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叫做“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很多事情都可以用它来解释,比如我们最后赢得的这个胜利。
我本来已经绝望了,竟然在知道了答案和牺牲了队友冲到指定位置的时候被其他人捷足先登了,这种煮熟了的鸭子飞了的情况,着实让我感觉难以平静。但是当系统宣布获胜的是自由二组的时候,我才明白过来赢的是我们。黑豹、红、自由一、自由二,我们就是那悲剧的自由二组,原因是我们都是随机自由组队的,当初又没有主动上报小组名称,也就被称为了自由一组和自由二组。
我们竟然赢了?
系统默认胜利之后,比赛的参与者之间将不能再相互攻击,所以我放心地走回了主楼后厅,谢勇和花天天已经都不在了,显然,二人都“死掉”了。比较让我感觉欣慰的是欧阳晓,她刚刚闪躲及时,并没有被射中要害,只是受了点轻伤,此刻看我过来,高兴地笑了笑,却牵动了腹部的伤势疼地咧了一下嘴。
“小可怜,很疼吧。”
“没事儿,在训练里这种程度的伤见得多了,我没有那么娇气。”说完她忽闪着大眼睛看着我,“倒是你,赢了比赛,拿了奖金什么的可要送我一部分啊。”
她确实也算帮了我不少忙,至少吸引了对方很大一部分火力,才让我能够有机会跑到外面。可是,我该怎么解释胜利不是我造成的呢?
“可是……胜利不是我宣布的结果……”犹豫了一下,我就觉得要实话实说,虽然略微有点儿难为情,不过总好过骗完别人然后被揭发的下场。
“那是谁?”显然,欧阳晓也对这个意外难以置信。
“是我。”身后突然闪出一个陌生的面孔,我看他一眼,竟觉得有些震惊。此人身高一米八几接近一米九,看起来挺壮,却是不同于肥胖,而是十分孔武有力的身形。最令我过目难忘的是他风神如玉的风姿,那种气度和精雕细刻般的五官,都让我觉得有点儿错乱。这脸蛋堪称比绝色美女还要精致,与他的身材形成鲜明的对比。头发是我之前一直比较讨厌的长发,我觉得男人留这种头发,显得不够利落精神,缺乏男人气概,但是这个男人的散乱长发却给自己的精致五官增添了一分不羁。如果不是他的身材太过于爷们,我觉得自己会有八成的概率认为对方是女扮男装。
就连我身后的欧阳晓都看得有些痴了,我却有点儿感觉心里酸酸的。或者说,我觉得有点儿自惭形秽了。这大概是我有生以来少有的觉得失败的时候,特别是对于自己的容貌,就在我曾经最胖的时候,我顶多是笑笑说自己帅的不明显,被肥肉挡住了,但是五官还是很好看的,此刻却很明显的觉得,我不如他。
按说男人是应该很少会在意容貌上的事情的,但是此刻却让我感觉到很别扭,一种发自心底的挫败感让我觉得郁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挫败感会如此强烈,也许是因为欧阳晓那一个小眼神,或者说,他在全方面都比我还强?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日期的么?”
“你真的想知道?”
“想知道。”
“听说你是清华的?”
“是,不过学的美术。但是考试的时候,分数也够了其他院系,没有去。”
“你们就是喜欢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我叫刘杰,很高兴认识你。我采取的方法简单粗暴,但是很有效。”
“我叫韩染,既然你都很高兴认识我了,就别卖关子了,说吧,你怎么赢的?”
“我一开始就走开了,跑到厕所最深处蹲了一会儿,然后你们都走掉了,我就返回了主楼的门厅,然后在一个大理石柱子后面做好,开始数数。”
“数数?”
“是的,数数,就这样,1970年1月1日,1970年1月2日,就这么一直数。”他似乎露出一点儿不甘心的表情,“被那个老妖精骗了,我一开始觉得她应该是三十多岁,于是就从1970年开始数的,数到1980年底还没有中,我就有点儿诧异了,后来坚持到1985年,我知道她肯定不是25岁以下的,不然也不可能是欧阳晓的师父了,就又返回去从1960年开始数,果然,到1966年8月20日,系统直接提示我,赢了。要不是之前估计错误,估计时间会早很多结束。”
我突然不无恶意地想到,要是我和欧阳晓的大战激战正酣的时候突然游戏结束了,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况呢?
