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天煜抱着花怜走出了公寓,大步朝电梯口走去。
花怜听得唐熙的脚步声止住了,又传来了门被关上的声音,更加的生气。冷天煜对她是越来越霸道,越来越无赖了。
抓住他的手臂,她又是拧着,冷天煜眉都不皱一下,任她拧着,反正他就是不松手。
花怜气,朝他肩头上就是一口咬下去,可是隔着西装服,她咬得用力,冷天煜也只是低低地哼了一声,还是不放手。
“冷天煜!放开我!”
花怜挣不脱他的怀抱,气怒地低吼着。
她总算开口说话了。
冷天煜心里略略地松一口气。
“我不放!”
霸道地回他一句,冷天煜已经走到了电梯口,很多人在等着,看到他抱着花怜而来,都投给两个人好奇的目光,冷天煜不愿意再等下去,怀里的妻子老在挣扎,对他又拧又咬的,他是忍住了痛,但她一直这样下去,难保他等会儿忍受不了,手一松,就让她跑了。脚下一转,冷天煜往楼梯口走去,快步地下楼。
下到一楼,他迅速朝自己的车走去。
“冷天煜,放开我,你再不放,我一辈子都不理你了!”花怜此刻是又急又气,真拿这个恶劣的男人没法呀。
她倒霉!
真的,她太倒霉了,她怎么就和这样的男人成了朋友,还被他骗了婚。就算她再生气,再急,她现在都是冷天煜的妻子,铁打的事实,改变不了。
“我理你就行。”
冷天煜回她一句,强硬地把她抱到车前,拉开车门就把她塞进了车内。花怜反应也很快,马上就朝驾驶座的方向爬过去,打算从驾驶座这边下车。见状,冷天煜赶紧绕过车身,在她拉开了车门,一边脚到地之前,把她捉住,再一次往车里面塞进去。
花怜双手捉住他的手,凭着感觉,低头就是狠狠地朝他的手背咬下去,她看不见,咬也是胡乱地咬,这一次她刚好咬到了冷天煜的虎口,冷天煜眉一蹙,感到了痛楚,但他没有松开捉住她的手,也没有推开她,放任她这样狠狠地咬着他。
他知道她在生气。
他也知道她有权生气。
因为他的骗婚,换成是任何人,被骗了婚,都会生气的。
如果被她这样咬着,她能消气的话,他不介意。
她会打他,咬他,他还开心,要是她沉沉默默的,什么反应都没有,他才害怕呢。这个女人一旦生闷气,不理人时,可是会让人抓狂的。他讨厌那种抓狂的感觉。
冷天煜不推开花怜,也不缩手,花怜也不松口,就这样咬着他的虎口,直到她尝到了血腥的味道,她把冷天煜的手都咬伤了,她才松口,抬眸,大眼眨着,似有心疼,手摸索着,摸到了自己刚刚咬的地方,湿粘的触感告诉她,他的手真的在流血。
讷讷地,她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脸上泛出了歉意。
冷天煜坚持地把她推回副驾驶座上坐着,他也钻进了车内,关上了车门,偏头面对着她,她的手又摸了过来,想摸到冷天煜被她咬伤的手,冷天煜主动把还在流着血的手递到她的面前,她捉住,又摸到了伤口处,眼睛泛红,片刻,泪珠滴落。
冷天煜看到她的泪,顿时心如刀绞,她是个坚强的人,哪怕身世可怜,她也不怨不恨,坚强地活着,还努力地想像正常人那样生活。现在,她竟然落泪了,是心疼他的手吗?是为了他而落泪吗?不是因为骗婚而觉得委屈落泪的吧?
不管花怜为什么落泪,冷天煜都把她搂入了怀里,低柔又充满歉意地说着:“花怜,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骗你的,我是坏人,我是混蛋,我只想着自己,只想着达到目的,完全忽略了你的感受,没有为你想过,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咬我,都可以,不要哭好吗?”
