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殿内,一时针落可闻。
眼见萧后笑的越发僵硬,赵贤妃忙出来打圆场。
“徐昭容这还未显怀,哪看得出是龙子,还是龙女。不过要说这得陛下喜爱,长公主您可是占头一份呢!”
萧后用丝帕蹭了下嘴角,无论男女,她都不喜。
眼前这闯祸精仗着昌凌帝,她现在还动不得就算了。
难不成她一个皇后,还要仍由一个从四品小官之女,骑到她头上不成。
看来是时候让兰姑做些什么了。
“徐昭容可要仔细着身子,能不能给安宣填个玩伴,替陛下分忧,就看你了。”
看众人都盼不得她好,话里话外指着她能生个女儿,徐昭容气地咬牙切齿,面上却不显。
“谢皇后娘娘关心,嫔妾要真能生个如长公主这般伶俐可爱的女儿,想必陛下最是欢喜。”
不过随便挑个话头而已,怎么一两个说话,都要带上她啊!
算了,让她们先各自再舒适聊会吧。
越子倾笑着又饮下一口茶,并不多话。
和她一样看着的,还有言德妃。
准确来说,这位言德妃除了喝茶,面上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未有过。
而和越子倾一样乐地看热闹的,则是周淑妃。
原本她脸上不适,今晨是不打算来承恩宫请安的。
奈何徐昭容晋升后第一次露面,她要不出现,外人势必以为她是惧怕一个怀孕的昭容。
是以再不情愿,周淑妃涂厚脂粉,也要来露个面。
现在看殿中情形,倒是来对了。
看本属一个阵营里的萧后、赵贤妃、徐昭容关系骤变微妙,还借着越子倾打太极。
周淑妃心里早高兴坏了,一高兴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臣妾看法倒略有不同,怎么看,徐昭容这胎都像是个皇子。”
周淑妃自恨入宫几月就有孕的徐昭容。
可能借着一出这些年被萧后压在下头的怨气,先畅快了再说。
谁知道这孩子能不能生下来呢。
真是热闹,可不能让她们现在就吵起来啊!
越子倾“唉呀”一声,将除言德妃外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萧后本就不悦,看越子倾如此,不待后续,直接出声斥责。
“一惊一乍,越发没了规矩。”
越子倾顺了下头发,作乖巧状。
“都怪安宣一时见母后太过高兴,倒忘了,安宣是来帮皇奶奶找栗圆的。”
栗圆是越子倾送给许太后的一只刺猬,许太后闲来无事时,最是喜欢逗它。
见到她太过高兴?
萧后好不容易才忍住未翻白眼。
“栗圆好好在慈安宫养着,你如何跑到承恩宫来寻?”
越子倾忽闪着她那双若大的桃花眼,天真尽显。
“今日不知怎的,栗圆不在笼里,宫人们找遍整个寿安宫都未找到。皇奶奶想莫不是跟着徐昭容的步辇到承恩宫来了,便派安宣来寻。”
一看越子倾作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萧后心里就发毛。
尤其是这孩子如今出落的,与她那短命的母妃是越发像了。
萧后强压住想要发火的冲动,“太后的栗圆自是要找的。”
说着,萧后将目光望向一直在旁伺候的承恩宫掌事云姑,“你带人去各个屋子和院里都找找。”
见云姑下去,越子倾呵呵笑着,“母后可否让盈清他们也搭把手,这样找的快些,安宣也好尽快回禀皇奶奶。”
莫还以为有人留她不成。
萧后咬牙作笑,点了点头。
盈清和其余妃嫔的掌事,得了意皆欠身告退,加入了寻栗圆的行列。
云姑第一时间先派人去查看了徐昭容来时坐的步辇。
见回禀的人手中捧回了花生残渣,才觉越子倾的话不似有假,又吩咐众人找仔细些。
周淑妃身边的良姑出来时得过主子的暗示,是以一直跟在云姑身边打转。
云姑有所察觉,面上不显,目光却时不时望向凤仪殿内室的方向。
这时正殿内,心思各异的人丝毫未受时而晃过的人影影响,翻过先的话题,如常谈笑。
直到“啊”一声,和连打翻东西的声音,伴着争执声,再次打翻这欢快的假相。
声音是从后室传来的,萧后不悦,大声道,“出什么事了。”
从后出来的有云姑、良姑,还有一个宫女。
宫女的双手捧着已经滚成一团的栗圆,似乎一点都感觉不到手上深深浅浅伤口的疼痛,只顾埋头跪下请罪。
“是奴婢未留心,被栗圆所惊。”
萧后睨了一眼,“下去找个笼子关好,交给长公主。”
宫女恭敬应“是”,退了出去。
众人才将视线移到一起从内室出来的两位掌事身上。
不是找到了么,怎么还杵在这。
一看,才发现云姑面色如蜡,死死盯着良姑手中的一个织锦包袱。
大家都是瞧贯热闹的人,一下就嗅到了别样的气息。
尤其是徐昭容,这包袱是她听了越子倾的话送来的。
一开始她不过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就算不成,若能由越子倾找由头将萧后安插在她身边的苏姑赶走,也是桩不错的交易。
万没相到,越子倾的计划会进展的如此顺利。
良姑瞄着萧后要开口,抢先将那织锦包袱铺在了地上。
是八个大小一致的小铜人,模样皆与越子倾昨日拿给盈清的一样。
不过还未等众人看清全貌,云姑一蹲下身就将布重新拢到了一起。
“淑妃平日就是这样管教奴才的吗?”
还想再动手抢织锦包袱的良姑听到萧后这声呵斥,收了手。
平日,周淑妃和萧后不对付,她和云姑自然就成了死对头。
她虽未瞧清包袱里面是什么,可瞧云姑神色,就知不是寻常东西。
可她也不能直接冲撞萧后,只能挤眼看着周淑妃,意指这东西有古怪。
周淑妃可不想那么多,就想图一乐呵。
“皇后娘娘倒是贤德,怎不见把好东西拿出来与人共赏?”
还真当她忌惮文官势大不成。
这些年,萧后由着周淑妃蹦哒,不过是全然未将她放在眼里罢了。
想及此,萧后不自觉睨了眼越子倾,只有那个女人,最可恨。
纵然是死了,都阴魂不散。
萧后嘴角一抽,“到底是上行下效,本宫今日就好好立立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