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久负盛名的魔法森林。【\/本\/文\/来\/自\/八\/戒\/中\/文\/网\/】
围绕着这片森林的那些匪夷所思的奇妙传说,多数有着一个离奇可怖的结局。
比如一支以亚龙的宝藏为目标的全副武装的精英骑士团,在骁勇善战的指挥官带领下进入迷幻之森,一天后即失去了他们的战马,第二日遭到数百只凶暴的剑猿袭击,全军覆没。又如一伙强大的施法者结伴来林中探险,想见证古代魔法文明的遗迹,结果却很不巧的遭遇了一群对魔法具有天生免疫力的豹子。
据说这座魔性森林会为冒险者挑选出与之相应的最难缠的对手,而若是冒险者的力量过于强大,等待着他们的则是一座难以跨越的迷宫。他们将迷失在密林深处,每天只能以没有养分的草根为食,最终落得饥饿而死的命运。
即使是最有声望和勇气的冒险者,也对迷幻之森敬而远之。
因为这些强者们往往有着与他们的力量相称的经验和判断力,不会为了无谓的勇气冒那些不必要的危险。
他们总是令他们的所得与付出相当,因而迷幻之森对于成熟的冒险家而言,是一个再坏不过的选择。
几乎大陆上所有的人类势力都对迷幻之森退避三舍。
即使在这座森林中隐藏着能够影响整个人类世界时局的巨大力量。
此时,夜色已深到及至。迷幻之森里林地中一片寂然,风声渐渐隐去,惟有细细的虫鸣伴着树叶的婆娑声依旧响个不停。
那是森林的鼾声。
天空已合上双眼。五神的星光在皎月照耀之下,也显得黯淡。史密斯莱尔姆的诸神,连同整个世界,似已在这片寂静中睡熟。
因此,当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的人类女子静静的走在丛林里,不睡觉的猫头鹰们难免对她注目,并惊疑的交换着眼神。
这个女孩的到来太过突兀了。它们从未期望过会见到这样的景象。
但是,那又是一个曼妙无比的美人儿,无论她出现在哪儿,都只会令和谐的更加和谐,丑陋的更显丑陋。因此猫头鹰们很快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咕咕的叫着,索性开始欣赏起她的美貌来。
世上有两种完美的造物,一种是静止的,没有生命的,譬如沙漠与大海。风与水流虽然会改变它们的形态,但它们的气质却不曾改变;另一种则是鲜活的,灵动的,生机勃勃的。比如眼前这个女孩。她也许并非完美无缺,——例如肤色过于白皙之类,但有些时候,这些“缺点”却有着更强的诱惑。
她周身缭绕着一团雾气般的白色光彩,慢慢的润湿着邻近的黑暗。她的黑色眼睛里闪动的光泽,充满着不安定的静谧,犹如崖底深潭中央的月亮的倒影。
以人类的年龄标准来看,这个女孩大概在二十一、二岁的年纪。正是人生最艳丽的花期的开始。但她看起来稍显柔弱,仿佛早放的花朵,受到了寒霜的侵袭。她的美丽便停留在冰与水之间的夹缝里。但也因此能享有更长久的青春。
一只年轻的猫头鹰拍动翅膀,飞离了树枝。它在她前方不远的地方盘旋,随着她的步子慢慢前进,像是在为她开路似的。
女孩笑了一笑,默默的接受了这只猫头鹰对自己的赞赏。
她走出了这片艾斯缇碧林,来到三块不同林带的交接处。左边不远处是一片线条柔和的柏树,右边则生长着一些不知名的、矮胖的树种。
她随便挑了一边。涅尔森神圣结界并未带给她任何有决定意义的信息。她转向了柏树林。
但是猫头鹰却飞低,挡住了她的去路。这和善的大鸟咕咕的叫了起来,像是在传达给她一些信息。
“不能走这边吗?”艾拉笑着说。“危险?——还是,有不想让我见到的东西?”