花怜不语,泪落得更凶了。
冷天煜顾不得被她摸着的伤口还在痛,又慌又乱又温柔地哄着她:“花怜,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好吗?要不,你又咬我吧,我不怕痛的,你就算把我全身都咬出洞洞来,都流血了,我也不会喊痛的。求求你不要哭,不要哭。”
女人的泪,他见多了,可会让他觉得心疼的只有花怜。
他是真的爱花怜,一见而烙入了心头,烙上心头,一生难忘。
他这种爱,来得凶猛,来得霸道,却又绝对真情。
花怜推开他,摸索着什么。
素净的俏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显得楚楚动人。
冷天煜猜到她要摸纸巾,连忙拿起摆放在车头上的那盒纸巾递到她的手里,她抽出纸巾,就帮他擦拭着虎口处流出来的血。
“花怜,没事的,一点小伤,没事的。”冷天煜的声音柔得不能再柔了,深深地看着花怜的动作。她对他,是否同样有情?
“你车上有药吗?止一下血吧。”
花怜淡冷地开口,脸上的泪痕未干,她已经调整好心态,回复了正常。
“我那么恶劣,那么混,就让血流干算了。”冷天煜忽然有点堵气地说着。
花怜眉一皱,松开手,扭头就不理他了。
她不理他,冷天煜又急了,赶紧蹭过来,叫着:“老婆,你真想让我的血流干吗?”
老婆?
谁是他老婆?
这厮的脸皮还能再厚一点吗?
他骗婚手段那般的不光明,有负她对他的信任,现在还厚颜无耻地叫她老婆。好吧,她也的确是他的老婆了,那本被她当成营业执照的结婚证是真的。
可听着他叫自己老婆,花怜还是很生气。在生气的同时,耳根子也红了起来。
“是你自己说让血流干的,与我何干?冷天煜,不准叫我老婆,我可不承认是你老婆,我没那么好的福气,能当你冷天煜的老婆。”花怜也堵气地说着,伸手又去摸车门,想下车。
“不准下车!”
冷天煜马上就把她的手捉住,拉了回来,霸道地在她的头顶上低吼着。
“冷天煜!”
花怜又黑下了脸。
他骗婚,对她来说冲击力太大了,她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下,他怎么就是这般的霸道,不肯让她独自安静一下,想一想如何面对这铁打的事实呢?她刚才闷不作声就往她的房里走,就是想安静地想这件事的,谁知道他那般霸道地把她抱了下楼,一点静思的时间也不给她,她也是有脾气的,她就不能发脾气吗?她就该忍着,任他为所欲为?
“反正我不管,结婚证都领了,你就是我的老婆!”此刻,冷天煜有点得意洋洋,看,这就是先下手为强的胜利!
不知悔改的恶少!
“你到底有多浑?”花怜要是看得见,真想狠狠地一拳朝他的嘴巴揍去,把他的牙都揍掉!
“我有多浑?”冷天煜把脸埋在她的脖子上,既吐着热气,又亲吻着她的脖子,灼热的气息,*骤起的渴望,让花怜全身一僵,他低哑地说着:“我给你一辈子的时间来探究我到底有多浑。老婆,你看,我对你多大方呀,多好呀,很多人都想得到我的一辈子,可我连一刻钟都不想给她们,却给你一辈子,所以,你要知足,乖乖地接受我的一辈子。”
花怜听得满脸黑线。
有人像他这样的吗?
“这种大方,我宁愿不要!”花怜嘀咕着,记起他的手受了伤,用力地推开他埋在自己脖子上的头,责备着:“赶紧止血,要是你的血弄脏了我的衣服,我也要你赔我。”
“老婆,我赔你一辈子。”
冷天煜低哑地应着,察觉到花怜虽有气,其实心底并不是那么排斥当他的妻子,他的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就算他还感觉不到花怜对他的爱意,可花怜是关心他的,他能感受得到。
“冷天煜,不许再叫我老婆,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把结婚证退了。”花怜没好气地说着。
“老婆,结婚证可是不能退的。你当是卖买呀,货不对就能退。”冷天煜按下了车门的锁,预防他骗来的老婆又逃下车,他才松开了花怜,自己从车上的备用物品那里翻找到一些药品,自己替自己止血。其实他流的血不算多的,花怜摸到的时候,才刚被咬,血自然就流得多一些,过了几分钟,血就不会流得那么多了,不过是被咬一口,他老婆的牙能有多利?
花怜是看不到,才会担心他的血流干,要是她能看见,说不定又会把脸一扭,不想理他呢。
“离婚总可以吧?”
