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做什么？”连顾西凝眉看着眼前的张惠，语气生硬。
“连哥，我有话想跟你说，能不能……进去谈。”张惠手里拎着水果，略显局促。
当她向内张望时，连顾西又一把挡住门框，冷冷道：“不用了，今天是我们一家人聚餐，不请外人。”
如果是之前，或许来者是客，他不会这么决绝。
但上次酒席闹得太难看，如今连家所有人恐怕都不欢迎她。
“那……”张惠犹自不死心，咬了咬唇，还是提出让步，“那连哥能跟我出去单独谈吗？”
连顾西皱皱眉，不太想搭理。
“三哥。”此时屋内正好传来连笑的声音，很快也走到门边，好奇道：“是有客人吗？”
接着，越过身形高大的连顾西，便看到了张惠。
后者见到少女，表情也是尤为精彩万分，阵青阵白后见对方转身要走，急忙上前就要去抓她胳膊，“你别走，连笑，你也一起去。”
“啊？”连笑莫名其妙，手里还端着烤肉。
张惠被挡了一下，见连顾西面色不善，顿时就急了，“不是，这真的很重要，连笑也必须在场。”
连笑见她神情不似作假，想了想还是道：“三哥，让她进来吧。”
出去是不可能出去，倒不如在家里安全也方便些。
于是乎，当连家人兴高采烈准备生火时，张惠这个不速之客活像一个制冷剂投放，令场面一度很尴尬。
当然，她也不至于那么没脸没皮，拎着水果对众人又是点头又是鞠躬道歉，诚意倒是颇有几分打动人。
“算了算了，既然笑笑都不计较了，我们也不会揪着不放。”最后连大海大手一挥，表示站在女儿这边尊重她的意见。
张惠脸色一僵，再次深刻感受到连家宠女儿的另类做派。
接下来，连笑先动手烤了第一拨食物。
张惠虽然吃惊于她的手艺，但心里惦记着事情，也是有些食不知味，等眼巴巴看着众人都吃上了，才见少女跟连顾西默契起身离场。
“请坐。”
客厅里，连笑摆摆手示意对方落座，自己坐在单人沙发，将主位留给连顾西。
“说吧，到底什么事？”连顾西可没那么好性子，上回酒席过后，虽然船运靠着林大力度过危机，但双方关系仍旧僵硬，他已经好几天在外边签单没去公司了。
对于张惠的不请自来，他更多的是厌烦。
“连哥，你知道今天……港口来了一艘E国的船吗？”张惠斟酌着问道。
侧位上的连笑微一挑眉，神色有些莫测起来。
“外商的船？这不是很常见的吗？”连顾西蹙眉，一时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这么说，你是不知道了！”见状，张惠大大松了口气，语调也不禁轻快起来，“我就说连哥是不可能有生意不通知我们的，还不是那个林大力，不知从哪来跟外商搭上线，今天在港口狠狠出了一顿威风……”
她为人虽泼辣，却没有心机，确定真相后嘴上一没把门就全部抖搂出来，一点也没觉得不对。
直到——
“所以，华哥见林叔做了大买卖，就怀疑是我出卖他。”
出卖。
客厅中的声响戛然而止，寂静随着这句话仿佛在空气里蔓延开来。
张惠一下被噎住，心虚地垂下脑袋，干笑出声，“也没有啦，我们也只是好奇……”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连顾西依旧不声不响，连笑也放下茶杯，侧目看着天边浓烈的火烧云。
浓烈的云层翻涌，就像火山将要爆发时积累的威压。
良久。
“所以，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连顾西歪在沙发上，窗外夕阳落在他眉眼，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翳，竟有一种颓丧的苍凉。
“我，我就是来问，问问……”张惠绞着手，有些紧张，又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问过了事实，忽而一拍大腿道：“对，我今天是来解决你同我堂哥问题的。连哥，既然你同我们还是一家人，那就不能离了心，我想这次事情只要处理好，堂哥肯定会高兴的。”
她说着，语气里带着点微微的兴奋。
“哦。”连顾西依旧没动，语气冷淡，“你想到什么好办法？”
如果不是有主意，张惠不会上门，更不会坚持一定要连笑在场。
“是这样的，连哥，今天港口那条船我们看了，几家人可能都吞不下，林大力是外乡的，资源肯定没我们多。”张惠往前倾了倾身体，分析得津津有味，两眼还放着光，“我们手头还有水产的东西在做，如果能从林大力那边再接点外商的，肯定就大发了。正好是你妹妹的买卖，给不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她说得极为轻巧，就像当初生意困难时，提议卖掉连家房子一样。
这回当场就把连顾西气乐了。
只是他还没说话，一道稚嫩的童声便突然传了过来。
“小惠姐姐，我姐姐自己挣来的生意凭什么让给你们，我爸说了，生意靠的是公平竞争，你们做不好是你们技不如人，为什么要分我姐姐的钱？”连小北手里捧着几瓶饮料就站在厨房门口，明显是刚跑进来拿东西听到的。
张惠闻言顿时脸色一变，理直气壮道：“都是一家人互相帮助怎么了，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连小北这下可不干了。
他年纪小，看事情却很清楚，从林大力在港口被排挤，再到后来让出水产生意以德报怨，统统细数一遍，“我们老师都说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们已经受了恩惠却不报答，还要再求好处，那就是不要脸！”
不要脸。
三个字犹如巴掌狠狠打在张惠脸上，气得她想当场冲过去揍死小屁孩。
可连顾西却先笑出了声。
“哈哈哈，张惠啊张惠，听见没有，连孩子都懂的道理，你们兄妹俩为什么不懂？”他朗声大笑，眼底却一片冰冷，直勾勾盯着面前黝黑没有脑子的女人说道：“当初是华哥拉我一把的没错，但这么多年我为船运做的也不少，这一次是我妹妹看面子帮船运度过难关，难道你真当我欠你们张家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