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搏人心(1 / 1)

没了争执的屋子变得格外安静,偶尔有风吹过,掀动房梁一角的铃铛清脆作响。

起身将房门关上,末了又在门窗上设下禁制,莫晓风这才放下心走回内室。

内室里燃着香,烟熏袅袅。上官皓月坐在上官流云床边,看着上官流云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的脸,心如刀割。

莫晓风抱着双臂站在内室的屏风旁,远远打量着上官皓月。对于上官流云这个自幼被宠大的妹妹,莫晓风也曾有过耳闻。正所谓天子爱长子,百姓护幺儿。上官家的年纪最小的少小姐十余年来一直被护在上官府中,从未出过江城半步,是以心思也单纯得厉害。这一点和被逐出家门的戒心深重的上官流云相比,无异云泥。

“如此轻易就选择相信我这个外人,上官姑娘胆子倒是不小!”绕过屏风走到床边,莫晓风笑道。

“莫大小姐,我信你,是因为你是我三姐姐的朋友。她信你,我自然也信你!”上官皓月抬起头对上莫晓风盈盈的桃花眼,淡道。

“难道你三姐姐没有告诉你,这世界上未必是朋友就可以相信?”盈着水泽的眸子里涟漪微漾,莫晓风挑眉问道。

微一蹙眉,上官皓月沉下声:“莫大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桃花眼殇过面前神色紧张的上官皓月,莫晓风敛起笑意,道:“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上官姑娘不必如此戒备,我只是告诉你,你没选错人罢了。”说罢,她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扔到上官皓月手中,顿了顿又道:“替她把衣服脱了,把药敷上。”

捏着手中的药瓶,上官皓月有些犹疑。

“你愣着做什么?你若是不动手,那本小姐可就自己来了。不过若是你姐姐醒了,知道自己的清白身子被旁人瞧了去……”言及此处,莫晓风突然将尾音拖长,目光戏谑地觑着上官皓月。

捏住瓷瓶的手紧了紧,上官皓月回身,将上官流云的衣服解开,压下心中的不安和恐慌,颤抖着将药抹在上官流云身上骇人惊心的伤口上。

趁着上官皓月给上官流云抹药的空档,莫晓风摸出一只精巧的荷包,随手扔进狻猊香炉里。未几,香炉里就散出一股刺鼻的气味。

“莫大小姐,你点了什么?”上官皓月搁下手中的药瓶,蹙起眉问。

“不过是一点零陵香罢了,上官姑娘不必惊慌。”

“零陵香?那是什么?”

“怎么,上官姑娘竟不知道?”

微微有些惊讶,毕竟在阴阳道上,零陵香作为驱蛊除瘴的东西算不得什么稀贵之物。没想到这位上官家的少小姐竟然全然不知,看来上官府实在是将她护得太过严密。

“我只听说过此物,却从没见过,自然也不知它有何功效……”

“《西山经》有载:‘浮山有草焉,名曰薰草,麻叶而方茎,赤华而黑实,臭如蘼芜,佩之可以已疠。’零陵香乃是用熏草所制,你三姐外伤颇多,加之大动灵气损耗精元,心腹积有恶气,外用伤药无法驱除,我用零陵香替她熏导心脉,香尽时她心腹里的恶气也就该排出来了。”

莫晓风说着又取出一道符贴在上官流云的床头。符纸上的朱砂字染上熏香后立刻变得暗沉。零陵香的香气被这符纸吸住,汇聚到上官流云的床榻上。

莫晓风走到床边将床边的轻罗纱帐放下,拧起眉头低声道:“这零陵香只怕还需熏上几个时辰,咱们先退出去,让这死混蛋自个儿在这儿享受这香的味道!”

上官皓月捂着口鼻犹疑着。眼下既已明知有人要对上官家不利,这种时刻她又怎敢轻易留下上官流云孤身一人。

莫晓风抬眼见上官皓月眉头紧拧,心下也猜透她的心思,接道:“我在门上设了禁制,若有外人进来便会立刻知晓,你无需担心。”

上官皓月微怔,抬头对上莫晓风一本正经的神色,思量了片刻才点头同意,随着莫晓风退出了上官流云的屋子。

“我且在这屋外守着,上官姑娘是否也留下?”关好房门,莫晓风在门上添了一道咒印,悠悠问道。

“既是如此,三姐姐之事还要多劳烦莫大小姐了。皓月还需去看望长姐就不留在此处了。”