不仅如此,他语气了的那种高高在上,让我有一种压抑的感觉。似乎他本来应该能够更早地完成自己的数数游戏一样。话又说回来,他还真是能够洞悉一切啊,虽然赢得不齿,但是终究还是赢了,而且在外人看来,我们还是队友呢。
随着最后结局的尘埃落定,众人一同被弹出了记忆,回到了现实世界。我依然躺在那个奇怪的胶囊状太空舱里面,按动按钮,智能头盔自动打开,我坐起来,却发现竟然没有几个观众还在了。除了一些身穿着日坛分坛制服的工作人员,就只有伯爵、本名方梅的日坛坛主。
“你赢了?!”伯爵看到我毫发无损地出来,相当兴奋。
“不是他赢了,是我。”刘杰的声音让人感觉到有点儿讨厌,并不是因为音色,而是那股子高人一筹的语气。
“什么意思?”
我只好费嘴皮子把整个过程说了一遍,伯爵却似乎并不在意刘杰的态度,只是笑笑说赢了就好。
反倒是之后的发奖有了一点儿插曲,本组的独行侠刘杰虽然是游戏的胜利功臣,却似乎完全不屑于分那四万块钱,而是鼻子冒气说不在乎这点儿钱,然后扬长而去,剩下我们四个人,毛鸡蛋毛啸天因为背叛,被我们排除在外,而谢勇和花天天两个中年人都同意算欧阳晓一份功劳,正好四人一人一万,倒也不用算得太过于精细了。
欧阳晓身上依然穿着之前的旗袍,才让我想起来和她的那一段风流韵事竟然只是发生在记忆里,在现实里,我似乎连她的手都没有碰过。
“那个,我……”
“不用说别的了,那时候是因为我哥用了那种药物,我们才都情不自禁的。我们现在还算是刚刚认识的普通朋友。对了,你的这一万块钱,借我用用呗。”说完,欧阳晓竟然非常不自觉地拿走了我的那一捆百元大钞。
“喂,你什么意思啊……”
“这么小气啊你?”
“不是,你总要说说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啊?”
“欧阳破那个混蛋说得对,我的老爹到最后肯定管不了他,或者说,为了他不会管他对我的纠缠。所以我得离家出走,躲着点儿那个禽兽。”
“离家出走?这可是十几岁小孩子的戏码啊。”
“我难道不是十几岁么?”
我倒……罪过罪过,竟然是又骗到一个花季少女。眼下还是能尽量多的和她互动,把我俩的关系坐实才是要紧事。
“你要去哪?”
“不知道,周游世界吧,所以我需要大量钱买机票,然后就可以当背包客了。”
我很想说我也跟着一起去,不过眼下自己这么多事情和谜团都没有解开,一走了之是不可能的。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就变成了“祝你顺利。”
随后,我们几个人互留了手机,本来看毛啸天也想过来凑个热闹,我犹豫一下,没有主动招呼他,他也就讪讪走开了。
众人纷纷离去了,我却想起没有看到黑豹的几个人。便询问起自己的师父,伯爵告知我他们下场很惨——两个植物人,一个脑淤血,剩下两个醒来之后就疯狂地要杀死日本妞报仇,结果被保安们拦住了。
盗忆嘛,本来就是愿赌服输的事情,出来混,就要有这个觉悟。毕竟死亡的刹那,记忆中大脑的感受和死亡一模一样。只是按照常理,下一秒你就会醒来然后脑电波什么都恢复正常,但是终究还是有很多意外发生的。只是这么高的致伤率,这个名字叫做红的小组,实在很强。
“不用杞人忧天了,她们的下一站是地坛,估计会遇到大麻烦。而且,在天坛,就凭她们几个小菜鸟,更是难以兴风作浪了。”
有趣的是五个女孩中的那个看起来最小的特别地多望了我几眼,我不由想起在记忆中的那一场口舌服务,顿时觉得有点儿火热。好在欧阳晓拉我一起走,要我送她,我才和伯爵告了个罪,然后跟着身材堪比顶级模特的欧阳妹妹出了这个日坛会馆。
时间过去了几个小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北京在清晨是半个雾都,空气质量并不好,却是很容易让人被冻得清醒了。我突然意识到,现在已经是越来越冷的秋天了。
我和欧阳晓就这么走着,谁都没有说话,本来想的是打车回去,却因为时间的原因,一直见不到出租车,干脆就一直走,穿越了使馆区、再过了建国门往北,离我的住处越来越近。
“要不要去我那坐一会儿?你纵然再想离开这一切,也不能到了机场就有机票吧,去我那待上一阵吧,你家里人应该发现不了的。”
她出人意料的没有拒绝,说了句,好。于是在这个秋日的清晨,我头一次带着美女回了家。初生的太阳公公晃得我眼花,我隐约觉得它对我大喊了一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