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氏听到云先生突如其来的中毒之说,不禁面露疑惑地转头看向千帆,有些愕然地开口:“帆儿,这位大夫是……”
当下心念一转,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样慌忙看向云先生,忧心地问道:“大夫,我腹中孩儿可有妨碍?”
“娘,稍安勿躁,听听云先生怎么说。”千帆面色凝重,安慰地拍了拍冷氏的手,但看向云先生的目光中也满是忧虑。
冷氏有孕对千帆来说,不仅仅意味着千帆在世上又多了一个亲人,还意味着她这一世的命运已经悄然改变,若是没了这个孩子,那么千帆会觉得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拗不过命运之掌,自己也许终究还是会落入前世那般境地。
看着千帆目光中瞬间划过的绝望,云先生虽然心有疑惑,但还是抚着长须笑眯眯地说道:“小帆儿,有我鬼医圣手在,你怎么会怀疑云老儿救不下你弟弟?”方才他把过脉,确定是男胎。
“云先生的意思是娘和弟弟都没事?”千帆眼睛一亮,欣喜地抱住冷氏,喃喃地说道:“娘,您听到了吗?云先生说你和弟弟都没事,都可以救!”
见自己的女儿说着说着眼中竟然有了泪,冷氏不禁心疼地抱着千帆,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微微叹道:“是娘不好,本以为府上也没有多少人,便对这些后宅阴毒之事大意了,倒是让你察觉到不妥,忧思过度。”
帆儿才不过十几岁的孩子,竟然比自己这个为娘的还要细心敏感,冷氏自然是心疼不已。
“哎呦呦,老儿最看不得这种温情,小帆儿咱们可还得找找毒是从哪里来的呢!”云先生看着千帆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笑眯眯的开口。
千帆叫了守在门口的翠烟进来,云先生写了方子,告诉翠烟要注意的事,又在房里上上下下检查起来。
就在云先生查看屋子的时候,一个在冷氏院子里洗菜的小丫头鬼鬼祟祟地跑到了岳珠儿的院子里,拉着莲儿走到僻静处小声地说道:“莲儿姐姐,二姑娘今日请了个老大夫来给夫人请平安脉,还把所有的丫头都赶了出来,秀云姐姐特地让我来跟姐姐说一声。”
“嗯,有什么消息赶快来报。”莲儿从袖中掏出一些碎银子,打发了报信的小丫头,匆匆走进岳珠儿房里,将此事告诉了正在梳妆的岳珠儿。
“那又如何,女医都查不出来,难不成她请来的就能查出来?”岳珠儿冷哼一声,不耐烦地摆摆手道,“你不要自己吓自己,那东西那么隐秘,不会查出来的!”
“但是万一秀云将小姐说出来,二小姐她……”不等莲儿说完,岳珠儿便一巴掌打了过去,莲儿连忙跪在地上,捂着脸小心翼翼地赔罪:“奴婢该死,小姐息怒。”
“那丫头爹娘的命都捏在我手上,她若是敢把本姑娘说出来,我就杀了她全家!”岳珠儿一脚踢开莲儿,恶狠狠地开口,“滚出去!”
岳珠儿自从夫人过世之后性情大变,总是阴晴不定,稍有不慎,她们这些丫头都会遭受皮肉之苦,莲儿听到岳珠儿发了话,连忙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其实岳珠儿不知道的是,当初小仙儿给她的汤药中还有一味药,能够让人性情暴虐,稍有不顺就会大发雷霆,不过因为服用的时间尚短,所以才会对她有点影响。
莲儿刚跑回自己房里,便被人点住了穴道,动弹不得,一直监视着她们动向的翠柳在她身后轻声说道:“莲儿姑娘,麻烦跟我走一趟吧。”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已经恢复的小妖精扑闪着翅膀飞了进来,落在冷氏的被褥上生气地对着千帆叫道:“小帆儿,这里!虫虫!”
翠烟走到床边,将小妖精站着的被褥展开,只见被子里干干净净,云先生却是突然扯开她,拿出冷氏挂在墙上的佩剑,一剑划开了被子,只见被褥里满满的都是蠕动的黑色小虫,看上去触目惊心,令人毛骨悚然。
“虫虫!生病!”小妖精看到那些虫子,更是怒气冲冲,但是众人也明白了它的意思。
那日小妖精飞来冷氏地院子,无意间在被子旁边发现了一只不知如何从被子里掉落出来的小虫子,神鸟也是鸟啊,所以它嘴馋吃了这只虫子,却不想竟然中毒了!