猫头鹰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似的,横向盘旋了一圈,又回到她身边,继续叫着。
“什么?你想告诉我什么,小鸟?”
猫头鹰着急的又打了个旋。
当她注意到一片被卷在小旋风里的叶子时,她明白了它的意思。
“风?会阻挡我的风?”
艾拉笑了。她不觉得有什么风能够阻挡住她的。风是沃德的子民,而沃德与涅尔森是处于友好的邻位。某种意义上讲,较之奥德,沃德与涅尔森更加接近。有序之神从不怀有真正的善意的倾向性。
她摇摇头,向前迈了一步。一团绿色的光晕像火焰似的从草地中腾起。猫头鹰的羽毛也被染成了绿色。
“这是‘暴风结界’!”艾拉的面色顿时变得凝重。“谁把它设在这儿的?恩特?还是我们之外的其他闯入者?”
她很快否定了第一个判断。原因是老恩特非常懒惰,自从洛维尔教会了它幻象之墙的用法,它几乎再没真正睡醒过。它不可能为了实验暴风结界的效果把里林地的两块树林分隔开,幻象之墙倒还可能,因为它不会威胁到森林中的动物。
那么是其他的闯入者?
艾拉不由得皱起了眉。
如果是人类设下的暴风结界,那么这个人类的力量至少已经达到完全印可者的级别。而且沃德魔法是控制自然力量的魔法,在五种魔法中是最全面的一种,足以对付各式各样的状况。如果真的与一个沃德完全印可者为敌,事情就非常棘手了。既便加上三铁匠的力量,谁胜谁负也很难讲。
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即这个沃德魔法师和之前碰到的强盗不是一伙。否则以李维他们几个的能力,绝难逃出敌手。根本不必要动用魔神器,暴露己方的秘密。
一想到魔神器火焰之铃,艾拉又着急起来,对这个“黄金的声音”的渴望变得热切起来。
管他的!艾拉对自己说。从暴风结界的位置上看,这个沃德完全印可者不像是冲我们来的,结界倒是正好把强盗们隔在另一边。应该是想避免冲突吧?说不定这个人是恩特的访客呢。眼下还是铃铛的事最重要!一进入里林地,强盗团随时可能被剑猿部族袭击。铃铛那么可爱的东西,还是黄金的,十之**会落在老猴子的囊中!那时再想找到铃铛可就难了!
事实上,剑猿除了对漂亮的剑有兴趣外,它们的需求相当现实。
艾拉是以小人之心度猴子之腹。
她打定了主意,转而向右。猫头鹰“咕咕”的叫着,慢慢落在了后面。
“谢谢!”艾拉不回头的冲大鸟摆了摆手,走进了右侧的林地。
走不多远,她撞到了一堵幻象之墙。涅尔森的神圣结界使她清楚的看到了墙的存在。它正像是一面镜子,映出了她瘦削的面容。
艾拉笑了笑,开始沿着墙壁走。
墙无法拦住她,但她也没有过去的必要。
她知道强盗们无法穿越墙,因而大的方向已经可以确定了。
“洛维尔的又一件作品!充满着彻底的利己主义,和近乎邪恶的智慧。【高品质更新】”艾拉轻声说,“如果李维在这儿,倒是可以再告诉他一点关于他的东西。”
但少年并不在这儿。他还在科帕伊巴林帐篷里好好的睡着。帐篷外是一群大呼小叫的魔法豹,和几个可怜的彻夜不眠的厨师。
现在,他们的身份已经从被排斥的闯入者变成魔法豹一族的座上之宾。而这一切全拜比尔的自作聪明所赐!若是现在有谁胆敢触了他们的霉头,下场必定十分凄惨!
