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看着口带鲜血,伤势严重却仍旧不忘催促她们离开的文淑,顿时,双眼腥红,怒火中烧,她作势朝古术扑去,却不料被秋菊拉住了身子。她紧皱着眉头的朝秋菊望了过去,见她抿着嘴‘唇’,表情凝重的摇了摇头,便立刻从被怒火烧尽了理智的冲动中回过神来。
她大意了,一心想给从古术手下救出文淑,却忘了文淑这么牺牲的原因。
想通了一切之后,她的后背也不禁被冷汗湿透。
走!秋菊瞪了下她,吼道。随即两道轻如飞燕的身影从夜空中掠过,几道散着‘阴’森的银光朝古术飞了过去。那是秋菊的流星镖,虽不确定能在‘乱’局中伤到古术,却也能让人心生畏惧,给自己争取一点时间。
秋菊和夏荷像是后脑勺长了双眼睛似的,灵巧的闪开了两只冷箭,空中翻腾了几下,便隐进了漆黑的夜里,远远的抛下了一句话。
上官前辈,我们并不是你的敌人,文前辈能告诉十六年前发生了什么事?谁友谁敌,你便可知晓。
上官清如收起手中那已经拉满弓随时即可发出箭的弓,微眯着目光看着那黑漆漆已看不见任何东西的夜空,眸底疑‘色’渐浓。
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她们如果不是敌人,又为何偷偷潜上岛?她们给连城的信又是什么内容?
文淑是怎么和她们认识的?
上官清如轻瞥了一眼将信收入袖中,一脸担忧且快步走向文淑的连城,她轻转了下眸子,目光又落在了那个狼狈不堪,显然身受重伤的文淑身上。
此刻,文淑也正手抚着‘胸’口朝她看了过来,她的目光含泪,张了张嘴,连那沙哑的啊啊啊之声也吐不出来。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文淑现如今这般处境,上官清如的心瞬间‘抽’痛了几下,但一想到在众多属下面前,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面前,她不能有任何的偏袒,便又狠下心肠收起目中的柔光,冷凛的看着文淑。
文淑,你好大的胆子,没有我的命令,你居然敢‘私’自上岛?
古术看着快要走到文淑身旁的连城,突然飞身一纵伸出狠厉‘阴’毒的鹰爪,与此同时恶狠狠的顺着上官清如的话,斥道:大胆刁奴,今日我便替岛主清理了‘门’户,省得‘浪’费口粮,养下这些吃里爬外的东西。
砰——上官清如眼明脚快的踢出脚下的酒坛,酒坛就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直直的朝古术飞了过去。感觉到异物来袭的古术只得转变方向,朝酒坛抓了过去,瞬间酒坛上便出现了五个手指般大小的圆‘洞’,醇香的酒水从那五个小圆口中喷了出来,把古术喷得满头满脸都是酒水。
上官清如轻身一纵落到了文淑的面前,看着满脸滴酒,一脸怒气的古术,神情冷肃的道:大师兄,在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谁也不能动文淑。我们虽是海盗,可盗亦有道,文淑是我们自己的人,就算是她真的出卖了我们,也得拿证据出来让大家看看,到时再行刑也不迟。正好,借此机会让大家看清楚了出卖失魂岛的后果是怎样的?
古术心中一颤,垂下头愤愤的用手抹去脸上的酒水,心中飞快的猜测着上官清如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她不会是把刚刚那两个人的话听进去了吧?
十六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心里可比谁都清楚。
可是,那两个丫头不是失魂岛的人,她们又怎么会知道十六年前的事情呢?
不,不可能!
他,一定是想太多了。
对,一定是这样的!
他,不能因为两个陌生人的话就自‘乱’了阵脚,更不能因此让上官楚楚端倪出一些蹊跷出来。
古术抬起头,手‘揉’了‘揉’额头两侧,目‘露’醉‘色’且有些大舌头的道:岛主,古术酒醉之言,酒醉之举,略有些失态,但古术对岛主的忠心天地可鉴,望岛主明察。我这所以这么‘激’动,也是因为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子,不想让某些心怀不轨之人毁了失魂岛。
上官清如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冷笑不已,他古术的酒量怎会如此不济?这一般说自己醉了的人根本就不曾醉,他这般心急着要对文淑痛下杀手,究竟是为什么?
垂眸居高临下的看向文淑,上官清如没有漏过文淑看着古术时的恨意,她心中微微震惊,电光火石闪,她突然明白了一些什么。十六年前……
连城,你速替文淑疗伤,我身为岛主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任何一个属下受冤,也不允许有任何人对失魂岛有二心。如果调查过后,她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那我一定让她生不如死。
是,岛主。连城点了点头,连忙蹲在文淑身边,执起她的手搭上手腕,蹙眉听脉。连城的眉头越皱越紧,而文淑在这期间又吐了几口血,脸上布满了汗珠,脸‘色’也煞白煞白的,如苍白的纸一般。
古术瞧着连城的样子,再得意的看了下眼皮已经开始下垂的文淑,嘴角飞快的勾起一抹弧度,但这抹弧度来得去,消失得也快,转瞬即逝。可却仍旧没有逃过对他留了个心眼的上官清如。
上官清如那弯如柳叶的眉‘毛’皱了皱,对心中的结论又肯定了几分。她移眸看着连城,也顺带读取文淑眼神传达的话儿,直到文淑阖上了双眼。
心猛的一‘抽’,但为了不打草惊蛇,上官清如的声音仍旧冷淡,让人听不出一丝起伏,连城,她的伤势如何?
