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菱低声忙道:“大哥如实答就好,就说未曾追到同党,然后找个机会便下令收兵。”
姜堰颔首。
宋冠言寻着火光而来,在不远处便见这前头的是一名俊朗男子,这人宋冠言当然认识,姜国公的长子姜堰,他右边地上躺着两具尸体,左手边上站着荷菱,见他下马,姜堰站在原地拱了拱手:“原来是平阳王,平阳王深夜至此,所为何来?”
他礼节性的客套,宋冠言将手中缰绳交给了随从,扬了扬唇,“辛苦姜副统领,这么晚了还在外奔波受累,您都舍了温香软玉了,本王自然也该前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姜堰便明知故问:“平阳王也是为追拿刺客同党而来?”
“你说呢?”宋冠言走上前。
姜堰叹一口气:“王爷怕是来晚了,此处我已搜查妥当,并无踪迹。”
“是么?”宋冠言蹲下身子去看了看那两具尸体,言喻之所安排的眼线,他自然是一眼认不出来的,他笑道:“听说这两人是被公主所杀?”
这是什么问题?荷菱没说话。
宋冠言翻着手下两名黑衣人,笑了一声:“想不到公主杀人的手法这么好,身上无伤口,也无血迹。”
姜堰不接茬,自顾自道:“那些贼子实在狡猾,一路追踪至此便没了踪迹,怕是有密道什么的,既然王爷来了,不如这边就交给王爷,我再去别处看看。”
他说罢行了个退礼,退几步翻身上了马,顺手将荷菱一捞:“你也该回去看看公主怎么样了。”话落便将她也甩上了马背,而后抬手将小指放到唇边,旋即一声嘹亮的哨声便尖锐的响起,林中巡防营兵卫一瞬涌聚而来,将地上两具尸体抬起,随他一行快速离去。
这一变故简直在眨眼之间,根本不给宋冠言任何反应拒绝的时间,马蹄兵甲之声便已远了。
他回身见火把的光亮渐消,略带嘲讽的笑了一声,瞧这跑的跟躲瘟疫似的,装的也不走走心?
“既然来了,那咱们也做做样子吧。”宋冠言懒洋洋的下令。
底下人会意,当即分散开去。
这林中漆黑覆着薄薄的积雪才折出微弱的光线来,宋冠言一个人在原地呆了会儿,为什么要选这么个地方等他?他随意走了走,头顶上忽然响起极轻的“嗑嚓”一声响,像是谁站在树上折断了树枝,随后一节枝干便当着他面垂直落下,掷到了他跟前。
宋冠言看了脚边枝干一瞬,继而抬头,便见眼前有一道影子一闪而过,空中有衣袂被风拂动的声响,在他耳边转瞬即逝,宋冠言随这影子一转身,顿见前方两米远的一株茂密的树上,靠着一个人影,颀长高挑,站在枝叶之上倚着树干,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熟悉感扑顶而来,宋冠言瞳孔一缩,“是你?”
声出口才发现那一丝惊骇之色掩都掩不住,衬得他声音无比寒冷。
那人倚着树嗓音带着笑:“上次见面时宋世子还是世子,如今再见已是一方之王了,真是该恭喜平阳王。”
宋冠言冷笑:“你也是太自信,竟敢就这么直接出现在本王面前。”
“哦?”那人尾音微微上扬:“你能奈我何?”
宋冠言眸子一冷。
乔弥淡道:“你还是这么不长记性。”他身形一动,忽从树上纵了下来,宋冠言下意识就想退,然而他的反应与乔弥实在不成正比,腹上重重挨了一下,打得他肝肺都绞在了一起,发出的声音都成了嘶哑的一声叹息。
“听说你想娶我夫人?”乔弥看都没看他,“还已经有了婚约?”
宋冠言根本没发办法发声。
乔弥淡道:“真是太让人生气了,我觉得我不打你一顿都对不起我自己,你觉得呢?”
宋冠言笑一声,稍缓过去了些腹间的痛楚,才嘶着嗓缓声问他:“你敢?”
他话音落下,整个人顿时就被摔出十米之外,狠狠撞上一株粗壮的树干,抖落一树的残雪,他咳一声,张嘴就是一口血,沿着唇角滑下血丝。
乔弥面无表情:“我就是打你了,你能告我么?或者告诉别人我还活着……”他缓缓看向他:“你敢么?”
宋冠言不敢。
乔弥不主动现身说他还活着已是客气了,他怎么还敢将这消息传出去?
他们眼下在赛时间,比谁的速度更快,乔弥在等合适的契机发挥自己最大的用处,而宋冠言得在他还活着的这个消息未传出去的时间里,再重新想办法弄死他。
乔弥又朝他走过去,这次是打脸,宋冠言如花似玉的一张脸由白变青再红,后槽牙都松了,可乔弥打人巧得很,不管身上还是脸上,就是不留下半点伤痕。
“你除了动动手,还能做什么?”宋冠言靠着树直不起腰。
乔弥上去又是一脚,踹的宋冠言踉跄在地上滚了两圈,乔弥道:“还能动脚。”
“……”
宋冠言抬手抹了唇角的血,用舌尖抵了抵口腔壁,尝到满嘴的腥味,他冷笑舔血:“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死呢?”
乔弥停在他不远处想了想,“大概,总会比你晚上个至少一年半载的。”
宋冠言从地上爬起来,趔趄一步站直身子,喘着气讥讽:“你现在也不能杀我,顶多也就打我一顿泄泄愤,有意思么?”
乔弥声音没有起伏:“被打的人往往都会跟你说一样的话。”
他不紧不慢地再次朝他走近,宋冠言反射性就往后退,脸色隐隐有些泛青。
乔弥对他完全就是吊打,没谁受得了这凌迟似的折辱?他妈的他要叫人了,然而他刚一张口,乔弥指间便是一动,一抹银光些微一闪划过他咽喉,宋冠言嗓子猛地便被什么卡住,再发不了声。
“出息。”乔弥讥诮:“我是你我就不好意思叫人来看,毕竟你现在跟条狗没什么区别。”
宋冠言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青了。
乔弥的话却并未完,他继续道:“若是叫底下的人看去了,我一定立马就辞官避世,可如果真像是平阳王这样体面的人肯定就不一样了,那起码得自刎才能够得上身份,你说是不是?”
是你妈!
宋冠言眸子阴郁能滴出水来,嗜血染红,戾气布满,怒气淌遍积郁胸腔几欲要炸开,一日弄不死乔弥,他便再无一日安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