想着想着,艾拉不禁掩着嘴巴,出声的笑了。她倒很想看看拉拉小公主指挥魔法豹大军追咬强盗的英姿。
不过,他们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厨师们累得半死,明天看来无法继续前进了。
忽然,一团色泽瑰丽的焰火出现在涅尔森结界边缘,一闪即逝。艾拉停下脚步,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空气。在涅尔森的白光映照之下,一些细微的浅紫色粉末出现在空中。
那是召唤骷髅留下的印记。
除代森魔法以外,其余种类的魔法在释放过程中都会形成相应的阵。而魔法解除后,魔法阵和魔法场也随之消失,被聚集的魔法元素则迅速消散。因此,事后对现场进行分析时,可以通过魔法的作用效果大致推断出魔法可能的种类和强度,要判定出具体是哪种魔法却并不容易。
但代森魔法完全不同。代森魔法在施展过程中,并不形成代森阵。这个问题在特罗德的《代森魔法》序言部分论述得很清楚。而亡灵魔法的这个特殊性的一个直接后果就是,代森魔法元素在法术结束后也不会立刻消散,而是会存在较长一段时间。
这为调查代森魔法的释放及跟踪施法者提供了很大的方便。代森魔法师本来就缺乏正面对抗的手段,缺乏应急能力,是魔法师中最畏惧暗杀者的一类,但代森魔法的特殊性又偏偏令他们最容易暴露自己。
作为人类中最强的涅尔森法师,艾拉对宿敌代森魔法的所有弱点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现在正是在利用李维一天前留下的痕迹,查找他们与强盗团遭遇的地点,再进而找到强盗团的宿营地。
亡灵魔法在空气中的残留物被涅尔森结界中烧尽,划出一条柔软的彩带。艾拉跟随着神圣结界的指引,步伐变得充满自信。
她很快来到了“马背”强盗团的宿营地外围,——他们离上次和李维的骷髅团激战的地方并不太远,显然,他们在这两天中遇到了更多的麻烦——隐身在大树背后向营地张望。
一个大号帐篷周围立着十几个小的帐篷,一堆篝火噼啪燃烧着,两个哨兵背靠帐篷,站着打盹。
艾拉知道,在营地外围大概还有隐藏的哨兵。这是强盗团保卫自己常用的方式。
比之军队,强盗是更加害怕偷袭的一类人,因为他们的对手也是盗匪,更习惯在阴影中行动。
艾拉小心的观察了四周,确认自己尚未被发现。她小心的维持着神圣结界,开始施展涅尔森魔法。
“生命的创造者与守护者,全能全知的仁慈之神。涅尔森,卡帕伊斯,索曼荷利韦德!——召唤圣灵武士!”
随着艾拉放开合十的双手,在她面前出现了一个球状的魔法场,一个全身泛着白色光焰的圣灵武士出现在场中。
这个圣灵武士双手举着一把苍白的大剑,身穿巨型全身铠甲。这精神体的装束完全是古代战士装备的风格。
召唤圣灵武士是一种相当强的召唤术,也是涅尔森唯一的召唤术,除了对不死生物外,是白魔法中唯一的具有较为直接的杀伤力的法术。当然,圣灵武士放射出的光焰也有逐退不死生物的性质,这使得他在对付亡灵召唤物时更加得心应手。
艾拉吩咐圣灵武士找出在树林里潜藏的斥候,——如果存在的话。
她并不想要他把强盗们全杀光。涅尔森法师总是尽可能避免手上沾染鲜血。
圣灵武士无声的消失在空气里。他是由纯粹的魔法元素构成的,普通人的眼睛看不到他。
然后,艾拉对整座强盗宿营地施展了一次大规模催眠,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树丛,走向了强盗的宿营地。
艾拉走进最大的一顶帐篷。帐篷中央,一小堆放着红光的灰烬发出难闻的焦味。火堆旁边横七竖八的摆着六七只睡袋,里面的强盗大声的打着鼾,无疑都睡得很香。
她发现有一只睡袋离其它的都比较远,样式上也略有不同。她猜测那是首领的睡袋。她掐着鼻子,——跑了许多天,强盗身上发出浓烈的汗臭,用一只手解开了睡袋。
即使是在梦里,强盗头子也皱着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铃铛没有系在腰间,而是抱在怀中,紧紧贴着张满黑毛的胸脯。他把它把得很紧。
虽然对他这种爱护黄金的心情表示理解,但艾拉还是决定,回去以后要把这只铃铛好好洗一洗。
她忍着恶心,身子离得远远的,伸手过去,抓着铃铛的一端往外拉。但是强盗的手攥得紧紧的,她不得不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强盗头子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好像在哭一样。他无疑是正在做着恶梦。
最终艾拉还是把铃铛抢了过来,让可怜的强盗的手空荡荡的垂在睡袋外面。她把铃铛举在耳边,轻轻的摇了摇。
叮!——叮!