闻言,连城沉重的抬起头,面‘色’凝重的看着上官清如,应道:看不到明早的阳光。
古术听着,心中不由大喜,轻蹙的眉头瞬间舒开,眼睛也亮了起来,闪过几道不明的光。哈哈!连老天也帮着我,让这个绊脚石失去了威胁力。她现在重伤在身,又是一个哑巴,他才不怕她能道出什么‘花’来。
十六年前?哼——只能长埋于九泉之下。
双手背后,上官清如略作沉‘吟’,念她不久于人世,又念她曾服‘侍’过二小姐,多年来也尽心的替二小姐守墓,便不送她进石牢了。来人啊,抬她去婉约院,让她善始善终吧。
说完,上官清如话锋突的一转,抬头看着面前的众多下属,表情严肃的继续道:但这事不能就此揭过,该查的事情一刻也不能停,我们不能冤枉一个活人,更不能让一个人含冤而死。三当家的,我命你在三日之内查出实情,如果她是冤枉的,我厚葬了她,如果她是真的背叛了我们,那我便将命人在海滩立杆,把她的尸体挂起来风化。
婉约院是上官清婉从小居住的地方,那里也相当于是文淑成长的地方。
是,岛主。古术身旁站出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他拱手作揖,朗声接令,随即又朝人群中扫看了几眼,转身领着他的人便离开了大院子。
上官清如威风凛凛的扫看了众人一眼,那领导者的气势毕漏无遗,眉宇之间英气十足,目光只是轻扫便已让人不敢抬头。
岛主英明!人群中不知谁高声喊了一句,紧接着,大院子里便响起来了震痛耳膜的齐喊声。
岛主英明!我们誓愿追随岛主。
古术感觉到上官清如的视线又重新落在了自己身上,只好装腔作势,跟着众人齐喊:岛主英明!我们誓愿追随岛主。
好!谢过各位兄弟妹姐。上官清如的目光一亮,但那闪亮的眸底却隐隐闪过暗沉,她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道:来人啊,把文淑送到婉约院去。
是,岛主。几个下人迅速的从上官清如的身后走出,几个合力将文淑抬了进去。
连城深看了一眼上官清如,转身紧随那几人身后。
上官清如挥了挥手,来人啊,拿酒来。今晚我要与各位兄弟姐妹欢饮一场,今夜准许大伙醉酒,大伙不醉不归。说着,她接过一碗酒,也不管酒水溢出洒在自己的手上,朝众人举起酒杯便道:来,这杯我敬各位兄弟姐妹,谢谢你们义无反顾的爱戴我,追随我。谢谢大家!来,我先干为敬。
说完,仰头,爽气的将一大碗烈酒一饮而尽。
谢岛主!
岛主,属下敬您一杯,祝您永远青‘春’貌美。
岛主,属下也敬您一杯,祝您常胜在握。
岛主,属下也敬您一杯……
……
一时之间,大院子里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敬酒声,此起彼伏,碰杯声,声声清脆。仿佛刚刚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都只是幻觉,从未出现过一样。
古术不时的打量上官清如,见她并未起心芥,便也安了心的继续豪饮。
兄弟姐妹们,静一静!上官清如扫看了一眼随着她的话便鸦雀无声的众人一眼,笑看着古术,道:大伙都知二当家的酒量过人,无人能及。今天若是有人把二当家的放倒了,我便准了他的一个愿望,如何?
话落,立刻就引来如‘潮’般的赞同。
同意!
我们都同意!
喝!我们要跟二当家的喝!
保证完成岛主的指令!
呃?我?古术目光夹带着探究的看向上官清如,可只看了一眼,他便自动将要说的话哽在了喉间。
上官清如浅笑着,眸底清明的迎向古术探究的目光,眉头略皱了皱,问道:大师兄,你可是不愿与兄弟姐妹们喝酒,还是不愿替师妹答谢大伙?
古术脸‘色’一凛,迅速的摇了摇头,能为师妹做点事,这是身为大师兄的荣幸。
谢谢大师兄。上官清如点点头,许是因为刚刚喝多了酒的原因,酒气上脸,此刻,她的脸如胭脂般红润起来。她作势身子轻晃了下,伸手‘揉’了‘揉’额头,自嘲:再强也不过是‘女’儿身。
古术听着她那自嘲的话儿,眼中掠过几丝轻蔑。
上官清如发察觉到了古术对自己的轻蔑,心中冷笑几声,转身借着丫环们的力抬起无力的脚,如踩着棉絮又似踩上云朵上,脚步不稳的朝台阶上的主位上走去。
……
院子里,上官楚楚和林清风几人不忌凉意,围桌煮茶,一边闲谈,一边翘首以盼的等着秋菊三人的归来。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上官楚楚抬头看了看已快要天亮的天空,心中更是着急了起来。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怎么这么久也不见回来?
