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借您兵器一用。”佩拉对默说道。
默将锈铁棍递到她手中,问道:“只有你一个吗?”
“保护陛下安危的话,佩拉一个就够了。”佩拉望着远处再一次张开巨弓的巨人,锈铁棍甩到肩头,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我们速速离开这里,苍鹀部落本部的人会拖住摩赫。”青衣的声音忽而响在耳畔。
石棺已悬空停在花轿旁。
“他们怎么留住摩赫?”默不禁问道。摩赫的领域,可是将苍鹀部落本部都笼罩在内,他可以瞬间移动到领域内的任何地点。
“本部所在,是依照生死轮的死轮仿造而成,即便圣域强者,一旦踏足,想要脱困也绝非易事。冥土入口有接应我们的人,只要到达那里,就会获得短暂的喘息之机。”
“黑暗女巫莫非已算准我有抗衡圣域强者领域的手段?”默爬起身,改盘腿坐在石棺上面。
“这你可以问你身后的傻姑娘。”青衣始终冷峻的声音自花轿内传出。
默回过头,看到的是坐在石棺尾端悠闲地荡着双脚的香绫。突然间,他对石棺内沉睡的苍鹀部落少主生出满满的愧疚。
“雨皇陛下会替你养宿女团的那帮姑娘,代价是,你必须倾力帮助阿琪拉少主。”香绫说道。
“看来,这是我不知道的交易内容。”默只能苦笑。“原来,她叫阿琪拉。”
后一句,则是自言自语。
……
尖啸声起,巨人蓄力完毕,第二箭骤然射出,这次包裹羽箭的白色巨龙体型比之前足足大了一倍有余,目标,依旧指向默一行人这边。
白色巨龙张口长啸,扭动近百米身躯,瞬息即至。
尽管有佩拉挡在身前,刺眼的白光还是刺得默双眼生疼,有泪流出。
“来的好!”佩拉语声昂扬,双腿忽地绷直,身子如炮弹射出,凌空一棍挥出,砸向巨龙头部。
不能直视,默索性闭上双眼,默念咒语,借黑暗之眼来观看圣域级别的战斗。
借黑暗之眼,他看到,佩拉挥出的一棍,高频率振动中幻化出万千残影,残影连同本尊几乎同时砸在白色巨龙头顶。
轰隆隆巨响连绵不绝。
瞬息之间,看似只是一棍,默却知道,巨龙遭受了一段比之狂风骤雨更要猛烈的攻击波。尖啸声再次化为凄厉惨叫,白色巨龙整个炸开,化为千万细碎光点,散入黑暗。巨龙包裹的羽箭,则在与锈铁棍碰撞之后断作数截,跌落荒野。
“会不会有点帅过头了?”翻身落回,佩拉回头目视作老僧入定状的默。
“若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以后也不用跟着我混了。”默不以为然地睁开眼。
“这点小事也要托庇他人,作为男人,大概也只有你还能如此大言不惭。”犀利的吐槽,来自花轿之中。
“想不到青衣姑娘对打情骂俏这种事也感兴趣,不过,你确定要参与进来?”默说道。
久久没有回应,默点了一根烟,惬意地抽了一口,却感觉一前一后有两对满怀鄙夷的目光盯上了他。
“咳,专心干活儿。”默干咳一声,提醒佩拉说道。
摩赫领域中的巨人,第三支箭已蓄势待发。
这一箭,目标所指,却不在默和姑娘们这边,而是向着天空。当然,这是地底,并没有天空。
“这是要干吗?”佩拉也发现了巨人的异常,却想不通其意为何,或者说不愿动脑去想。
“有谁见过天塌下来是什么样的吗?”默眼中浮现一抹凝重,他久居地底世界,深知地底世界的天是什么,很快便弄清自己心头不祥预感的由来。
“什么样的?”佩拉不解。
“青衣,还不带路?”石棺内忽而传出苍老却不失威严和浑厚的男人声音,对青衣下达了命令,“小家伙们,坐稳了。”
后一句,却是对石棺盖上的三人说的。
“诶,这棺材里面装着一个活人?”乍一听到老人的声音,佩拉脸现惊容。
默却懒得跟她解释其实里面躺着一个少女,至于这突然冒出来的老人声音,或许属于石棺的器灵或者灵魂核心的灵魂体。
