事实上,君锦的确有好几次都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骑在马背上,沿路刮着冷风,再经这么一颠簸,君锦咳嗽得更加厉害。
她甚至不用怀疑,以她这身子骨,若是骑着这马儿在外风餐露宿几日,恐怕赶到雷州的时候,自己恐怕半条命都没了。
君锦有些郁闷,朝廷派他们去雷州赈灾,为何其他随行官员都配有马车,唯独给她的却是一匹遮不了风避不了雨的马儿?
正在这时,原本行进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君锦正纳闷前面发生了什么,却在这时看到一个身着紫色锦衣的侍卫朝自己快步走来。
这名侍卫君锦认识,在王府的时候,她曾与他有过几次照面,似乎每一次冷逸尘出现的时候,他都会跟随在他的身后,好像叫追风还是追命来着。
“君大人,王爷有令,请大人过去一趟。”
冷逸尘找她?
他找她作甚?莫不是发现了她的身份?
经这一惊,君锦咳得愈加厉害。良久之后,她才止住咳嗽,气喘吁吁问,“不知王爷找下官有何事?”
“这卑职就不得而知了,大人见了王爷,便知道了。”不过,王爷开口命他过来的时候,脸色似乎不怎么好。
随在王爷身边多年,王爷一直喜怒不形于色,就算发生天大的事,他也都是一脸云淡风轻,冷着一张脸的时候着实少见。
也不知道这新科状元爷是哪里惹王爷不高兴了。
当然,追风自然不会告诉君锦这些,只希望眼前男子自求多福。
见眼前男子板着一张脸,一脸严肃的样子,君锦愈加忐忑了,莫不是真的被冷逸尘发现了?
君锦盯了眼前这张木头脸,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所以然来,可盯了半晌,依旧一无所获。
君锦终究打消念头,从那人脸上移开视线,慢吞吞地从马背上翻身而下,默不吭声地随在追风身后。
她一边走着,一边安慰着自己,自己一定是多想了。近几日,她与冷逸尘根本就没有接触过,又怎会被他识穿身份?
如果不是因为识穿了她的身份,冷逸尘现在找她又作甚?
难道是商议赈灾一事?
君锦左思右想,觉得这个解释最为合理。
整个车队虽然有数十辆马车,可冷逸尘的马车却是最显眼的那一辆,简单低调,却淡雅大气,一如他本人。
二人在冷逸尘的马车前驻足,追风朗声向里边儿主子通报了一声,“王爷,君大人到了。”
“进来。”男子的声音从车厢内传来,淡若清风。
“君大人,请!”追风退至一旁,恭敬地替君锦掀开车帘。
君锦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猫着腰,上了眼前这辆华贵的马车。
一进车厢,融融暖意随之扑面而来,空气中隐有暗香浮动,是薄荷和柠檬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清清淡淡的,沁人心脾。
置身于温暖的车厢之内,君锦只觉得周身的寒意都被驱散了不少,就连闷痛的胸口也舒服了些许。
君锦抬眸扫了一眼车厢四周,只见在不远处的几案上摆着一个香炉,香炉上青烟袅袅,想必空气中的香气便是从这香炉中散发出来的。
冷逸尘所乘坐的这辆马车比其他马车要宽敞一些,里面除了一张几案,还摆有一张软榻,软榻上放着一个棋盘,棋盘上摆满了白子黑子。
君锦淡淡地瞥了一眼那白子黑子,继而又将视线移至一旁的冷逸尘身上,只见他正慵懒地靠在软榻上,一手执着黑子,一手拿着白子,凤眸微眯,似在闭目养神,又似乎在闭目沉思。
君锦心头咯噔了一声,整个车厢内,除了自己和冷逸尘,连一个鬼影子都找不着。她抬眼睨向对面软榻正在闭目养神的某人,眉峰不由蹙紧,难道冷逸尘这一次只叫了她一个人过来?
这个认知让君锦有一种想逃的冲动,和冷逸尘单独呆在一起,还离得如此之近,即便她掩饰得再好,恐怕不露馅儿也难吧?
君锦很想溜之大吉,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呆在原地。若她真就这样一声不响地走了,到时候恐怕会惹上更多麻烦。
“下官参见秦王殿下!”人既然已经来了,这戏自然得硬着头皮演下去。
冷逸尘懒懒抬眸,视线淡淡掠过君锦那张强作镇定的小脸,唇角微微轻扬,一抹雍容的笑在脸上缓缓绽开。
“来了?”
不知为何,明明眼前男子笑得无害,说出来的话更是再平常不过,君锦的心头却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来,可具体是哪里奇怪,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她强压下心中异样,敛了敛心神,微微垂眸,沉声问道,“不知秦王殿下找下官所为何事?”
“君大人是否会下围棋?”冷逸尘直起身,注意力专注在棋盘上的棋子之上,慢条斯理地将棋子一颗一颗捡起,然后放进小小的篮筐里。
君锦不解地瞪大双眸,半晌才会意过来,冷逸尘这是要让她陪他下棋?
心骤然一松,君锦暗自松了一口气,低低答道,“下官儿时,倒是陪兄长下过。不过,下官学艺不精,恐怕难登大雅之堂。”
冷逸尘剑眉轻挑,“难登大雅之堂”恐怕是假,不想与他共处一室才是真吧。
“无碍,你且陪本王对弈几局,就当打发时间。”
君锦的心思冷逸尘岂会不知?她对他唯恐避之不及,他又其会让她如意。
想躲?恐怕没那么容易。
“既然如此,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君锦欲哭无泪,明明随行的有那么多人,为什么冷逸尘偏偏就找上自己了呢?
见君锦小脸僵了僵,继而又强装作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冷逸尘眼角染上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既然她喜欢演戏,那么他便奉陪到底。
他慢条斯理地将棋盘上的白子黑子分好,将一筐黑子推到棋盘另一边,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
见冷逸尘铁了心不会放过自己,君锦也不再忐忑了,索性心里一横,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
落座,执子,君锦挑眉看向对面男子,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冷逸尘不是想要与她对弈么?好啊,待会儿她就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被杀个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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