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戚统领追的刺客?”云少艾瞥了死去的男人一眼,“既然人已经找到了,戚统领可以回去交差了。”
“怕是要请王爷陪末将进宫一趟了,毕竟刺客是在王府中是找到的。”
“戚统领这话说的未必不太对吧!刺客死在王府,难道就算是王爷的错了?那随便扔个死人到哪家府里,戚统领就要进去专人了不成?王爷自然是要入宫探望皇上的,只是并非因刺客之事。”云少艾望着戚永怀。
“云姑娘伶牙俐齿,只是此事还要皇上过问,末将只负责找到刺客。”戚永怀看着凤绝尘。
“回禀统领,还搜查到了些东西。”有个御林军有些为难的望着戚永怀。
“什么东西?”戚永怀看着那人怀中的匣子,示意那人打开。
匣子打开后戚永怀和凤绝尘都看向了匣子内,却是一身龙袍和一枚玉玺。云少艾脸色大变,也想明白了今日是有人设局。
王府在办喜事,人多手杂,要想在府里放这样一个匣子并不难。而府中再说守卫森严,也不可能密切盯着来往的每一个客人。
何况今日送贺礼的人那么多,带这样一个匣子进府何其容易。
而在众目睽睽之下搜查出这样的东西来,王爷很可能百口莫辩。
凤绝尘扫了一眼匣子便心下了然,他就知道今日不会是搜查一个刺客那么简单,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这是想王府里喜事变丧事啊!
“王爷务必要入宫一趟了。”戚永怀仔细翻看着匣子内的东西,把匣子扔了,让人抱着龙袍和玉玺。
见戚永怀这样安排,云少艾皱眉,这是要大张旗鼓的告诉所有人,御林军在逍遥王府搜出了龙袍和玉玺。今日府里那么多的宾客,府外还有那么多围观的百姓,怕是不到傍晚,此事满京城便人尽皆知。
其心当诛。
只是此时此刻,也拿戚永怀没办法。
“无名,府里的事都交给你了。”凤绝尘望着匆匆走过来的君无名。
“王爷放心,府内一切不必担忧。”君无名郑重的说道。“府里众人都等着王爷回来。”
“好。”凤绝尘点点头,望向了戚永怀,“戚统领先请吧!”
“我也要同王爷一起去。”云少艾急忙拽住了凤绝尘的袖子。心里慌乱的很,她总觉得要出大事。若是皇上信任王爷还罢了,否则王府危矣。
而父亲和她说过,皇上和王爷早生嫌隙,才会有这样怪异的赐婚。
父亲和母亲其实都不希望她嫁到逍遥王府,因为堂姐已经是皇后,云家也就站在了皇上那边。
可她若是嫁给逍遥王,他日兄弟阋墙,云家夹在中间势必两面为难。
无奈她一心要入逍遥王府,皇上也赐婚,便再无回圜余地。
今日这样的事,皇上若是不信任王爷,王爷便百口莫辩。东西是从府里搜出来的,王爷就是说不是自己的,也要有人相信才行的。
“你去做什么,安心在府里等我回来。”凤绝尘握了握她的手。
“今后便是一家人了,我也该去探望皇上一番。王爷就带着我吧!我肯定不会惹事的。”云少艾抓紧了他的手。她很害怕这一放手便再无相见之日了。
就是狂风骤雨,前面的路她也陪他闯一闯。
他们的生死荣辱都维系在一起。
“你这又何必。”
“王爷是我的夫婿啊!自然王爷在哪里,我也在哪里。”云少艾笑了笑。
“罢了,一起入宫吧!”凤绝尘应下来。
凤绝尘跟戚永怀离开,君无名便招呼着一众宾客。不过宾客们都不敢久留了,从王府里搜出了刺客不说,还有龙袍玉玺,眼看着逍遥王府就大祸临头了,都恨不得赶紧撇关系呢!
御林军前脚才走,宾客后脚就走了个七七八八。
“这是人啊!”颜夫人叹息了一声。
“走了也好,王府里出了这样的事,本也没心思再招待什么宾客了。”老夫人感慨着。
人往往都是趋利避害的,这并不是什么过错。人这一生,真正肯陪着你生死与共的,终归是很少的。
而在紧要关头不落井下石的,已经都是不错的人了。
寻常玉白地位显赫,自然前来攀附的人很多。如今出事了,多少人巴不得从来没和逍遥王府有过来往呢!