艾拉立刻眉头舒展,喜笑颜开。
还是蛮好听的,她想,——和其它铃铛一样。
她在强盗的手心里放了一枚金币,她可不是强盗,或者小偷。她是一个有身份的医生,在里尔斯大大有名。医生想要得到什么东西,总是会付钱。
艾拉转身走到帐篷门口,停下了脚步。她思索片刻,又折回来,拿走了黑马鬃手心里的金币,取而代之的,换上一枚铜板。
一想到有金币离她而去,她的心就像刀子割一样的难受。她舍不得。
美丽而公正的艾拉小姐一边摇着铃铛,一边走进了漆黑的树林中,很快就消失了。留下可怜的强盗们,继续他们的恶梦。
***
这天是个阴天。阳光照到李维的手上,使他感到温暖而醒来时,上午已经过去了一半。他左右看看,三铁匠和奥马死猪一样的睡着,拉拉不知去向,——想是在外面玩豹子,因为咪咪也不见了。耳边传来了“叮叮当当”的铃声。
艾拉卧在他背后,正把一只黄色的铃铛贴在耳边摇着。她笑得很开心,并没注意到他已经醒了。
“真的是金的啊?”少年揉着眼睛说。
“黄金的声音呵……”艾拉并未听到李维的这句胡话。
直到中午,三铁匠和奥马才不情不愿的醒来,——拉拉授意咪咪咬他们几个赖床的家伙。由于前一天吃得太多,又有人休息得不够,他们的胃口都不大好。在这种情况下,薯片和一些甜点正合适。铁匠们偷偷留下来的肉食无人问津。
当格斯拉注意到艾拉挂在手腕上的铃铛,他真是吓了实实在在的一大跳。
“那个!那个!那个不是!”格斯拉指着铃铛,语无伦次的说。
“跟强盗手里那个会喷火的铃铛好像喔!”拉拉瞪大眼睛说。
“就是那个铃铛。”李维平静的说,咬了一口煮熟的土豆。
“这个?”艾拉把铃铛摇了摇:“很好听吧?”
“你怎么弄来的,艾拉小姐?”普雷特问道。
“偷的吧。”比尔说。
李维冲比尔点了点头。
“偷?!注意你的用词,铁匠!我可是个有名的医生,怎么会偷东西呢。”艾拉骄傲的说,“这是买来的!买!听懂了吗?”
“买。”普雷特用很重的语气重复道,“强买吧?”
“也可以这么讲。反正,我是付了钱的!”
