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范，出事了。”当胖子在电话中带着哭腔说出这一句的时候，我正躺在自己的床上朦朦胧胧地睡着。刚刚睡前把卖了古书得到的钱数了一遍，整整十三万，1300张百元大钞，一张不少的放在床下的保险箱里。有了这笔钱，最近就可以不太忙活了，书店那边也能请个小工来看着，不用自己每天盯着了。
“啥事儿？”可能是因为得了钱，心情太好，我竟然没听出来胖子说话时候的那股子泪目的感觉。
“死人了，买咱古书的两个买主，全死了。”
听到这儿，我一个激灵就全醒了。
“什么，你说人都死了？”
“嗯，死在我眼皮底下了。”胖子的声音说到这儿异常地颤抖起来，“我现在就在他们俩人的公寓里面呢，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倒在了茶几边上，确实是断了气儿了。”
“怎么死的？”
“不知道啊，我去卫生间上个厕所，出来以后俩人就都个儿屁了。”说到这儿，胖子可能再也忍受不了痛苦了，“何范，你赶快来吧，赶快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好，我马上就到。”挂了电话，我直接套上了一件帽衫，出门拦了一辆出租。平时我是不舍得花钱打车的，但是今天事关紧急，掏个几十块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们古书的买主住的离我自己的住处并不是太远，二十分钟以后，我直接来到了出事的地方，胖子早就在门口等着我了。
“你丫怎么出来了，不守在里面，被人发现了怎么办？”一看他站在门口，我就有点儿火大，这站在门口不就是给别人看的么？到时候Police一调查，肯定好多路过的住户指认见过你胖子出现在门口啊。而且，他一脸横肉小眯缝眼，想不让人记住都难。
“我……我害怕……”胖子回答的支支吾吾，“我这是第一次见到死人……”
“怕有个毛用，还不要先把问题解决。我们先简单调查一下，然后再报警吧。要是直接报警，肯定会怀疑是咱俩干的好事。”我虽然也紧张的不得了，不过看着惊慌失措的好友，我知道，他肯定是靠不住的了。说完，我也不得他回答，硬着头皮推门进了屋。
这次我们卖的古书的买主是两个中年男子，这套房子是属于其中一个人的。两个人虽然我不是很熟，但是为了卖书，也打过几次交道。两个人，一个姓赵，一个姓李，具体的名字我们是不知道的，但是称呼上，一个是老赵，一个是老李。房子是老赵的，他一直一个人生活，就好收集点什么古玩字画，孜然一身的人，总会有点儿业余爱好才能不太苦闷。另一个老李也是个这方面的爱好者，不过他有妻有女，却是不能明目张胆的玩儿这些古玩字画，东西也就都寄放在老赵家里。
问题也就在这儿，如果我们报了警，第一嫌疑人必然是我何范和好友胖子。哦，忘了说，胖子的大名叫做丁鼎，我们那时候给他起的绰号很贴切，肉丁。不过总体来说，还是胖子叫着顺口，我们也就一直称呼他为胖子了。
胖子看我进来，也就大着胆子跟着又进来了这个死了人的屋子。整个公寓的布局很简单，进门是小客厅，正对着是一个卫生间。左手边一个次卧，被老赵改造成了收藏室，右手一个主卧，但是因为很大，也起到一定接待客人的作用。按照胖子的说法，他们就是死在了主卧，一个沙发一个地上。
怎么能都死了呢？！如果只有一个死了，还能帮胖子佐证说是意外，可现在，两个事主都不在了……
刚刚迈进主卧，我就感觉到一阵不对。
“人呢？”我没回头，看着空空如也的主卧。没错，它就是空空如也，一个人影都没有。
“你说什么？”胖子在我身后问道。
“我说人呢？！”我也算是被他激出了真火，转过头去对他怒吼了一声。这个混蛋胖子，不会是在玩儿我呢吧，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啊。
不过我这一回头，倒是吓得胖子一个激灵。他可能也是被两个死人的情况吓怕了，一脸的惨白。
“何老大，你别吓我，这人就死在沙发和茶几旁了，绝对没错。我还壮着胆子去试了一下两个人的鼻息，都是没气儿了。”
“那你看，这里有人影么？”我指了指主卧沙发和茶几的位置。
胖子听了我的话，伸过脑袋来看了看，然后，本来就惨白的脸色变得毫无血色。
“没了？”他这么问着我。
“是啊。”