“也是。”颜夫人点点头,“我和怡儿去看看婳儿。”说完便带着颜怡往喜房那边去。
“我也进宫一趟,看看怎么办。”凤语兰有些急切的说着。皇兄遇刺也不知道怎么样,如今王兄也很可能要身陷囹圄。
大喜的事变成这样,她还有些懵。
“你去宫里看看情形也好。”余杭握了握凤语兰的手,“我在王府里看看可有要帮忙的。”
“嗯。”凤语兰急匆匆的离开了逍遥王府。
看着也没什么宾客要招呼了,留下的都是些至亲,君无名便让王府的仆人们都别乱走,先都呆在一个地方。
玉忘苏等人先到屋里去坐。
“我看了一下,那龙袍做的很精致,而且袖子处又翻起来一点,看着像是双面绣的绣发,忘苏你要小心。”余杭脸色有些沉。
双面绣会的人不多,若是追查起来,余家和忘苏都可能都带去审问。
而凤玉白和安国侯府走的很近,这明显是要把事情往忘苏身上引。毕竟忘苏还曾在织造处待过,帮着皇上绣制过龙袍。
龙袍之事怕是不能善了。
“看来还真是策划很久了。”玉忘苏皱眉。就是不知是谁这样的处心积虑,陷害凤绝尘不说,还想要把侯府都扯进去。
果然从一开始,她暴露双面绣的技艺就是个错误。因为这样稀罕的技法,才有人借此大做文章。
如今虞朝之内,提起双面绣,会想到的自然是余家和她。
就是不知道背后之人是谁,是凤天冥还是另有其人?
“果然麻烦才是不断的。”玉忘苏无奈的说着。京城真的从来都是是非之地,自从她来到这里,是非和麻烦便没有断过。
京城虽好,非久留之地,还是姚墒和徐瑶说的对,也看的够通透。
“总会过去的,不必太过担忧。”余杭笑笑。“询问一下那匣子是从哪里找到的吧!”说着便看向了君无名。
“这个时候问这个有什么用?”君无名有些疑惑。东西不管是从哪里搜到的,反正都是王府之内。
“或许有用,我们现在能做的不多。”余杭叹息一声。
“好。”君无名应着便去询问下人。当时宾客们是集中在一处的,不过下人们都还在各自忙碌着,倒是可能有人看到是从哪里搜出来的。
“你什么意思?”玉忘苏紧盯着余杭,“会到需要有人站出来顶罪的地步吗?”
“谁知道呢!若玉白真是百口莫辩,弃车保帅是最好的办法。”余杭咬牙。不管怎么样,都要保下凤玉白。
若是到了没办法的地步,牺牲一个人能保住逍遥王府的话,自然是值得的。如今这样,唯一的筹码似乎都压在皇上的信任上。
可是他很清楚,不管皇上信不信凤玉白,凤玉白怕是都可能因此丧命。
事情很可能是皇上安排的,若是这样的话,自然绝不会放过凤玉白。纵然不是皇上安排的,却也有可能将计就计,趁机除掉凤玉白和沐诀。
皇上绝对是不可信的。
在皇家,什么兄弟至亲本就是笑话。一将功成万骨枯,多少帝王是踩着兄弟的骸骨坐上龙椅的。
玉忘苏也沉默下来,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皇权的争斗从来都是残忍的,撕开歌舞升平的假象,内里都是血淋淋的可怕。
余杭说的很对,她无力反驳。
“忘苏,你带着月牙先回府去吧!也看着孩子们。”老夫人望着玉忘苏。欢欢还可以让嬷嬷们带着,只是小贝壳实在是还小,不能一直没有亲娘在身边。
本来是打算着坐一会儿就回府去的。大清早的就出府了,这个时候孩子怕是都饿了呢!
“这……”玉忘苏有些犹豫。她也很惦记孩子们,只是这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离开了总是放心不下。
她只觉得心里慌乱的很,沐诀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这个时候还没到王府来。
他不在身边,她心里更是没底。在皇权的争斗面前,她实在是渺小的这样微不足道,什么忙都帮不上。
比起那些挣扎在权势中心的人而言,她真的是觉得自己的智商完全不够用了。
这个时候才真的觉得自己根本不够聪明,连一点办法都想不到。若是救不了凤玉白,是不是就要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是不是侯府也要被牵连?