花怜瞪着他,鼻端闻到了药的味道,知道他在包扎他被她咬伤的手,担心便放了下来。她刚才真的很生气,才会发狠地咬着,谁知道这个男人有时候也会如同傻子一般,他吃痛,他就不会推开她吗?还放任她咬伤,存心是让她心存愧疚的。
“不可以!”才包扎好手的冷天煜马上又把她扯进了怀里,紧紧地搂着,低吼着:“花怜,你是我的妻子!我们上午才刚刚登记领证的,是你自己自愿跟着我走进民政局的,我可没有逼你,你休想离婚!不准你离婚!不准你再说离婚两个字!”
什么叫做自愿?什么叫做没有逼你?什么叫做颠倒黑白?
花怜领教到了。
她是自愿的,因为她被他骗了。
他是没有逼她,因为他是用骗的,打着帮忙的大旗,欺她看不见,带她进民政局,决定了她的人生大事。
抿紧唇,花怜懒得再理这个无赖又恶劣的男人!
得不到保证的冷天煜,有点抓狂,他略略地推开怀里的人儿,深深地审视着,看到花怜抿唇,一副不想再和他说话的样子,他的心又急躁起来,很想很想逼花怜给他承诺,一辈子不离开他,不背叛他,不算计他,陪他共度一生,坐看日起日落。
不过最终他只是发着狠劲把花怜按回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搂着。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过了几分钟,冷天煜倏地松开了她,把她推压在副驾驶座上,替她系上了安全带,温沉地说了一句:“我要开车了。”
花怜不语,他要做什么,她又阻止不了。
车子很快就开动了,迅速地离开了文明路,消失在夜色当中。
冷家大宅。
大厅里一片安静,老太太严肃地坐在那里,蒙如歌夫妻坐在老太太的身边,冷天照则垂眸立于老太太面前,抿紧唇,一脸的倔强。
“天照,奶奶再问你一次,你今天为什么逃课了?佣人说你急匆匆地回了一趟家,又急匆匆地走了,发生了什么事,什么事情重要到让你逃课了?”老太太沉着老脸,盯着冷天照,严肃地问着。她对儿孙们的学习抓得很重,没有大事,是绝对不允许儿孙在求学之时逃课,不尊重老师。
冷天照上午帮着冷天煜偷拿户口本,逃课了,不用老师打电话来告状,家里的佣人也会告知老太太。
冷天煜身为冷氏集团的掌权者,有时候他的事情佣人都会偷偷地告诉老太太呢,更何况冷天照。
冷天照抬眸看了老太太一眼,抿紧唇不语。
蒙如歌看得心急,问着:“天照,你告诉奶奶呀,你为什么逃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一向是个听话的孩子呀。”
冷天照还是抿着唇。
大哥让他拿户口本的事,大哥没有说可以告诉家人,他不敢说,怕说了会惹得大哥更加的不喜欢他。他怕奶奶,但他更怕大哥。
“天照,告诉爸,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别害怕,就算是天塌下来了,爸也会帮你顶着的。”冷云轩也温和地开口。大家都以为冷天照是遇到了非常重要的事才会逃课的,谁也不知道冷天照是为了帮冷天煜才会逃课。
“奶奶,爸妈,你们别问了,我什么事也没有,就是不喜欢上那两节课,所以我逃课了。”冷天照抬眸看着父母,认真地说着。
闻言,老太太的脸更沉了。
蒙如歌瞄到老太太的脸色再变,担心再问下去,会让老太太对儿子有不满,连忙说着:“妈,让我单独问问天照行吗?”在这个家里,老太太的威严是不容侵犯的,除了冷天煜敢在她老人家的面前放肆之外,其他人都对老太太畏惧三分。
老太太瞪着冷天照,眼里明显有着不悦,批评着:“天照,你大哥学习比你认真得多,你一向以你大哥为榜样,你这样逃课,你能像你大哥那样有本事吗?”她又转向了蒙如歌,吩咐着:“你的儿子,你带上楼去,好好地问问他,莫要让他学坏了,要是他遇到了什么大事,也不能让他瞒着,那样只会害了他自己。”
蒙如歌听到老太太质疑她的儿子不及冷天煜有本事,心里略为不悦,表面上什么都没有流露出来,听得老太太的吩咐,便点头应着,然后赶紧站起来,扯着冷天照就往楼上而去。
“老夫人,大少爷回来了。”
管姨忽然从外面走进来,向老太太禀报着。
老太太眼露诧异,因为蒙如歌的关系,冷天煜一般是不会在这个时间回家的,他大都是等到父亲和后妈都入睡了,才会回来,为的就是不想和他们碰面。现在虽然是晚上了,可才不到八点,冷天煜怎么就回来了?
