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夏荷差人搬了一张桌椅放在那里,穆王府上上下下的人全都聚集在前大院里。
大伙看着那空空的桌椅,心里七上八下的,面面相觑,却只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迷’‘惑’。不一会儿,上官楚楚便领着夏荷和冬梅还有张总管来到了众人面前。
上官楚楚朝张总管轻瞥了一眼,张总管立刻会意,走到人群面前,朗声道:“今天主子召聚大家过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待会大家只消认真的听着,别‘乱’了规矩。”
“是。”大伙齐声应是,心里却是比刚才还要‘乱’了起来。
张总管转身,笑眯眯的看向上官楚楚,“主子,请训话。”
嘴角微翘,上官楚楚似笑非笑的看了张总管一眼,这一眼让张总管心中一颤,再看过去只见上官楚楚已移步向前走,面上如往常一样,再寻不到他刚刚见到的那种笑——仿佛一切都尽在她的把握中的笑。
看着院子里惶恐不安的下人们,上官楚楚投于请安心的一笑,“各位,大家在王府的日子长短不一,但是,你们都是我们穆王府的一分子,穆王府的一切都有你们的付出。如今……”
众人屏气凝神的听着上官楚楚所说的每一个字,隐约中觉得上官楚楚接下来要宣布大事情。
“如今,我们穆王府虽然荣宠不减,但是,也不同往日。再过不久,我就要远嫁草原国,无法再照理王府的事情。为了感谢大家这些年来对穆王府的付出,我想把卖身契还给你们,从今日以后,你们就都是自由人了。”
话落,院子里一片哗然,众人纷纷跪下。
“主子,我们不要离开王府,王府就是我们的家,我们若是离开了王府,那我们就成了无家可归的人了。求主子看在小的们在王府,一直兢兢业业的情分下,让我们留下来吧。”
看着那黑压压的人头,听着震耳的声音,上官楚楚眼眶发热,朝他们挥了挥手,道:“大家都起来吧。家里还有亲人的,站到右边来,家里已经没有了亲人的,就留在左边。”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彼此眼中都有些不安,但还是依言站在所属的队中。
看着两边差不多数量的人,上官楚楚有些头痛,本想把卖身契还给他们,再给他们一笔遣散金,让他们能有一个更好的将来,至少不必再矮人一截。
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左边,上官楚楚有些了解了过来。穆王爷是个爱做善事的人,府中的不少人都是他从外面捡回来的,对于他们来说,穆王府就是他们的家,他们根本就不会想要离开这里。
也许出了穆王府,他们反而变成了没有家的人了。
略作沉‘吟’,突然脑前一亮,上官楚楚看着他们又道:“我会奏请皇上,将来我出嫁后,也会留下一批人照看王府。至于月用,我会把王府的庄子和几间铺子都‘交’给张总管打理,我相信,他不会待薄大家的。只是,留府的人只需一小部分,你们当中有亲人的,就领了卖身契和遣散金回家找亲人团聚吧。”
“主子,老张怕不能担此大任。”张总管目‘露’惊讶,但不难看出他表面推委,可心里却是高兴的。看出了他的真实情绪,上官楚楚摆摆手,道:“张总管,你快起来!此事除了你,我还真的想不到第二个人选。你一直‘侍’候在我爹身边,如今我爹去了,我自当不能待薄你的。这些东西‘交’在你的手上,我很放心,相信我爹也会同意的。”
微微抬起头,张总管直直的看进上官楚楚的眼中,瞧着她并没有算计什么,也没有起疑之心,便欣喜的应了下来,不过,面子上还是一种受宠若惊的样子,“小的谢主子抬爱,小的一定会照看好王府,一定不会让主子失望。”
所王府的产业‘交’由他打理,天啊!这个上官楚楚是脑子进水了吗?
不要白不要,有了这些东西傍身,他就再不用时时刻刻看着兰王爷的脸‘色’行事了。
大不了待上官楚楚出嫁后,他把王府的东西一扫而空,扬长而去,从此下半辈子无忧无虑,享受逍遥快活的日子。
夏荷暗暗的端睨着张总管的表情,嘴角逸出了一抹嫌恶和捉‘弄’的笑容。
“这个……”闻言,右边立刻沸腾了起来,大部分都面‘露’喜‘色’,又齐齐朝上官楚楚跪了下去,“谢谢主子!”
