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柳长兴说的是霸气威武,理由也是可圈可点,但无奈,那该死的骑兵统领就是不买账,死死的守着那几十车粮草不动地方。
“他爷爷的!这些人真的不是和刺客商量好的么?”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倒下,柳长兴咬紧了牙关。他第一次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儿学武,第一次恨自己为什么不懂兵法,更多的恨是恨自己现在无能为力,只能守在马车前,傻傻的护卫着自己,看着别人牺牲。
“长兴,要不我们也过去吧?刺客虽然很厉害,但是现在也没剩下多少了。”庞昱也害怕的手抖,从小就生活在庞府的他,根本没有经历过这些血雨腥风。别说看着人被活生生的杀害,就连杀鸡他都没见过一次。可是就算这样,他也不想缩在马车里什么都不干,让别人冲锋陷阵,自己在后面当缩头乌龟,这根本不是他庞家子弟的作风!
“你是在说笑么?”柳长兴回头看着庞昱的眼睛有些红,“刚才你就把听竹、看雨都派出去了,飞燕的小丫鬟也被派出去了,现在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你们俩什么都不会,我稍微懂些拳脚,这样出去不是当英雄,只是做狗熊!”他语气虽然不太好,但是里面对庞昱的关心却是一点都不少。身为钦差,整个队伍里最振奋人心、最具有号召力的存在,庞昱不能走,而作为兄弟的他,虽然第一时间就有了跑的想法,可是也坚决不能后退。至于那些雷打不动的骑兵,等他们过了这一茬,绝对会让他们好看!
“可是”庞昱还想坚持自己出去的想法,却让庞飞燕一句话堵在了嘴边。
“哥,你就听长兴哥的吧!你现在出去,那些人还要分心保护你!至少我们现在离得远,能让他们专心对敌。”庞飞燕虽然在车里面,但也看出了点门道。这些刺客打了这么长时间,虽然一直都在前进,但好像并没有朝着粮草的地方走,而是一直专注的往他们所在的马车推进。如果不是有兵士奋力阻挡的话,可能首先被抓走的就是自己那个闹着要出去的二哥吧!
要不,怎么说关心则乱呢?柳长兴和庞昱身在局中,想的都是这帮刺客是来阻止赈灾的,根本就没想到别处去。在一旁只是路人甲的庞飞燕倒是隐隐的看出了些门道,不过她也没有确定,所以没办法明说。
过了一会儿,形势越来越危急。虽然柳长兴这方人数多,但比起杀敌的速度和准确,却照对方差了太远。他们一步步的被逼着后退,粮草也跟着后行,可是再怎么退,总该有个尽头,大部队的迁移速度总是比刺客的侵袭速度要慢了许多。
“看来我们要做好自保的准备了!”看着这实力差距越来越明显,柳长兴一下子窜上了旁边的马,因为看雨和听竹仍旧在杀敌,现在的马车是随便找来了一个兵士来赶。
“你要干什么?不会要跑吧?”瞧着柳长兴的动作,庞昱惊讶的睁大了眼。如果真要跑的话为什么刚才不跑?现在才作出决定!