“到哪去了？”我感觉到他整个人已经处于了崩溃的边缘。
“你问我我问谁？”我也感觉到头皮有点儿发麻。胖子丁鼎也算是我从小到大一起玩儿起来的发小了，我很清楚的知道，他刚刚应该没有说谎。
“那，只能再找找了，我们小心点儿。”嘴上这么说着，不过看样子胖子并没有丝毫移动的迹象。
“进来啊，你丫不进来，我们怎么找？”
“何老大，我害怕……”
“你想要尿裤子？”
“嗯……”胖子一脸铁青，看得出来，他有点儿哆嗦。倒也不是他胆小，刚刚亲眼看见两个人死在公寓里面，现在一眨眼，人不见了，怎么听着都怎么瘆得慌。
“那就尿吧。”我说了这么一句不大不小的冷笑话，本来想要调节一下气氛，但是发现似乎完全没有任何改善的迹象。
胖子似乎很害怕进入到这个诡异的主卧室了，得到我的特赦，赶紧拉开了卫生间的门，之后，就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怎么了？”卫生间就在离我身后五六步远的地方，胖子刚刚伴随着尖叫一跳老远，直奔公寓大门的方向，我甚至怀疑，他那一跳得窜出去将近三米远，估计这得创下他自己的最远跳高记录了。客厅本来就不长，这一跃之下，丁鼎竟是已经贴近了门口。
“人……死人……”胖子刚刚看来是真的想尿尿，这一惊之下，竟然似乎真的尿出来了，西裤下面顿时出现一块地图。
“谁？”我也是感觉到自己心脏似乎都跳起来了。
“没看清……肯定是个人……”
卫生间的门现在是半开着的，胖子刚刚一窜之下，回手把门猛地撞了回去，但是因为力道过猛，竟是又弹开小半米。我也不想去看，这很可能是个从主卧移动过去的人啊。
要是一个活人，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不过，根据我们的情报，那是一个死人。一个死人，他怎么能从主卧走六七米的距离走到卫生间里面呢？怎么可能？
进门没多远的右手边，有一个桌子是在客厅里的。我看了看，抄起一个暖壶在左手，随时准备防身，右手则缓缓朝着半开着的卫生间门摸了过去。一米……半米……二十公分……十公分……眼看我的手马上就要摸到门边了，突然，吱呀一声，门竟然又朝外开了五公分！
我啥都没想，煞那间就把一直攥在左手的暖水瓶甩了出去。只听咣当一声，门被生生打回去一截，但是卫生间门上半部的雾玻璃也被砸碎了。人影，确实是个人影。
呼……呼……我大口喘着粗气，又抄起客厅桌上的一个茶壶，看着卫生间的门。大概三分钟过去了，也许是三十分钟过去了，卫生间后面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死干净了？”我开口问了一句一直拿着鸡毛掸子蜷缩在门口、随时准备逃走的胖子。
“看上去是。”胖子说话带着颤音，估计这时候要是模仿杨坤能相似不少。
“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什么声音？”
“安静，仔细听。”我竖起了自己的耳朵，感觉刚刚确实有异声传来。
“嘶……嘶……”好像是什么东西拖在地上走的声音。我正在思考这是什么怪声，突然感觉自己肩上一沉，“啪”的一声，一只手拍在了我的肩膀。
回头，或者不回头，这是一个问题。刚刚背后那一拍，我的心脏几乎就要跳出来了。还好我以前鬼片看得多，还算经受过各种吓人的考验，才没有登时就晕倒过去。
不过，这到底是谁的手？胖子就在公寓门口，那么……难道是……我略微侧了侧头，瞥了一眼，是一直普通的手，只不过正常人的青筋中都是那只淡淡的青色，但是这个人的手的青筋，却泛出阵阵紫黑色的感觉。
等我侧过身来，完全看清来人的样貌时，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都被抽掉了大半——空洞的眼神、青色的脸皮、嘴唇更是变成了紫黑色，似乎感觉他的嘴被充满了，随时都能吐出什么东西来。
这是老李，我看出来了。至少，它带着老李的黑框眼镜。只是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脸色和表情都不太正常，怎么说呢，好像有点儿扭曲。他空洞的看着我，嘴唇好像似乎在蠕动着，难道，是想说出什么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