“多少钱?”普雷特问。他并不相信她的说法。当然,鬼才相信呢!只是,作为一个铁匠,普雷特本能的开始为这件魔神器估价。这么强的魔神器,既便在龙翼的南方也要卖到六位数的金币。而到了北方,即使你再出一倍的钱,要买到这种东西基本上没有可能。一旦出了里尔维斯,那些冒险家就不再急着出手了。而若不是出自艾拉利亚的遗迹,是当世的某位铁匠的作品,更是可以打响名头的无价之宝。把它献给国王或卡扎利斯侯爵那样的大人物才是合理的出手方式。
“一个,金——币!”艾拉夸张的拖着长音,好像给金币是多么了不起的事。
他们果然都被她惊住了,一时忘了吃。
“如果这还不叫抢……”士兵奥马沉吟道。
“没有什么叫抢了”比尔接道。
“姐姐!姐姐!”拉拉显得很高兴,她用力抱着黑月的脖子,把它勒得呲牙咧嘴:“你的讨价还价的技巧真是一流的!这么少的钱能买到这么好的东西,太强了!一定要教我!”
“当然没问题!叮——”
“强是强得可怕,但强的不是这个吧……”普雷特小声说道。
“感觉像做梦似的!我本来还在想该怎么对付那个铃铛才好,正要和比尔商量对策呢。可铃铛居然就到了这儿!出现在我眼前!谁来给我解释一下?这究竟算怎么回事?我已经搞糊涂了!”格斯拉说。
“想想龙暴陷阱,格斯拉。”李维一边笑一边说道:“我知道世界上有一种饥饿感,比婴儿的饥饿感还要强烈。”
“而医生总能证明这一点。”他顿了一下又说。
……
同一个上午,同一座森林之中,却没有同样的阳光照进“马背”强盗团的宿营地。
马背们的恶梦仍在延续。
黑马鬃正为了找不到火焰之铃感到无比懊恼,——那铃铛是楚奥斯系的魔神器,无法用紫牙乌石炼化,因此失去了就是失去,再也找不回来,——森林就带新的麻烦来给他。
一群“活波顽皮”的剑猿拜访了“马背”的宿营地。
提亚丘陵与迷幻之森在地理上直接相邻,而剑猿楚奥斯-沃德的天性使得它们难以同魔法豹、独角兽一般安稳,剑猿闯进丘陵带作乱的事件时有发生。黑马鬃已经不只一次见过这些家伙了。无论强盗,还是行商,甚至路过或以讨伐盗贼团为目的的龙翼贵族私兵,都是剑猿掠夺和盗窃的对象。
这些品行不端的和谐生物有着和它们的近亲猿猴类似的样貌,却怕羞的披着鹿皮裙。比起它们的亲戚,剑猿的体格非常魁梧,一些高大的个体身高甚至与成年男子相仿,而体重更是远远胜之。
除了鹿皮裙,剑猿在外貌上另一个重要的特征是拇指和食指连接部生长出来的甲膜。那是一层坚硬的防护膜,——有些类似于两栖类生物常见的蹼的结构,由手掌所在平面向上翻起,再向手腕方向倾斜,尾端呈向后飞掠的翼形。在剑猿握着武器的时候,这层硬壳能够很好的保护它们的手。
关于这层护手甲的来历,有很多不同的说法。有说是混沌之神的一个玩笑,也有说是和谐之神让剑猿们在几件礼物之间自己做出的选择。
姑且不论这些传说的真假,护手甲对作为战士的剑猿来说,其好处不言而喻。
那几乎是世上最称手的盾牌。
剑猿们不停的在丛林里跃出,在各个帐篷间窜来窜去,翻着强盗们的包袱和行李卷。睡袋也被猴子们当成了包裹,因此有几个倒霉的强盗被从睡袋里倒了出来。
无法确切知道它们的数量。
但大略估计,总数不会低于一百只。
倒霉的强盗头领不禁眉头紧锁。他知道,凭自己手头这点人手,跟剑猿来硬的绝对不够。
一只幼年剑猿的战力都远远超过普通的战士,更何况,眼前跳着的还有很多成年的老猴。
据说有些妖猴的战斗力可以比肩神圣骑士。
想象着与神圣骑士拉尔达,大陆最强战士安勒克斯,佛卢斯的右手佛奥利这样的死神同时为敌的场面,真令人不寒而栗。