“上官姑娘请自便。”莫晓风说罢便阖上眼打起坐来。

上官皓月见状也不再多言,只福身朝莫晓风行了一礼后,转而离开西厢向东去。

同西厢一样古朴的屋子,每一处却都暗暗彰显着居于主人的身份。

香楠木雕花的几案上放着几本古书,那是上官家的藏本。几案旁是红木的屏风,屏风四角雕刻着瑞兽的图样。

屏风后,角斗奎鬼四宿式神正围在紫檀木嵌理石的木床旁,将咒力灌入上官凌雪的体内。

上官皓月踏进东厢的时候,四宿式神正巧收手。

“少小姐!”四人见上官皓月进来,纷纷退开为她让出一条道来。

“长姐的伤情况怎么样了?”上官皓月怀着忧心,微微颤抖着问。

“回少小姐话,大小姐眼下已无性命之忧,只是伤及了灵脉,只怕便是身上的伤痊愈也会咒力大减……不如从前。”

上官皓月扭头望向床上昏迷不醒的上官凌雪,心底抽痛得厉害,她万没想到上官凌雪最后还是落到了这般地步。折损灵脉,对阴阳师来说与折损性命有何区别?

“辛苦四位式神大人了。”压下心中酸涩,哽咽着道过谢,上官皓月走到上官凌雪床边坐下,伸手将上官凌雪冰凉的手握在手心中。

“我等无力治好大小姐已是失职,少小姐的谢意真是折煞我等。眼下大小姐性命无虞,我等四人便去向家主复命了!”角宿见她眼眶红红欲要垂泪的模样,心底暗叹,拱手躬身恭敬说道。

上官皓月沉默着点了点头,四宿式神彼此递过眼色,纷纷退去。东厢房内顿时只剩上官皓月和上官凌雪二人。

上官凌雪脸上血色单薄,脸上的伤口虽是被人细心清洗过,却依然能看见一道道暗红色。

上官皓月不知道上官凌雪在阵法里遇见了什么,论咒力上官凌雪许不若上官流云那般强势,但是到底是上官家用心栽培的长女,诸多年来也一直辅佐着家主料理上官家的各项事宜,依着上官凌雪的能力,若只是寻常妖物只怕鲜少能伤到她。一个阵法里竟然出现那么多诡异的变数,上官皓月回想起来仍自感到有些后怕。此番上官家遭人暗算折损了上官阳晨,那么下一次又会是谁?她今日若不是仗着两位姐姐舍身相护,是不是也早就和上官阳晨落得了相同的下场。

寒意顺着自己的脊梁骨爬到头顶,上官皓月心中酸涩得厉害。说到底都怪她在上官府众人的庇护下活得太过安逸,以至于在这样的情况下显得更加无能。悔不当初不听上官凌雪的话,练习总是偷懒,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才害得几位哥哥姐姐落得如此境地。

上官皓月垂着眸子,握着上官凌雪的手紧了紧,她看着上官凌雪苍白的脸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长姐,你快些醒来,皓月发誓,皓月以后修行再不偷懒了。你和三姐姐都快些醒来,皓月求你们……”

东厢房内时而传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令闻者心碎。

西厢房外,莫晓风紧紧闭着双眸,正凝神打坐,忽觉一阵桃花香飘来,与当日在上官家庭院中与上官流云共饮的那一壶桃花酒里的芳馨一模一样。不自觉地皱了皱眉,莫晓风睁开眼,只见除了庭前的茵茵碧草再无其他。

心底默默叹息一声,回头望了望上官流云的房门,乌黑的眸子垂下,神色显得有些黯淡。

“死混蛋,说好要一起喝酒的,你可不准就这么轻易地死掉啊!”

芳草依依的亭中荡过一阵暖风,勾着莫晓风红色的衣裙轻轻舞动。

与此同时,试炼场的颓垣外一抹白色的身影也飘然从天而降。银白色的面具掩去了来人的眉目,遮霜覆雪的手上抬着一只玲珑剔透的玉瓶。手腕上银色的剑纹手链样式格外精致,在光下反射着碎亮,分外耀眼。

白衣女子的动作极轻,踏在这一片荒野上不出半点声响,身法飘逸地穿行在阵法中。

试炼阵法早在上官皓月逃离后就坍塌崩落,阵法里的暗门机关纷纷破除,是以如今就算是寻常人踏入也无需有半点担心。

悠然穿行在颓垣中,片刻后白色的身影终是停在白虎道的尽头。眼风扫过四底不见有旁人踪影,白衣女子才抬手揭开将白玉瓶的瓶塞,将瓶身倾倒过来。

澄澈清亮的水柱顺着白玉瓶细长的瓶口垂下,在空中悬出一条银亮的线,眨眼间渗进土壤里,跟着只见乌黑的土壤上升起袅袅青烟。

“没想到还真是让脏东西溜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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