“跑、跑、跑什么跑啊!你倒是看看我们怎么跑?”回头望去,身后跟着的那几十车粮草在骑兵的护送下缓缓的行进着,原先是陈州期盼的救命粮草,现在却变成了他们的送命□□。体积不小的马车再加上马车里的物品重量,根本就不能走山间小路、森林小道,而现在的状况是他们两样都占了。
“那你要干什么?”看到了柳长兴拿起马匹旁边挂着的刀,庞昱突然明白他在想些什么了。“你不会要上去跟他们对着打吧?就你这学了几天的三拳两脚,行么?”发现柳长兴把刀抽出来后,挥舞的连个样子都没有,庞昱觉得他这是老寿星上吊,还没打着别人,自己先被误伤了。
“现在是不行也得行啊!”刚把刀抽出来,柳长兴就觉得拿着有些吃力。宋朝因为其“士大夫治天下”的政策,被限制了锻造技术的发展,所以武器大多都是比较笨重粗糙,除了某些域外的进贡宝刀和民间侠客所用之外,其他的都很是朴素简单。比如说柳长兴手里拿的这把刀吧,就是开封府捕快的简单配饰,虽然看起来很是华丽威武,但只要是对武器锻造稍稍懂那么一点儿的,就知道它有多么水。
“真是后悔当初没跟着展昭学刀法,现在耍起来真是太吃亏了!对了,我记得你好像马车里有袖箭,赶快装上,要不一会儿敌人到近前该晚了!”随意的舞了两下,柳长兴觉得还算是可以承受,就把刀握在了手中。而他自己熟悉兵器的同时,还不忘了让庞昱和庞飞燕这两个什么都不会的,带一些杀伤力武器。
“看来是真的要咱们出手了!”与因为紧张,几次都把袖箭装错的庞昱不同,一直都调皮捣蛋的庞飞燕好像更能承受住压力,很是顺当的将袖箭安置好,只等着给敌人一击必杀。而这也与她平时的作风有关,没事就捣鼓这个,捅捅那个,袖箭这种看起来神奇又高效的武器,自然没能逃过她的魔爪。
“你不害怕么?”虽然是个哥哥,但庞昱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跳的比妹妹还要快,尤其是当敌人一步步临近的时候,他就算是想让自己镇定,手还是忍不住抖。
“怕,当然怕!不过,这帮刺客再可怕,也没有咱们家大哥吓人。你想想,大哥发火时候的模样,再看看这帮穿着黑衣的混蛋,明显就是咱们大哥更吓人一些好不好?”因为总是闯祸已经被大哥庞统训习惯了的庞飞燕表示,眼前的刺客什么简直弱爆了!自家大哥那浑身的气势,绝对是从死人堆里训练出来的!自己那么强大的人都见识过了,还怕这些小兵?最多是因为他们的手段太血腥感到恶心而已。
“呵呵,如果大哥知道你这么形容他,我想他不介意再训你一次的!”庞昱的情绪因为妹妹的调侃好了很多,再伸头看那些带着面具的黑衣人,感觉也没有刚才的森冷了。而且,这些人这么肆无忌惮的在一个钦差面前杀戮,还真是让人感觉碍眼呢!握紧了已经感染上自己体温的袖箭,庞昱的神色变的郑重而又狠戾。
果然不出柳长兴所料,最终前方兵士形成的防线被撕扯出一个口子,有三个黑衣人朝他们扑了过来。他们手里拿着类似唐刀一样的兵器,气势汹汹的跑到了马车前。一个被柳长兴用刀给拦住,另外两个则是奔向庞昱和庞飞燕二人。
“扑!扑扑!”接二连三的袖箭发射出去,这么近的距离,黑衣人根本没有闪躲的可能。而且庞家兄妹虽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战斗,但从刚才的观看中,两人都学会了如何打击敌人的致命点,一个奔着眼睛,一个奔着胸口,让扑过来的黑衣人全都丧失了战斗能力。
可庞家兄妹这边虽然顺利,但在柳长兴那里,却是异常艰难。柳长兴和那个黑衣人缠斗,最开始占据了制高点,对着黑衣人上来就是一顿乱舞,刀虽然质量不够过关,但却足够锋利,在黑衣人的身上划了几个口子,并且那毫无章法的乱挥,根本让他无法招架。但是时间长了之后,柳长兴的体力逐渐耗尽,而新的黑衣人又不断的来到,有的帮着自己的同伙,对战柳长兴,有的攻向庞家兄妹,准备捉拿他们。虽然护卫粮草的骑兵看到情势不好终于过来帮忙,但黑衣人三个两个围做一团,还是让他们顾及不过来。而在战斗中已经疲惫不堪的柳长兴更是被刀子划了好几下,鲜红的血马上淹没了衣服,将宝蓝色变成了暗紫色。
“难道今天我就要死在这里了么?”觉得自己现在只凭借意志力在挥刀,而一边的庞昱和庞飞燕也没有办法脱困,几相夹击的柳长兴心里突然涌上了一阵说不出的难过,那是对自己生命毫无掌控力的悲哀。就在他回身过去阻挡一个黑衣人挥刀的时候,他的背后又扑过来另外一个黑衣人。
“长兴哥!回头啊!”