“还真是恶心啊!”云先生眼疾手快地拿出一个瓷瓶将一只行动缓慢却体型最大的虫子装了进去,又拿出一包药粉洒在了被子上,只见那些虫子都发出刺啦的烧焦声,很快都化成了水。
“云先生,这是什么东西?”冷氏虽然是女将军,但到底是个女子,自然害怕这些密密麻麻地软体动物,想到自己每日盖在身上的被子里竟然有这么多虫子,就浑身发软,好在千帆一直扶着她,不然肯定跌倒。
“这可是西苗最为盛行的软骨虫,方才那只最大的便是母虫,这个东西只要能接触到人的皮肤,便能吸人血以养活自己,繁衍能力极强。”云先生晃了晃自己的瓷瓶撇着嘴说道:“软骨虫本身便带有毒性,这只鹦鹉就是因为无意间吞下了幼虫所以才会中毒,若是夫人再耽搁上几日,就算是老夫怕也无力回天。”
“先生可否把这母虫给我?”千帆面色微沉,心中已有了另外一番打算。
云先生一走,千帆便让翠烟将院子里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叫到院子里,自己坐在翠柳备好的椅子上,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淡淡地开口:“母亲院子里做针线的是谁?”
“回姑娘的话,是秀云和红缨。”管事嬷嬷知道老爷夫人最疼爱千帆这个姑娘,自然也不敢怠慢,被点到名字的秀云和红缨连忙走出人群,恭敬地向千帆行礼。
千帆起身立于台阶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们二人,严肃的目光在她们脸上扫过,冷声道:“翠烟,把那东西扔出来。”
翠烟应声,将那被褥猛然一抖,众人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唯独秀云下意识地微微一躲,不过却没有逃过千帆的眼睛。
众人看着千帆拿出一个被扯烂的被子扔在地上,都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千帆盯着秀云缓缓地开口:“秀云,你为什么要给夫人下毒?”
“二姑娘,奴婢没有,奴婢怎么会给夫人下毒呢!二姑娘,奴婢冤枉啊!”秀云双目含泪,楚楚可怜的望向千帆。
千帆低下头不去看她冷笑道:“把人带上来。”
方才去通风报信的小丫头和莲儿被翠柳直接扔在了地上,那小丫头早就吓得魂不守舍,而莲儿被堵住了嘴巴,只能不停的呜咽,也不知道再说什么。
“二姑娘,您不能随意找个小丫头就污蔑奴婢啊!”秀云哭着趴在地上,不停的磕头:“二姑娘,奴婢前几日冲撞了您,您要打要罚都行,但是奴婢是真心伺候夫人的啊!”
“呵……”千帆听到秀云的话,轻笑出声,扬眉笑道:“你觉得主子若是处置下人还需要给你想个罪名?”想让众人以为自己是苛责下人,那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格!
“秀云姐姐,明明是你让奴婢去给大小姐院子的莲儿姐姐送信的,你怎么能不承认呢!”小丫头一听秀云不肯承认,连忙跪在地上,朝千帆磕头认错哭诉道:“二姑娘,奴婢该死,奴婢贪财,秀云给奴婢五两碎银子,平时帮她给大小姐院子里的莲儿捎口信,这些银子奴婢都没有动,都在奴婢箱子里,奴婢该死,求二姑娘饶命!”
“去搜!”翠柳得了千帆的话,立刻带着那小丫头去了她房里,果然翻出了不少碎银子。
“快说,是谁指使你的?”千帆将银子丢在秀云身上,眸中闪过丝丝戾气,竟然敢将主意打到母亲身上,那就休怪她心狠手辣!
“二姑娘,奴婢无话可说。”眼见事情败露,秀云心中却是忐忑不已,二姑娘早就知道是谁指使了自己,她故意做出这番样子来,是为了什么?可是自己的父母都在大小姐手里,若是说出来,父母岂不是必死无疑?
“不说啊?”千帆嘴角突然浮上一丝诡秘的笑容,看得秀云浑身发毛,薄唇微微一动道:“翠烟,把那软骨虫给莲儿吃下去,看看会不会说出实话来呢?”
莲儿听到这话,眼看着翠烟拿着瓷瓶步步紧逼,顿时吓得浑身颤栗,哭的鼻涕眼泪横流,翠烟拿下堵住她嘴巴的布巾,不等她说话便将瓷瓶中的母虫倒入了莲儿的口中,随后又用布巾堵住了她的嘴巴。
莲儿惊恐地睁大眼睛,弓着身子仿佛再承受什么不能承受之痛,露在外面的皮肤慢慢变黑,没一会便没了动静。众人看着诡异的一幕,全都吓得两腿发软,秀云虽然故作镇定,但是那双颤抖的双手出卖了她的恐惧。
“怎么样?”千帆看着翠烟将母虫引出,转过头对着秀云说道:“打算说了吗?”
“奴婢说!奴婢说!”秀云将莲儿找到她,让她把这虫子放到为夫人的被子里,不然就将她父母都害死的事全都说了出来,最后只是求饶道:“二姑娘,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二姑娘饶了奴婢吧!”
“带下去,打四十大板,逐出岳府。”千帆挥挥手,目光落在众多丫鬟婆子身上,随后又看了翠烟一眼。
翠烟心领神会,冷冷的开口道:“今日的事都把嘴巴管住了,若是今后哪个在敢背主弃义,这个莲儿就是他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