“忘苏,你就先回去吧!看着孩子们要紧。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王府这边的事有我们呢!”余杭拍拍玉忘苏的肩膀,“先别担心,还没到天塌下来的时候,何况宫里还有太后和太皇太后呢!皇上轻易不会要玉白的命。”
迎上余杭坚定的目光,玉忘苏一直他们忐忑的心也稍微安定了一些。
的确,这个时候不能自乱阵脚,还没到最严重的时候。
就是罪名坐实了,皇上也不会轻易杀了自己的亲弟弟的,不然也是要了太后的命了。
现在是要先回去看看孩子们,也看看沐诀到底去哪里了。
“好,那我先带着月牙回府。若是有什么消息再让人告知我。”
“放心吧!你什么都先别操心,看着孩子们就是了。天就是塌下来,也还有我们的。”余杭努力扯出一点笑意来,“没事的。”
玉忘苏这才带着月牙离开了逍遥王府。
玉忘苏出了逍遥王府,府外围观的百姓都早已散去了,就连本要路过的人都远远的绕开了王府。
本来还热闹的地方,恍然间门可罗雀,风呼呼吹着,莫名生出几分萧索来,让人心里也跟着乍暖还寒。
“京城的百姓还真懂得明哲保身。”玉忘苏感慨着。府里才被搜出龙袍来呢!围观的百姓便散去的这般干净,仿佛都认定了逍遥王府是再无法翻身了。
宾客几乎都走了,自家的马车也就莫名招眼起来。
“京城的人都是这样的。”寒叶叹息着,“并不奇怪。”
玉忘苏看着王府门口挂着的红绸,红的耀眼,阳光下仿佛是烈火一般。只是转瞬间便再无喜庆了。
“回府吧!”玉忘苏走向了马车。
都上了车,车把式也就赶着车离开。玉忘苏呆坐半晌,才忽然觉得可笑。
在京城这样的地方,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真假又有多重要?
其实有些陷害,手法真的是很拙劣,可却能管用。说到底不过都是因为很多时候帝王不需要真相,要的是稳固自己的江山,稳固自己的帝位。
像是今日的事,其实一想就知道何其假。若真是凤绝尘派的刺客,伤了皇上之后,哪里还会大白天的跑回王府?唯恐没人看见吗?
凤绝尘真想要谋逆,哪里需要提前准备龙袍?等夺得了皇位,织造处多的是没穿过的龙袍。
可却人人如临大敌,不过是因为凤天冥和凤绝尘兄弟不和。不论此事真假,凤天冥都可能大做文章,趁机处置了凤绝尘。
“夫人别太担心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会护着王爷的。”寒叶说道。
“皇上遇刺是天大的事。”玉忘苏苦笑一声。众口铄金,事情闹大了,必然有很多大臣会求赐死逍遥王。到了那个时候,哪怕是太皇太后和太后怕是都无法力挽狂澜。
皇族再是身份尊贵,可最担不起的罪名就是谋逆弑君。
回到侯府,玉忘苏便问起沐诀可在府里,门房却说是出去了。玉忘苏也只得叹息一声,先回了春晖堂。
刚进院子便听到了女儿的哭声,她疾走到了女儿屋里。陈氏和孙氏正手忙脚乱的哄着小贝壳。
“夫人总算是回来了,小姐该是饿了,一直哭个不停呢!”陈氏连忙把孩子交给玉忘苏。欢欢坐在一边,大概是见妹妹哭了,自己也跟着哭,脸上还挂着泪。
玉忘苏心疼的看着两个孩子,她也不能时时刻刻都把两个孩子带在身边,倒是没照顾好他们。
先给小贝壳喂了奶,哄了一会儿哄睡着了。把女儿放到了摇篮里,玉忘苏才把欢欢抱在怀里。
“娘……”欢欢委委屈屈的喊道。
“欢欢不哭,是娘不好,娘出去这么久才回来。”玉忘苏擦拭着欢欢脸上的泪。“你们可知晓侯爷是何时离府的?”她看向了陈氏和孙氏。
“侯爷出去后不久便回来了一趟,穿了盔甲拿了剑又急匆匆的走了,才走了没多会儿。”陈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