“长兴,你身后!”
那是庞家兄妹对柳长兴的警告,更是对即将要上演的悲剧的一种愤怒。但是柳长兴此刻根本回转不及,他虽然有两只手,却只有一把刀,而那把刀现在已经被黑衣人困在了前方。眼看着后面黑衣人手里的唐刀就要将柳长兴的后背划成两半,血色的艳红将要喷射而出,一个不知明的物体从虚空中射出,活生生的将那把距柳长兴仅有半寸的刀打掉在地。
随后,接连着有五六个同样的东西从半空中射了下来,分别击打在马车附近黑衣人的太阳穴上,一下子就将正在做困兽之斗的几人给救了过来。
“刚才那是谁?不会是大哥的飞云骑吧?”眼看着在别人的帮助下脱困,庞昱等人的情绪一下子就振奋起来,在重新装填武器的时候,还不忘猜测着来人的身份。而首先对来人有了想法的是十分了解自家大哥的庞飞燕,对于飞云骑,她一向是抱着浓浓的好奇和敬仰。
“不可能,大哥的飞云骑出马绝对不会用石子,这东西太没有杀伤力了!”看着好兄弟快要从马上栽倒下来,庞昱一下子跳下了马车,跑到了柳长兴的身边把他扶下来。与此同时,好像是为了验证他的话一样,从马车的后面,窜出来了一个全身上下均是雪白的青年,他长相华美、气宇轩昂,浑身带着一股子江湖侠气,手上握着的宝剑剑鞘更是在太阳的照耀下熠熠发光。
“这位兄台倒是好眼力!不过,石子可不一定没有杀伤力!”青年嘴角微微上翘,手一挥又是几颗青色的石子发出,而在不远处与兵士们打斗的黑衣人则是又应声倒了一片。
“多谢这位侠士救命之恩!在下失礼了。”刚刚把柳长兴扶下来,庞昱就听见前方一阵惨叫,转头一看,刚才来袭的黑衣人有一大半倒在了地上。他们有的捂着眼睛大叫,有的倒在地上迅速的被兵士补刀杀死。由此看来,那小小的石子果然有着非同寻常的能力。因此,庞昱很是轻快的改了口,礼貌的赞同了白衣侠士的说法。
“无妨,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瞧着形势已经一面倒,白衣侠士也不准备再出手了。他看着庞昱,想着刚才路过的时候在粮车上插着的棋子,心里有了猜测。这个就是来赈灾的钦差么?年纪也太小了些!
从南方赶路欲往北上的白衣侠士此刻并不知道庞昱的身份,只是看着车上的“官”字,还有那明显运去赈灾的粮草,推测出来他可能有钦差的身份。当然,这也要感谢庞昱的好运气,幸亏他没有充大尾巴狼,给自己的赈灾队伍打上“庞”的旗号,要不然在民间名声十分不好的庞家,很可能就让这个白衣侠士袖手旁观了一把!
“兄台大恩,在下没齿难忘。烦请兄台多留一会儿,待在下重整队伍,以表感谢之情!”将已经没有力气走路的柳长兴扶到了马车上,庞昱也不嫌弃他浑身是血,让庞飞燕将他安顿好。随后,他就对这位出手相助的侠士作出了挽留,言辞极为恳切,双眼中流露出来的感激和期待让人不忍拒绝。
“那好吧!”瞧着现在钦差的队伍里除了骑兵还算完好之外,剩下的兵士几乎都没有什么战斗能力,而那黑衣人能袭击第一次,就能袭击第二次,白衣侠士本着好人做到底的心态答应了庞昱的请求。但这留下来的原因并不仅是如此,他的眼神还注意到了掉在地上那略显华丽的刀鞘。只是一次打量,他就却确定了这是开封府人才会配备的武器。而这个武器的所有人,从刀鞘掉落的位置看,应该属于那个已经被扶到马车上的少年。
什么赈灾会动用到开封府的捕快?白衣侠士有着微微的好奇,而一向爱掺和开封府事情的他,也就这么顺着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