老太太脸上的神情和缓下来,眼里的诧异也迅速地敛了起来,吩咐着管姨:“问问大少爷是否吃过了晚饭,那孩子有时候忙起来连饭都不吃的。要是还没有吃过,就吩咐厨房里给大少爷做点吃的。”
已经踏上了楼梯的蒙如歌母子听到管姨的禀报,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蒙如歌扭头看到老太太和缓下来的脸色,眼里闪烁着愤恨。这两天因为温馨小屋被砸,冷天煜强替花怜出头,杠上了宋家,让老太太生气,蒙如歌以为自己的阴谋开始生效了,才沾沾自喜,没想到刚刚对自己的儿子严肃至极的老太太,一听到冷天煜归来,马上就和缓了脸色。
她替冷家生了两位少爷,一位小姐,为冷家开枝散叶尽了力,算是大功臣一名,可老太太从来都不会给她的儿女温和脸色,每次都是板着脸,严肃至极,让她的儿女对这位老太君是怕得要命,见了面,问了好就赶紧躲,如同老鼠见了猫。
她是不止一次地劝着儿女们,一定要讨好老太太,可是儿女们都说怕老太太那张板着的严肃的脸,哪还敢讨好呀。
“老夫人。”管姨站着不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老太太偏头看她一眼,问着:“怎么了?有什么,你直说无防。”
“老夫人。”管姨迟疑了片刻,还是说着:“大少爷带着花怜小姐一起回来的。”花怜来过了一次冷家,因为是冷天煜第一次带回来的女人,冷家所有人都记住了花怜的样貌及名字。
闻言,老太太眉头一皱,不悦染上了眉梢上。
在冷宋两家的关系就要因为花怜而受到影响之时,冷天煜竟然还把花怜往家里带,存心气死她这个老太婆吗?
听到冷天煜带着花怜而回,蒙如歌又从楼梯上下来,重新坐回到丈夫的身边,冷天照也跟着她一起。
“冷天煜,这是哪里?你又带我回你的家了?”
屋外传来了花怜的声音,老太太听着眉头更皱了,蒙如歌则觉得好戏又来了,她最喜欢看到的就是老太太对冷天煜的不悦。
那个花怜还真是她的福星呀,平时她怎么挑拔,老太太都不会对冷天煜怎样,现在花怜一出现在冷天煜的世界里,老太太就开始对冷天煜有了不悦。花怜就算不和她合作,一样对她有益,老天爷都看冷天煜不过眼了,所以才会安排花怜来帮着她的。
蒙如歌心里得意地腹诽着,巴不得冷天煜等会儿和老太太吵起来呢。
“你忘记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了吗?我住在哪里,你当然就得跟着我住在哪里。”冷天煜低沉的声音也跟着传进来,两个人都是未进屋里,声先到。
闻言,花怜有点僵,她和冷天煜的关系转变,她自己都还没有办法面对,冷天煜马上就把她带回冷家,是要告诉冷家的人,她是他的妻子了吗?老太太不喜欢她和冷天煜发生男女之情,冷夫人又想利用她来对付冷天煜,他要是向家人宣布她是他的妻,铁定会掀起家庭风暴的,也会让她真正地置身于风浪之上呀。
冷天煜拉着花怜的手,把她拉进屋里,看到屋里坐着的人,他也只是略略地停下了脚步,看向老太太,淡冷地叫了一声:“奶奶。”
对于冷云轩和蒙如歌,他是看也不看。
老太太瞪着他,老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怒火。
“冷奶奶。”
感受到老太太投来的注视,花怜有礼貌地叫了一声。
“嗯。”老太太淡冷地嗯了一声,面对花怜那张老是带给她熟悉感的脸,她再不悦,也是恨不起来。从她找了花怜回来之后,她就一直在费力地回忆着,她到底在哪里见过和花怜长得很相似的人,为什么见一次花怜,那股熟悉的感觉就会更加的强烈。
她熟识的人都是大富大贵之人,花怜是一介孤女,按理应该不会和她熟识的人相似的,但这股熟悉偏偏就是带着老朋友的味道。
她的老朋友也有很多,最铁的当数A市第二名门巩家的老太太了,因为她们年轻的时候都是随父经商,为自家的商业王国打下基础,又有着合作的关系,两个人的脾性极为相似,才会成为最好的朋友,比起她和宋老太太的交情,她和巩老太太才是铁交情。
巩老太太?
