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劳累的人气喘吁吁,他艰难地抬起双手,一次次将兵刃刺入一个不存在的躯体。
但一切总有尽时,当手里的兵刃沉重到石黎勋再也拿不动,他还是选择了放弃,疲惫的瘫倒在了地上,此时的他已经大汗淋漓,胸口不停地上下起伏,样子已然疲惫至极。
“唉——你总算不打我了——”乌鸦人见石黎勋坐到地上竟然开口说出了人话,只是他的声音古老至极,就像一口大钟,低沉而悠远,着实让在场的人们意外不已。
“神明啊——神明啊——”听乌鸦人开口,呼延龙都顾不上再去查看自己的伤势,而是扑倒在地高呼着“生灵图腾”这个词语。
此外呼延虎与呼延兰也是效仿,对乌鸦人顶礼膜拜。
“啧——”见呼延龙他们恭敬的态度,乌鸦人倒有些不乐意了,“你们人类总喜欢给自己不了解的东西乱扣帽子,我怎么就成了你们的图腾了——”
面对乌鸦人的疑问,呼延龙还是伏在地上,非常认真地对答道,“您就是我们伟大的神灵,金燕子家的图腾,您执掌生死,,刚才不就是您杀死这些亡灵,拯救了我们么?”
“……”乌鸦人沉默半晌,讪讪道,“我就是刚好路过这里,发现有许多可以收割的灵魂罢了……老天爷就是让我干这个的,怎么就成了执掌生死的神明了。”
这样的回答让呼延龙大为吃惊,或者说是害怕,但他又哪里敢对自己心里的神明发出疑问?只能继续跪在地上,豆大的汗珠已经从头上渗出。
“真是没劲啊——难得有机会可以在人间畅游,你们却都一个个地如此呆板。”乌鸦人看着天际线上泛起的鱼肚白,身体在微薄的晨曦的照耀下,慢慢实化。
它伸出异常巨大而粗糙的人类手掌来,将石黎勋整个人包裹着并抚了起来。
“你——你到底是什么?”石黎勋发泄过后,一旦直面起自己的恐惧,又突然发现眼前这个多年的噩梦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与狰狞。
“我啊?”乌鸦人的声音还是这样的古老,“我也不清楚——很久以前我就这样存在了……”
几句话过就全场又安静起来,没有人再挑起什么话题。
乌鸦人则是看着东方露尖儿的太阳,做起了深呼吸,而且它还一副非常享受于此的样子,一双小而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嗯?!”随着太阳越升越高,乌鸦忽然是想到了什么,低头对着石黎勋问道,“你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能看到我?!就算我不再昼夜交替的时候,也可以?我早就这么觉得,可是一直不确定……”
石黎勋没想到乌鸦人会问得这么突然,稍稍一愣神随即点点头道,“这也一直困扰着我……你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身边?夺走那些人的性命?”
“我可没有能力去管人间的事儿——”乌鸦人觉得一直低头看着石黎勋着实不太方便,于是缩小了身形,变到与石黎勋一般大小,“我只是受命与天去收割那些亡灵的魂魄罢了……比如说刚才那些亡灵的魂魄,我既然路过了就一定要收割掉,才不是为了救你们如何。”
“所以说,你是阴间的阴司?黑白无常那样的勾魂者么?”石黎勋从与乌鸦人的交谈中渐渐明白了他的真实身份,忽然感觉自己以前从害怕它到恨它,是多么的可笑。
“不不不——我不从属于任何人,就算是阴天子的地府也与我无关,我受命于天,收割魂魄是我的本职罢了。”乌鸦人抖了抖一身的羽毛,舒服地伸起了懒腰,“我真羡慕你们凡人,即拥有智慧,还可以像这样呼吸天地……”
听着耳边的呼啸的风声,乌鸦人美美地闭上了眼睛,一切都很是享受。
见它闭眼,纵使石黎勋心中还有诸多疑问,也感觉你不适合去问了。
“它在等什么呢?”在场的人无不有如此的疑问,毕竟看着一只鸦头人身的奇怪生物感慨人生还是非常怪异的。
“呃……咳咳。”太阳在天边彻底露出,向世间洒下金黄色的太阳光。硬生生捱了一夜的老军校再也没有支撑下去的力量,就地栽倒在地。
等李音慌忙再去查看时候,这个戎马一生的老军校已然气若游丝,朝不保夕了。
“你怎么?”李音根本没有料到老军校会受伤如此严重,翻过他来时,伤口的血液已经浸染了他一整个胸口。
在扒开那一块破碎的胸甲,一株血红妖艳的微小植物,赫然生长在他的心尖上。
“那是什么?”李音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植株,立即伸出手去就要拔下,可手刚一碰到那株以血为食的植物,那老军校就像被人拿刀子捅一样大叫一声竟然就此昏死了过去。
不过这种昏厥并没有持续多久,老军校便又转而睁开眼睛,只是这次睁眼,老军校已然变成了一头夜郎,一只亡灵。
“哇啊啊!!”化作野兽的老军校张开嘴就往李音脸上,张口就要去啃,慌得李音一个趔趄被夜郎扑倒在地,这陡然的变故,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哪怕众人反应再快,这时候要救下李音也是不可能的了。
“安息吧——亡魂——”此时只有乌鸦人低吟一声,伸出手对着夜郎的脑袋,轻轻一指。
“呜——咕噜咕噜——”就见那个被指过的夜郎脖子一歪,一点亮光从它的耳朵里飞出,并一路飞到了乌鸦人手里。魂魄被收走之后,老军校也算永得了安息,瞬间垂下脑袋就此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哎——世间的亡灵啊,真的太多了——”乌鸦人轻轻地摆弄着手里的白色魂魄,“山的北边有个东西醒过来了,所以才会有这些亡灵存在于人间——”
“什么东西醒过来了?”石黎勋帮着李音推开压住他的尸首继而问道,“光是这些夜郎便是个大祸害了,难道你就不能想办法阻止么?”
“不——”乌鸦抖了抖羽毛将手里的小小魂魄收好,“我只是个魂魄的收割者——没有权利去管这些事儿。”
“那么你现在要去哪儿?”
“山的北边,哪里一路上会有很多夜郎,我应该去收割他们的魂魄。”
太阳彻底抬起了头,把万丈的光芒打到石黎勋身上。
乌鸦忽而想起了,许多年前在这个位置上诞生的这个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