他直到此时,才肯相信,这石棺是一件魂印之器或类似的存在。收束心神,掐掉没抽完的烟,右手扣住石棺盖,默看到花轿倏忽远去的刹那,石棺也随之而动,凌空疾行。
几乎与此同时,前方巨人一箭射出。
羽箭一出,竟幻化无数散开,且每一枝都被百米白色巨龙包裹,尖啸着飞向“天空”,最后似烟花一般纷纷炸开。
巨人的箭,轰塌了“天”。
轰隆隆,天塌地陷也似的巨响不绝于耳,整个“天”与地都为之震撼摇晃不止。
密密麻麻的岩石和土块如暴雨般纷纷坠落,有的,如小山一般巨大。
“原来如此,天塌下来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啊。”佩拉依旧保持着潇洒无畏的站姿,单马尾在身后狂舞,劲急的风吹得制服咧咧作响,却丝毫没影响到她的自信。
默却做不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呼啸着坠落的岩石土块,下一秒就要将他和姑娘们活埋。
八个怪物抬着花轿在前狂奔,石棺凌空追随,速度虽快,却没快到可以瞬息穿越这土石雨的地步。
望了望前方佩拉伟岸修长的背影,左手捧着的酒葫芦,还有身后依旧悠闲地荡着双脚的香绫,默不禁苦笑:“看来,你们已经做好了和我一起被活埋的准备。”
“大人想死,可也没这么容易。”眼角漾起一丝明媚,香绫的语调间多了几分欢脱轻快,“况且,和我这样的丑八怪埋在一起,大人会含恨九泉。”
“丑八怪吗?”默撇撇嘴,“我听说有一种花,生在极幽僻处,可含苞待放无尽岁月,只为等待识花之人来寻。此花一开,世间花卉无不失色凋落。此花之名,叫什么来着?”
“此花名含烟,是冥巫一界珈蓝一族的圣物,珈蓝族女子天生丽质,自出生之日起便戴上面纱,只有在遇上心上人时才会露出真容,这习俗便取自含烟之花的传说。可惜,这里可能真有一个珈蓝族人,却不是我。”香绫为默补全了关于含烟花的知识。
默愣了一下神,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听得前方花轿中传回一声冷哼,可惜,转瞬间便被铺天盖地的轰鸣声淹没。
山一般大的岩石当头砸落。
“给我碎!”
佩拉一声轻喝,单手握持锈铁棍向上一迎,棍端看似只是在砸落的巨岩上轻轻一点,整块巨岩便应声粉碎,碎片反向溅射开去,将触碰到的大小土石块尽数击碎。
这就像是以佩拉为核心引发的冲击波,落向此间的土石顷刻粉碎,倒卷而回,没有任何碎石尘土落到默和姑娘们身上。大发神威的佩拉如法炮制,不断清除前进路上的障碍,她的保护范围,连同青衣所在的花轿也笼罩在内。
锈铁棍在她手中,竟有如许威力,默内心宽慰的同时却也渐渐生出丝丝苦涩,佩拉看似只是挥动苍蝇拍驱赶蚊虫的轻松姿态,他那面对圣域强者的手段也没有丝毫动摇怯懦的背影,给默莫大的安全感。
可是,作为男人,他本该是站在那个保护者的位置上的。
……
“我到底还是小看了黑暗女巫的手段,居然找来不少强力帮手。”陌生的声音如在云端,又似萦绕耳畔,在默一行即将与如山巨人擦身而过时,骤然降临。
这不是摩赫的声音,这声音里透出的淡漠、沉着、宁定,比之摩赫的自恋自负,境界上更高了一筹。
新的挡路者出现了。
默立刻想到。
“喝啊!!!”
似乎从这声音之中听出了来人对这场交锋胜负的判定,近处看去更显高大,不知几百米高的巨人张口发出不甘的怒吼,猛地弯下腰,右手握拳,粗壮的手臂划出一个暴躁的弧度,破开依旧纷纷扬扬洒落的土石,轰向默和姑娘们。
默到这里才看到,巨人的肩头坐着一个黑衣男人。背靠与常人差不多高的黑色十字架,此人一脸慵懒邪恶的诡异笑容,这笑容使他俊俏得令人发指的脸呈现一种残酷的美。
他在喝酒,水晶酒壶中红色的酒,嘴角溢出的残滴血一般鲜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