老太太细细地打量着花怜,蓦然发觉花怜和巩老太太长得很像,简直就是巩老太太年轻时的翻版呀,怪不得她会觉得花怜给她一种老朋友的熟悉感。
这个发现,让老太太心里大吃一惊。
巩家的人,她都见过,也都很熟识,巩家的当家总裁巩逸也是个能力非常强大的年轻人,和冷天煜有得一拼,可她的记忆中,记得巩家的儿女当中,没有人和巩老太太长得如此相似的,他们大都像巩老太太的亡夫,儿女没有相像的,孙辈就更加没有相像的了,花怜双怎么会和巩老太太如似的相像?难不成花怜是巩老太太的老来女?
汗!
老太太为自己这个念头狂汗了一下,巩老太太和她一样的年纪,都快九十岁的人了,而花怜最多二十五岁,绝对不可能是巩老太的老来女,没有女人在七十几岁的高龄还能怀孕产女的。
再说了巩老太太对自己的血脉看得也很重,如果花怜真是巩家的血脉,也不可能流落到孤儿院。所以花怜绝对不会是巩家的血脉,或许只是碰巧长得像吧。
“煜儿。”老太太收回了飘远的心思,看向了冷天煜,沉沉地叫了一声,便没有下文,只拿着眼炯炯地看着冷天煜。
冷天煜当作没有看到奶奶的警告眼神,他掏出了户口本,递向冷天照,淡冷地说着:“我用完了,你从哪里拿的就放回哪里去。”
冷天照赶紧走过来接过了户口本。
“煜儿,你要户口本做什么?”老太太眼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户口本,听冷天煜的口吻,还是冷天煜让天照拿的,难道冷天照白天逃课,就是为了帮冷天煜拿户口本?这对兄弟不是一向兄冷弟恭的吗?什么时候起,冷天煜愿意接近冷天照了?
“登记领证。”
冷天煜这才正视着老太太,握紧着花怜的手,淡冷地回答着。
不管他和花怜未来的路上充满多少风雨,有多少阴谋等着,他也决定公布结婚的消息。他要花怜和他携手并肩,一起面对人生的风雨。或许花怜是盲人,给人的感觉容易欺负拿捏,但以他对花怜的了解,他相信只要花怜肯,她就一定会成为他坚强的后盾,不会成为他的拖累的。他更相信他有能力保护好花怜,不会让花怜再受到半点伤害的。
反正纸是包不住火的,他和花怜登记领证的事情,早晚也会被知晓。
传媒的鼻子可是比狗鼻子还要灵。
他替花怜强出头,杠上宋家,就已经被媒体盯上了,他敢打包票,明天的报纸娱乐版上,必定有他和花怜的报道。
“什么?”
老太太霍地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瞪着她抚养成人的宝贝孙子。
冷云轩和蒙如歌也大感意外,倒是年轻的冷天照像是猜到了结果一般,脸上没有什么震惊的表情,反倒用着一种羡慕的眼神看着被冷天煜拉住的花怜。大哥对他兄妹三人极为冷漠疏离,他们叫他,他也不会应,更不会和他们亲近,可他就是很尊崇这个大哥,很想和大哥亲近,很想改变兄冷弟恭的局面。大哥身边向来不会有女人,可大哥身边现在有了一个女人,大哥很亲昵地拉着那个女人的手,保护霸占的味道极浓,什么时候,大哥也能对他如此的亲近?
大哥都能打破惯例,允许女人站在他的身边,大哥一定也能打破僵局的,允许他和弟妹亲近的,就是不知道那种僵局什么时候才会被打破了。
“冷天煜,你再说一次?你登记领证?你和谁登记领证,和花怜吗?”老太太震惊之后就是狂怒,她不管自己对花怜有多少好感,她就是不能允许花怜成为冷家的媳妇,因为花怜不配。或许花怜很聪明,遇事也能做到淡定不惊,可她是个盲人,盲人不说,还是个孤儿,冷家是什么门庭,花怜一介孤女,就算搬梯子来爬,也攀不起!