“你们都起来吧。”摆摆手,上官楚楚看向左边,看着人群中不少的年轻面孔,“你们之中,不乏年轻人。我希望年轻人都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你们都还年轻,还可以有更好的未来。我不希望你们从此就在这里呆上一辈子,不知道外面的天空有多蓝,不知道外面的海有多宽……”
“我有一个朋友,他在海边有个养殖场和工坊,如果你们之中,有谁想要去哪里的。我同样可以把卖身契和遣散金给你们,还可以让人送你们过去。在那里,没有人看不起你们,你们也不用再委身人下,从此,你们就是自己的主人。”
郝前程的养殖场规模越来越大了,她可以肯定,这些人在那里不会受到亏待。
总之,她就是不希望,这些年轻人甘心在这里呆上一辈子。
她希望他们都能拥有自我,拥有自由。
左边也跟着沸腾起来,许多人的眼中都闪烁着跃跃‘欲’试的亮光,看着这一切,上官楚楚的心无声的笑了。
“现在,你们当中有愿意去养殖场的,请站在中间来。哪都不愿意去,只要留在王府的人,就到左边去。”话落,人群中你来我往,不一会儿,人员就站不动了,大伙全都看向上官楚楚。
扫看了一眼下面人群的分布状况,上官楚楚的眼底浮现起丝丝满意。
……
八角凉亭下,上官楚楚拿着炒香的豆子,一边给小勇士喂食,一边与它低声说话,“小勇士,辛苦你了。这些年总是让你飞来又飞去,翻山越海的。不过,小勇士你长大了,也许我该叫你勇士了。”
咕咕咕……像是在回应上官楚楚,小勇士轻轻的啄食着上官楚楚手中的香豆,时而咕咕咕叫几声,时而伸头往她的掌心上蹭了蹭,羽‘毛’拂过掌心,微微发痒,上官楚楚忍不住愉悦的笑了起来。
看着一人一鸟愉快的相处,夏荷实在不想打破这幅美好的画面。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情,但是接踵而来的事件并没有打垮上官楚楚,反而将她磨砺得更加沉稳,睿智。
夏荷很心疼自家小姐,此刻看着上官楚楚笑颜如‘花’的模样,她也不自觉的弯起了嘴角。静静的在凉亭外不远的树下站了一会儿,想到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还需上官楚楚定夺,但抬步走进凉亭。
“小勇士,你变得更帅了。”夏荷走进凉亭,便先伸手抚‘摸’了一下小勇士那‘色’泽油亮的羽‘毛’,真心的赞道。
闻言,小勇士立刻离开上官楚楚的掌心,一边咕咕叫,一边夏荷的手上蹭去,那模样像是因为受到了夸奖而开心不已。见小勇士这般,上官楚楚和夏荷双双笑出声来。
一番笑闹之后,上官楚楚抬头看向夏荷,问道:“夏荷,有什么事情吗?”小勇士像是感应了气氛的骤变,连忙温顺的倚着上官楚楚的手蹲在一旁,圆圆的眼睛骨碌碌的转动。
“小姐,听说穆小小有了身孕,许久不见兰‘玉’杰,担心他把自己忘了,已经从草原国启程回京。”夏荷看着一脸淡然的上官楚楚,又问:“小姐,玄雷问要不要拦下穆小小,毕竟她……”
“告诉玄雷,放她进京。必要的时候,还要护她周全。”上官楚楚打断了夏荷的话,她明白夏荷的意思,但是,这个时候穆小小耐不住的进京,她正好可以利用她一番。
“小姐,她根本就不值得我们保护。”夏荷一时之间没有参透上官楚楚的用意,想起穆小小以往的种种恶行,又想起这次风‘波’或多或少有与她脱不了关系,夏荷就生了一肚子的气。
上官楚楚看着夏荷,手指在身侧的桌上轻轻的敲着,‘唇’角淡淡一勾,“她不来京城搅一下兰王府后院的水,岂不是‘浪’费了她的价值?”高雅琳可是京城出了名的妒‘妇’,如果她知道穆小小怀了高‘玉’杰的孩子,而且还上‘门’企图母凭子贵,她又怎么可能会息事宁人?
穆小小的个姓,她太了解了。但凡有半点进入高‘门’贵阀的机会,她也断断不会放过。
只是想不到,这些年吃斋念经,修身养‘性’,却仍旧还是当年的她。
看来,她注定要走上这一条不归路。
恍然大悟,夏荷笑了笑道:“小姐,我这就去通知玄雨,让他在兰王府把消息放出去,我想那个妒‘妇’一定会坐不住的。”呵呵!穆小小,你这是天空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啊。
“嗯,告诉玄雨,此事不能让别人怀疑到他的头上来。”箭在弦上,一触即发之际,她不希望有太多节外之事发生。
“是,小姐。”
夏荷离开之后,上官楚楚抱起小勇士,将桌上的装着信的竹筒绑在它的脚上,抚‘摸’着它的小脑袋,道:“小勇士,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咕咕咕……小勇士依依不舍的往她的手上蹭了几下,深深的看着她一眼后,展翅离开。
不知为何,上官楚楚觉得小勇士那眸‘波’轻漾的样子,像极了热泪盈眶的小可怜样。随即她又摇了摇头,看着天空,哑然失笑,“我想,我一定是想太多了。”
就在这时,冬梅行‘色’匆匆的来到上官楚楚身边,俯在她耳边轻言了几句,上官楚楚则不时的点头,末了,她一脸凛冽的俯在冬梅耳边,细声细言的‘交’待了几句。
冬梅点点头,转身匆匆离去。
上官楚楚背手站在凉亭前,举目望着坐落有致的‘花’园,心中冷笑连连。
该是时候,下去搅搅浑水了,否则,别人还真当她就是一只病猫。
兰王府,大书房。
一个蓝衣男子垂着头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只是他放在地上的手,微微的颤抖着,将他的情绪暴‘露’出来。
书房里的气氛很压抑,兰王爷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跪在地上的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但却是一句话也不说。这样的气氛让地上跪着的人更加的惴惴不安,情绪终于崩溃。
他对着兰王爷一边磕头,一起解释:“主子,你且听小的解释。这中间一定是有人成心害小的,主子可莫要让仇者称了心啊。”他只是秘密运走了一些穆王府的珍贵物品,哪知这些物品刚运出京城,就被兰王爷的人给截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