不用头领吩咐,所有强盗都知道,这种时候只有一个办法,忍。
这时,大帐篷里一古脑的涌进了十几只剑猿。
猴子们唧唧的叫着,商议了一会,开始对愤怒以极的众强盗进行细致的搜身。
猴子们一边上下其手,一边咧开嘴巴发出唧唧的淫笑。
丑恶的程度堪比老鸨体检。
黑马鬃眼睁睁的看着猴子们赖皮赖脸的乞讨行径,知道冲突一触即发,而他想不出任何办法阻止。
况且,连日来的不顺利也使得无名之火在这强悍的强盗慢慢堆积,早已到了需要发泄一下的地步。
所有的强盗都已忍无可忍。
但看看首领高深莫测的模样,他们都强压怒火,一动不动。
猴子们见强盗不反抗,便得寸进尺的开始扒强盗护着钱袋的手。
它们并不需要钱,但通过强盗们的反应,它们知道那里藏着最珍贵的东西。
迷幻之森的地头蛇,连守护者都避让三分的流氓团伙,从来不笨。
终于,其它帐篷有强盗忍受不了折磨和屈辱,把一只幼小的剑猿扔出了营帐。
那只“受了伤害”的小猴,坐在地上大声号哭,尽情向长辈们控诉着人类的残暴。
俨然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小贼。
众剑猿同时跳开,跑到帐篷外的空地上,拍着胸脯,仰天大叫。
在过足了戏瘾以后,剑猿们纷纷把手探进鹿皮裙,掏出称手的棍棒,堂而皇之的把乞讨变成抢劫。
不等头领发话,早已按捺不住的愤怒的受害者们也都掏出弯刀和短匕,鱼贯的冲出帐篷。
两支来自不同地区的强盗团伙正式展开械斗。
但这场战斗绝称不上是势均力敌的较量,几乎是一场单方面的蹂躏。
提亚的二流的强盗团团员的实力,和这些魔法森林里的天生剑手的实力,其间横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剑猿们的速度比马背们的弯刀还要快。似乎在开始动手的那一刹那,所有猴子就一下子失去了实体。即使强盗们像着了魔似的挥舞利刃也无济于事。
在强盗们弯刀舞出的无数条银色的弧迹之间,穿梭着更多的棕褐色的鬼影。
偶尔有些武技高超的强盗侥幸砍到了实物,然而喜悦的火焰还不曾完全升起,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泼了一盆冰水。
在他们刀刃所向的地方,并没有可恶的猴子横尸。那儿只有淡淡的残像,和在空中慢慢飘落的,从鹿皮裙上剥落下来的白色和浅褐色的鹿毛。
原来刚刚只是砍在猴子的硬木棒或护手甲上。
强盗们很快都流下了涔涔的冷汗,他们紧握着手里的武器,再不敢随便挥舞。他们气息浊重,深深的体会到“如同鬼魅”这个比喻。
还没有一个强盗被打倒,但那只是猴子们有意戏耍。
而没有一只剑猿倒下则是理所当然的事。强盗中的飞镖手和弓箭手甚至不知该如何放出他们的飞镖和箭矢。
最愚蠢的强盗也能领悟到这个事实:双方的档次差的太多了。
不知是从哪儿发出的信号,剑猿部族的天剑们忽然同时发难。
只听到一阵“劈劈啪啪”的脆响,几乎所有的强盗的手背上都被狠狠的打了一下。武器落地的声音和强盗们杂乱的惨叫声一起组成了最刺耳的噪音。
等强盗们再抬头向前看时,一半的猴子早已钻进帐篷里去了,剩下的一半,奸笑着向他们走来,无疑是属于搜身队的。一只小猴因为错打到了强盗的头部,正在被老猴训斥。
剑猿都是攻击手腕的。这在它们部族里是一种不能舍弃的荣誉。
剑猿也不会主动杀死人类。这使得它们在魔宠评价中降低了不只一个档次。
小猴很努力的低头,唧唧的说着什么。老猴则偶尔用毛茸茸的手掌打小猴的头。
啪!啪!