她找花怜的时候,才多长时间,两个人竟然就登记领证了。
老太太知道这是冷天煜主导的,这个孙子的办事效率是非常快的,她没想到他的办事果断还用到了婚姻大事上来。
两个人相识有多长时间了?
或许连恋爱都不曾开始,就直接成了夫妻!
“奶奶,我不是把你的孙媳妇儿带回来了,除了花怜,还有谁能成为我冷天煜的妻子。”面对着老太太的狂怒,冷天煜依旧沉着,俊脸上有着坚定,握着花怜的手则是紧了紧,不是紧张,而是安抚着花怜,有他在,不用怕。
“你……你想气死奶奶是吗?这个盲女有什么资格成为你的妻子?”冷云轩总算回过神了,他黑着脸朝冷天煜怒吼着,这个孽子,冷不防就丢给他们一个大炸弹,把他的内脏都要炸碎了。
蒙如歌也在一旁附和着:“煜儿,这次你真的不对,婚姻可是大事,你要娶妻,我们都很开心,也会给你挑选一个配得上我们冷家的名门淑嫒给你的,你怎能自作主张……啊!”
蒙如歌的话还没有说完,冷天煜腰略弯,就从摆放在茶几上的水果盘里抄起了两个苹果,狠狠地朝蒙如歌掷去,蒙如歌没想他当着老太太和父亲的面都敢对她不敬,没有半点防备,被两个苹果砸到了鼻子及嘴巴,她吃痛地叫了起来,一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鼻,一边委屈地往冷云轩的身边靠过去。
“冷天煜!”
冷云轩怒吼着:“你这是干什么?她是你的小妈,你居然拿东西砸她!”
“煜儿不是你能叫的!”冷天煜的脸比在场所有人的都要黑,他狠狠地瞪着蒙如歌,冰冷的话挤出来:“我警告过了,不准你再叫我煜儿!我一听到你叫我煜儿,我就会想起我妈,我妈才能叫我煜儿,而我妈,是被你们活活地气死的!”
面对气死自己母亲的小姨,冷天煜总是钻心的痛,恨意也会油然而生,把他笼罩起来。
“我的婚姻不需要你们帮我安排,我的妻子更不需要你们来挑选,要结婚的人是我,要和我妻子过一生的人也是我,与你们何干?我的婚姻我做主!”冷天煜阴寒的眼神环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老太太。
而他注视着父亲和后妈的眼神除了冰冷之外还有着抹不去的仇恨,他的冷冽,他的霸气,他的怨恨,让发怒的冷云轩都心生胆怯,对这个儿子,他的确愧疚呀,前妻的确是被他的变心,被他的无情及无耻气死的,这是事实!
蒙如歌更是什么也不敢说,只是委屈地蹭着冷云轩,老太太在,她儿子也在,她不用做什么的,只要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即可,正好借此机会让大家看看冷天煜这个继子对她这个继母兼小姨是怎样的态度。
“天煜。”
一直被冷天煜拉住的花怜感受到冷天煜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郁恨意,想起他说起他的母亲,花怜心疼地轻柔地叫着,也扯动着冷天煜的手,在冷天煜垂首看向她的时候,她摸索着朝冷天煜的脸上摸去。
冷天煜的冷冽及恨意在面对花怜的时候有所收敛,但俊脸还是紧绷着,剑眉依旧竖着,他略弯下腰去,把自己的脸凑到花怜的面前,让她能准确地摸到他的脸。
柔软的小手成功地摸到了他的脸,花怜很温柔,很温柔地摸着他竖着的剑眉,来回地抚了几遍,柔声说着:“你有两道浓密的剑眉,肯定让你的五官显得英气逼人,不要竖着,竖起来就会给人暴戾之气,会吓着人的。你的脸肯定好看,可绷得像块大理石似的,人家会以为你的脸是假的呢。天煜,不要生气,好吗?我不喜欢犯浑的你,很坏,很恶劣,很可恶。”
冷天煜捉住她的小手,深深地凝视着她,她也抬眸看着他,明知道看不见,可她还是很费力地睁大眼睛看着他,她用她的心在传递着她的眼神,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柔情,充满了心疼,她是明白他的处境的。
“天煜,好吗?不要生气。”花怜柔柔地再次开口。
“好!”
冷天煜沉沉地应着,便把她拥入了怀里,拥着她转身就朝屋外走去。
“煜儿!”老太太虽然感动于花怜能克制住冷天煜的怒火,但她还是不能让冷天煜娶花怜为妻,她必须让冷天煜和花怜离婚!
