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荷院内陷入了一片死寂,不时有几声粗重的呼吸声响起,那么的疲惫、无力,而又痛苦。? ?中?文? w=w≤w≈.
于嬷嬷用拧干的毛巾替老夫人拭去额头上的冷汗,一点点的拭去。见到老夫人这样,苏直叹息又无可奈何,交代了一声便走去忙其它的事儿了。
熬好的药汤端来,却因为老夫人昏迷当中,一口一口的伺候着喝了进去,多半的药汁流淌了出来,而老夫人只是迷迷糊糊地张了张干涸的嘴唇,说了几句胡话,意识似乎被苦涩的药汁苦得清醒了几分意识,过了一会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连着好几日,都是这样子。
苏三媛依偎着躺在老夫人身旁,门外的天色,已经一点点的黯淡无光,只有廊上挂着的几盏引路的灯笼,随风摇晃,烛光闪烁不定。
苏府沉浸在死寂之中,来来往往的丫环婆子,脸上浮现的多是悲伤神情。
似乎……从老夫人摔了那一跤过后,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偶尔会清醒一会,坐在床沿喘了几口气,又会觉得疲惫躺下睡觉。
何大夫来看过几次,最后来的一次,摇了摇头,脸上浮现的是漠然,“先按着这单药方服用几日看看效果,要是还是没什么起效,那你们早点做好准备。”
苏直陪着何大夫,进来的时候,脸色一片难难堪。
苏三媛坐在床榻边沿,朝着苏直方向看了眼,收回视线落在了祖母身上。这几日,祖母醒来会跟苏三媛讲一些她年轻的事情,有爱过的,有恨过的,有失去挽回不了的,可是让祖母更无奈的是,很多恨得人都已经不在这世间了。
生不带来一物,死不带走一物。
“大小姐,你也在这里伺候了好几日了,先回去换身衣裳休息一会,别把自己身体伤了。”于嬷嬷凑到边上,小声的说道:“老夫人这边,我伺候了几十年了,不会有事的。”
“恩。”苏三媛看了眼熟睡过去,容颜显得憔悴的祖母。
回廊下,与外面回来的杨氏正面遇见,只见杨氏似乎心情很糟糕,只是抬了眼皮看了眼,便匆匆的擦肩走了过去,这使苏三媛想起了那日祖母紧紧攥在手中的一小块布条。醒来以后,祖母也不曾提过这件事,就算是苏三媛有意在祖母面前提起布条的事,也只见祖母眼中闪过令人看不懂的情愫。
全身侵湿在热水桶中,袅袅的烟雾弥漫在桶边缘。水中曼妙的白皙身段若隐若现。两边伺候的景花跟翠香手下擦拭玉肩的劲,力度适中。
原本一直闭目养神的人,缓缓睁开眼眸,“昨日是吴太妃寿宴,苏常悦那边有生什么事了么?”
“小姐,听说安和郡主当众骂了二小姐。但是吴太妃宴会上那些小姐,都不知道生了什么事,直到现在都还有好多位小姐说郡主性格太霸道了,倒是很少有人说二小姐的不是。”翠香说道。
苏三媛垂眸,缓缓颌,说道:“让你们拿的那块小布条,查到是谁的么?”
翠香视线瞟向景花。
“小姐,那块小布条应该是二小姐的。二小姐院子里的丫环告诉奴婢,二小姐有一件小袄被撕坏了。奴婢拿了布条,刚好能拼凑在一块。”顿了顿,景花说道:“奴婢还听说,老夫人摔倒前,曾经跟二小姐呆在一起。只是后来是于嬷嬷现了老夫人摔倒在地上的。”
“你说……祖母为什么要去撕扯苏常悦的衣裳?”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苏三媛从水桶之中站起身,将酮体上的水珠擦拭干净,穿上翠香递来的衣裳。一件一件穿到身上,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垂落在身侧,透着一股慵懒华贵。她**着双足,踩在石板上,朝着屋外头走去。
眼底浮现的阴霾,脸颊显得苍白憔悴。
苏三媛抿着唇瓣,突地抬头看景花,“景花,你过去时刻陪在祖母身边,尽量注意祖母饮食起居。我总觉得祖母一定有什么事藏在心里不说,而且这件事,有可能是苏常悦的把柄。否则这几日,苏常悦的表现,为什么会那么古怪。”
“小姐,你是指二小姐这几日生病不来看老夫人的事吗?”景花问道。
“恩。”苏三媛眉头紧蹙,这几日没怎么睡,头晕眩的厉害,现在多想了这些事,头晕眩中夹带了阵阵刺痛,“翠香,一会你过去查查看,那苏常悦是真病了,还是装病的。”
“小姐,你先躺下来歇会,奴婢这就过去找几个熟悉的姐妹探听。”翠香边说话,手中边开始整理床榻,将将薄被拉开,直到看着小姐躺下闭上眼眸,雾一般的睫毛一颤一颤,脸颊憔悴无血色。
替小姐掖了被角,翠香才同景花一起退出了屋。
一觉睡得很沉,像是走了一条很长的甬道,看不到尽头。
苏三媛恍惚中听到翠香的哭声传来,景花眼中含着泪花。“难道我死了么……”苏三媛呢喃道。才逐渐地回过意识,现身体可以支配了,苏三媛缓缓支起身来,只觉得身体一阵阵烫,头疼的厉害,“翠香,你哭什么。”
呜呜的哭声阵阵。
隐约间,听见了谁哽咽着说话道:“小姐,老夫人走了。”
“走了?走去哪里……”苏三媛睁着眼眸,有些迷糊的问了几句,后又突然回过神来,“你是说祖母走了?!”说着,苏三媛再也顾不得头昏脑涨,忙快步站起身,朝着福荷院跑去。
苏府,格外的安静。苏三媛慌乱奔走的脚步声,似乎使得苏府添了几分怪异。直到出现在福荷院门外,苏三媛觉得自己站在人群中更显得突兀。
好多的人,跪在床榻前痛哭。
苏三媛缓步走了过去,只看见床榻上祖母闭着眼睛,脸庞是死灰色,全身似乎都是僵硬的,额间的银似乎被她带起的风,吹得飘了起来。恍惚间,苏三媛似乎看到了祖母的脸颊与前世外婆的容颜那么的相似。
胸口涌起腥甜,苏三媛吐了一口鲜血,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昏倒在了地上。
耳边的呜咽声,阵阵的传来,又逐渐地消散去。
似乎还听到被人称作扬尘子的人,站在庭院之中惆怅若失的叹息道:“我终究还是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