黑马鬃同时被两只成年剑猿缠住,根本脱不了身,更谈不上帮助手下了。
两把弯刀和两根硬的像铁一样的细木棍纠缠在一起,连续不断的脆响像一锅热热闹闹的炒豆。
黑马鬃有生以来第一次碰到真正的对手,虽然是以二对一。他的每一次攻击,每一次防御都脱离了自己的意识,然而,又并非是被控制。因为两只剑猿也同样无法掌握主动。
他们仿佛陷入了一种由三个舞者参与的完美的轮舞。
在这种情形之下,幻化无常的虚式,孤注一掷的扑击,战术上的欺骗与狡猾的陷阱,一切的一切的技巧都失去了作用。
然而黑马鬃知道,自己也同样不会失误。
在这场剑刃的舞蹈中,他达到了一种从未经历过的梦想中的境界。
多年以前,作为剑士的黑马鬃一直梦想的那种境界。
他并非从来都是一个为了死亡舞动剑刃的盗匪。战士的心已经在死与欺骗的阴影里埋没了太久,当他以为它已经死去时,却又在这场并非生死相搏的战斗中重生了。
可是,最令他感到难堪的是,在如此重要的时刻,对手却是两只猴子。
打着打着,黑马鬃和两只灵巧的剑猿都不由自主的移向了一侧的林地。
那是很自然的,因为那一边的地势较低。他们几个像融合在一起的一滴水,被重力的作用所吸引。
黑马鬃终于进入了树林。
道理上讲,他在树丛中非败不可。因为人类的身体毕竟没有剑猿灵巧。树丛中高低起伏的地势和复杂的地貌都给黑马鬃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可他竟没有立刻落败。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魔力的作用。
一种战士的魔法。
营地的嘈杂声彻底远离了黑马鬃的意识。林地里忽然潮起般的响起一阵风声,呜呜的,把黑马鬃的心吹得一片空白。
就在那时,一道黑色的电光从上空劈下,穿透了重重剑网,直击在黑马鬃的右手手腕上。疼痛使他不甘的松开了手。
弯刀慢慢的落了下去,插在草地上。整个过程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他愣愣的看着那把弯刀。那把叔叔送给他的弯刀。
十年以前,他正是带着这件信物来到了提亚,来到了“马背”的巢穴。凭着这件信物和超凡的剑技,他成功登上了首领的位置,成为火焰之铃的新主人。
然而那时,叔叔留给他任务的才刚刚开始。他要带着这支濒临死亡的盗贼团重新走向昌盛才行。
而在生存环境日益艰险的提亚,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黑马鬃知道,有些责任是无法逃避的。有人生来便是公主,而有人生来便是强盗。
也因为这个原因,他的剑术老师,龙翼的凯隆才从来不肯承认他是他的弟子。
在他离开龙翼城的那天,老师甚至没有走出大门。
他忍不住回头,最后的看了老师一眼。凯隆背对着他,在他面前站着两个半大的男孩。
黑马鬃离开以后,他们将取代他的位置。
从此他成了一个强盗。一个为了生存而杀人的人。
同样为了生存,他不得不求助于在龙翼城认识的安德列公爵大人,让他做“马背”的靠山,使他能够跟那些有艾索米亚在背后支持的强盗团相抗衡。
但正是因为当初那个错误的选择,马背才走到了今天。
……
一只生着长长的白眉毛的老剑猿,神情肃穆的注视着黑马鬃。虽然后背有些佝偻,这只老剑猿却仍然显得很威武。另两只剑猿在老剑猿背后恭敬的垂手而立。
黑马鬃没有拾起地上的弯刀。
他只带着从老师那里得到的左手刀离开。
在他眼前的是幽深而空旷的树林。
森林不是那么好客,也并不束缚客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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