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千户所后庭院子里,陈啸庭正张弓搭箭,瞄着远处的箭靶。
而除了陈啸庭,院子里此刻还有另外四人,分别是是江南千户所的三位正副千户,以及和陈啸庭形影不离的杨凯,
靶子的正中心,已经插了两支箭在上面,尾部羽毛在风吹动下正摇摇晃晃。
只听“嗖”的破空之声,陈啸庭松开了手里的箭弦,箭矢直往木靶方向疾驰而去。
“好!”只听院子内传来一片喝彩声。
其中鼓掌最热烈的,便是陈啸庭新收的舔狗之一,江南千户所千户冯文贵。
虽然冯文贵之前有过异心,但那也是基于自己立场做出的选择,所以陈啸庭也不会因此而厌恶他。
如今冯文贵看清形势,并愿意主动靠过来,陈啸庭自然不会将其拒之门外。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冯文贵的配合,陈啸庭的机会才能完美执行。
从这一层面来说,此刻二人是紧密的合作者,只不过陈啸庭掌握着冯文贵的官帽,对方才会如此跪舔他。
当然,这件事情过后,无论冯文贵心中是否愿意,在镇抚司那边他都会被划到陈啸庭一系去。
冯文贵眼光看得还算远,所以他干脆铁了心跟着陈啸庭做事,说不定日后还有去京城的机会。
“大人好箭法,卑职今日真是开了眼界了!”冯文贵鼓掌上前道。
陈啸庭只是笑了笑,对冯文贵道:“你也来试试!”
冯文贵当即便道:“卑职这点儿微末伎俩,可不敢在大人这里献丑!”
然而陈啸庭根本不听他解释,直接就把弓塞进了冯文贵怀里,同时冲不远处的杨凯招了手。
杨凯立马取了一支箭交到陈啸庭手上,然后陈啸庭将箭递给了冯文贵。
这下推辞不得,冯文贵只得将箭接到手中,很是恭谨对陈啸庭道:“那卑职就献丑了!”
说完这话,冯文贵开始张弓搭箭,包括陈啸庭在内的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木靶那边。
在经历了比陈啸庭更长时间的瞄准后,冯文贵的手指终于松开弓弦,随即现场响起了呼啸之声。
“砰”的一声,箭头插到了木靶上,但却落在了中间的红心之外。
如果说陈啸庭射了三个十环,那么冯文贵此刻就是八环,成绩也没他说的那般不堪。
陈啸庭首先鼓起掌开,笑道:“不错,不错嘛!”
两位副千户这才跟着鼓掌,但却没说夸奖的话。
冯文贵放下弓后,才弯着腰对陈啸庭道:“大人过誉了,卑职也就这个样子!”
“你有本事,也有能力,日后必能大放异彩!”陈啸庭若有深意道。
既然已经坐上了指挥佥事的位置,如果不主动构建自己的派系,在上面是坐不稳的。
“多谢大人夸赞!”冯文贵躬身道。
他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他原本因征税这事而被镇抚司冷遇,谁知却因此又在镇抚司有了靠山。
就在这时,只听外面传来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来者却是一名总旗。
来到陈啸庭面前后,这名总旗单膝跪地道:“禀告大人,梁家家主他……他请大人过府听戏喝茶!”
陈啸庭微微愣住,然后说道:“知道了!”
待这总旗离开后,没等陈啸庭开口说话,冯文贵便抢先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他们扛不住了!”
此刻冯文贵表现得比陈啸庭还要高兴,因为这对他来说,预示着自己和家人安全了。
陈啸庭此时露出了笑意,然后说道:“抢梁家的矿场安排得好,下面的百户要奖赏!”
冯文贵连连点头,说道:“这是自然,大人放心,卑职会嘉奖于他!”
这时陈啸庭则道:“好了……既然梁家有请,今日就到这里吧!”
随即陈啸庭便转向杨凯道:“你准备一下,一个时辰后再去!”
现在是两家有求于人,所以陈啸庭不需要召集,拖的时间越长对方才会更着急。
大约一个时辰后,陈啸庭坐上马车往梁府赶去。
之所以不再骑马,这是为了自身安全着想,现在他在南安得罪了太多的人。
很快,陈啸庭一行便来到了梁府,此刻大门内两家核心人员已在等候。
“参见佥事大人!”守在梁府门外的校尉旗官们大礼参拜道。
让众人免礼后,陈啸庭才在杨凯等数十名校尉陪同下,进了梁家的大门。
由此也可看出,陈啸庭对梁府这些人并无信任,所以他才会带这么多人进去。
防的就是梁家狗急跳墙,虽然这概率很低,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正如梁家怀疑陈啸庭是疯子,陈啸庭也不敢把命交给别人。
进了大门后,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除了寥寥十几名婢女和梁家父子,陈啸庭就没见到其他什么人。
还是上次的那个院子,还是那个准备好的戏台子,只不过这次听戏的位置摆到了大厅门外。
椅子放在五层台阶上,勉强算得上是居高临下。
待陈啸庭落座后,梁继荣才在一旁位置坐下,梁志远则侍候在老爹身侧。
院子里,一众校尉挎刀而立,给此处增加了浓烈的肃杀之气,让戏台上站在的两名艺伎,腿肚子都在打颤。
可在梁志远拍了拍手后,这些人还是得硬着头皮开唱,现场这些大佬她们一个都惹不起。
还是熟悉的靡靡之音,陈啸庭此刻也有闲心,便认认真真欣赏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少女端着托盘,神色间强忍着惊惧,从正厅一侧走了出来。
一袭月白的袄裙,外加清丽而娇美的面容,很容易吸引了陈啸庭的注意力。
恐怕也只有江南这等温润之地,才会滋养处如此温婉而美丽的女子……陈啸庭心中暗赞道。
托盘上端的是茶水,少女约莫十七八的样子,此刻伸着白皙如同葱般的玉手,将茶杯小心翼翼放在了陈啸庭身侧。
而陈啸庭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这少女脸上,也让这女子脸上浮现了红霞。
整个过程中,梁继荣父子都在观察着陈啸庭的反应。
望着这女子离开,陈啸庭才回过头道:“梁员外,你们这些世家大族,果然是包罗万象啊!”
然后他把目光又扫向了舞台上,只听梁继荣道:“陈大人若是看上了什么,只管说便是了!”
陈啸庭面带微笑,目光仍旧盯着戏台上,同时说道:“梁员外,我看上了什么……难道你不知道?”
这里陈啸庭说的是税银,但梁继荣父子却意会错了,把心思放在了方才那名女子身上。
而这本来就是他们缓和与陈啸庭关系的一步,只听梁继荣道:“明白,当然明白!”
说完这话,梁继荣便冲身侧的长子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后立刻便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