冷天煜停顿脚步,但没有回头,他只是用着极为伤感的语气说着:“奶奶,在这个家里,唯一能给我亲情的人只有你,我希望你不要抹杀了我唯一可以得到的亲情。天煜命苦,年少丧母,奶奶尽心尽力地抚养天煜成人,天煜真的很感激,也很爱奶奶,如果奶奶也是真的爱天煜的,请奶奶不要干涉我的婚姻。”
说完,他拥着花怜就走。
老太太怔在当场。
出了主屋,冷天煜大步朝自己的车走去。
数分钟后,他便载着花怜消失在冷家大宅,老太太追出来,只看到宾利车子的背影。
“妈,这件事,你看?”
冷云轩也追出来,他没有看到冷天煜车子的背影,看着老太太,他问着。
他们谁都不喜欢花怜成为冷天煜的妻子,不仅仅是花怜的出身不好,更因为花怜是个盲人。
冷天煜是人中龙凤,虽然为人恶劣,可在A市却是出了名的帅哥,他帅气的外表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女人呢,虽说真正的名门淑女都忌讳着他的恶劣不愿意与冷家联姻,可就算他们随便一抓,抓到的女人也比花怜强呀,至少人家有一双看得到阳光的眼睛。
蒙如歌不是介绍了凌蕊吗?凌蕊各方面就是挺配冷天煜的,家底也富裕,不知道比花怜好上多少倍呢。
老太太只是怔怔地看着大宅的门口方向,对于冷云轩的问话,她没有反应。她的耳里一直都在回荡着冷天煜充满了伤感的那一句话,她是冷天煜在这个家里唯一能体会到亲情的人,婆孙俩一直都很亲近,她对冷天煜也是真的很疼爱,自己抚养成人,一手栽培的孙子,她怎么能不爱呀?可越是爱,她越是希望孙子得到更好的。
花怜盲人的身份,又怎么能给她的孙子最好的婚姻生活?
孙子怎么就不能明白她的苦心呀。
转身,老太太脚步蹒跚地往回走。
她需要静一静,她需要想一想。
到底是坚持让冷天煜和花怜离婚,还是接受花怜成为冷家的人?
是进是退,老太太都觉得为难,进,会伤了孙子的心,退,又担心花怜会成为孙子的累赘。
“妈,天煜他……”蒙如歌迎过来,委屈地叫着。
撇了她一眼,老太太淡冷地应着:“煜儿不喜欢你那样叫他,你以后记住点,免得惹怒了他。你心里忘了你姐姐,煜儿可忘不了。”说完也不管蒙如歌是什么反应,就朝她的房间走去。
冷天照愣愣地看着大家,心里在翻江海浪。母亲常在他的面前说大哥的坏,他不相信,可他刚才亲眼看到大哥对他母亲的不敬。他也知道母亲对不起大哥,可母亲毕竟是他的母亲呀,他也不喜欢看到大哥对自己的母亲那般的粗暴,但他又真的很敬爱大哥,他该怎么做?
离开了冷家的冷天煜开着车,没有目的地狂奔着。
他骗婚,他知道家人知道后,必定会震怒的,他也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承受着,可真正面对的时候,他还是很生气,生气之余心又隐隐作痛。如果他的母亲在世,他结婚了,母亲肯定是很开心的,一定不会觉得花怜配不起他,会开心地接纳花怜,会像他一样心疼花怜的,因为母亲常常教育他,人都有父母生养的,不是从石头里嘣出来的,都是得到老天爷的眷恋的,没有谁就真能高人一等的。
他的母亲,才是最大度,最好的女人。
可是……
如果母亲还在,他也不会成为恶少,也不会成为父亲后母联手要对付的人。
花怜安安静静地坐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劝阻他狂奔的车速,如果老天爷无眼,真让他们因车速过快而出意外,她也会陪着他一起!
不知道开了多长时间,冷天煜才把车停了下来。
下了车,他拉着花怜就走。
花怜感觉到四周围很安静,也有些山风吹来,但没有水果的香味,知道不是果场,她还闻到些午香煜的味道,不禁猜着,他带她来的是什么地方?
冷天煜的步伐很沉重,一步一步地走着,他的沉重忽然让花怜明白过来。
这里是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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