她想要站起来,走到海边去等,可又怕因为自己而导致大伙都坐立不安,便也就强忍了下来。最后,实在是无法静心下来,她便抬头看着林清风他们问道:要不咱们两人一组来下盘棋如何?
下棋可以静心,此刻,她急需静下心智。
林清风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默契的点了点头,异口同声道:有何不可?
只是,两人下棋,我们倒是知晓方法,四人下棋,却是第一次听说。不知丫头可否解说一下这新式的下棋方法?林清风收过雷索和岑枫的要求,轻声问道。
上官楚楚笑了笑,站起来看着他们,笑道:这有何难,你们等我进去拿棋盘出来。待会我讲解一下,你们便明了。
笑着进屋,不一会儿便拿着棋盘和棋子出来。
岑枫双手搓了几下,双眼放亮,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楚楚,快点。待会我和清风一组,你和阿索一组,这两组中,我和阿索都是只懂皮‘毛’的人,刚好两组的实力不会悬殊太大。
他说的实话,据他了解,雷索的棋艺并不高,而上官楚楚从小就爱摆‘弄’这些,自己呢,一心钻研医术,熟悉的只是那些草‘药’,相对而言,林清风倒是个喜欢下棋的人,有时,他还喜欢一个人下棋,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
林清风和雷索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眼神有些不明的情绪涌动,但很快两人又相视一笑,点了点头,赞同:行!就按岑伯伯说的来分组。
上官楚楚坐了下来,摆好棋谱,将黑子推到岑枫面前,道:岑伯伯,你们的是黑子,我们……呃?夏荷,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浅笑‘吟’‘吟’的上官楚楚突然站了起来,快步朝从院子外进来的秋菊和夏荷跑了过去。
她蹙眉望了眼她们空‘荡’‘荡’的身后,眉梢高挑,急切的问道:怎么就你们两个人回来?文姨人呢?
文前辈……夏荷蠕动了几下嘴‘唇’,躲开上官楚楚向她投来的目光,求救的看向秋菊。
心骤然下沉,上官楚楚看着她们两个‘欲’言又止的样子,再看了眼黑乎乎的后面,沉声道:文前辈是受伤了,还是被他们……?接下来的话,她实在是说不出口,只得满目急迫的看着她俩。
秋菊抿了抿‘唇’,愤愤的道:文前辈受了重伤,我们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古术那个小人实在是狡猾至极,他居然倒打一钯,冤枉文前辈是‘奸’细,文前辈本就恨他入骨,听他如此一说便更是怒火中烧起来,两人便打了起来。可文前辈哪是他的对手,所以,我们就跳出来帮忙,后来受了伤的文前辈还替我挡了一掌。
秋菊说着,抬起头,红红的眼眶里泪水团团打转,她吸了吸鼻子,继续道:小姐,文前辈怕主岛上的海盗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便让我们赶回来保护小姐。我们本不该把文前辈留在那个地方,可是,我们带上受了重伤的文前辈实在是不能安全夺身,所以,我们便回来了。
闻言,上官楚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紧攥着拳头,转动了几下眸子,看着秋菊和夏荷眼中的歉意,她轻拍了她们一下,道:这事不能怪你们,你们这一趟也辛苦了。来,你们赶紧给我们说说主岛上的情况,把路线给我们说说。
事已至此,她们就是再内疚,自己就是再着急也无济于事。
还不如把时间和‘精’力放在如何营救文淑和自保的点上。
嗯,好!秋菊重重的点了点头,保证道: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出文前辈的,临走前,我给上官岛主留下了一句话,相聪明如她,一定会想尽办法保住文前辈的。
林清风看着秋菊,问道:信呢?可有‘交’给连大夫?
给了,我瞧着连大夫在那里地位似乎‘挺’高的,相信他一定会帮我们的。秋菊如实应道,虽然她那般光明正大的当着海盗的面把外人的信掷给连城不太明智,但是,当时情况急迫,容不得她稍有呆滞。她相信,连城一定不会让她们失望的。
那连城坐在距离上官清如最近的地方,光从这一点便可以看出上官清如对他的不一般。相信,他的话在上官清如那边,可以抵上她们的一百句话,并且,当时她有看到连城朝文淑走去。
来,咱们好好的计划一下,接下来恐怕要面对一场‘混’战。雷索收起棋摆,朝众人招了招手。
情况紧急,他们没有时间了,他们得赶紧做出一个对应措施出来才行,不然,以他们几人的武功怕也难于抵抗那些海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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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亲亲:元旦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