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不堪的山神庙,处处洞穿旧瓦顶,就这么一处连立锥之地都算不上的破庙,却是让书生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手拣了些柴火,当殿生火,融融暖意中,他仰躺在地,持卷在手。
而此时,庙外风雨飘摇,殿中稀里哗啦有声,半边干燥,半边浸水,更有冷风穿堂,吹拂在手,寒毛直竖,风寒入体。
所有的这一切,在书生的眼中仿佛都不存在似地,他摇头晃脑,竟是照着火光,重新捧起了诗书。
犹如正读到精彩处,眼中再也容不得外物。
“公子............”
恰在此时,一声绵绵软软的声音响起,声音方才入耳,就有一股香香甜甜的气息,从书生的身旁传来。
无论是声音还是气息,书生都恍若未闻,直到一只雪白纤细,半掩红纱,犹如羊脂白玉雕成的柔嫩玉手搭到了他的肩上,那涂着丹寇鲜红魅惑的指甲,在书生的脸颊上划过的时候,他才不耐烦地抬起头来。
顿时,香风乍起,红云飘过,声声犹如呻吟的呢喃声中,一张雪白的倾城玉颜,就这样毫无保留的展露在书生眼前。
面容娇美,光洁白哲,眼似秋水脉脉含情,嫣红的樱口微微开合着,呢喃中带着呻,吟,每一声呼唤,都挠到了人心的痒处。
目光下移,但见那薄如蝉翼的红纱,若有若无的覆盖在丰盈的娇躯上,不仅起不到任何遮羞的作用,反而徒增一份隐约可见的神秘诱惑,似在一步步地引诱着人的目光,向着那个深深的沟壑滑落。
“嗯?”
恰在此时,一个极煞风景的,满是不耐烦意味的鼻音出,书生淡然的看着眼前蓦然出现的佳人,目不斜视,既不受诱惑,也不为其突然出现,而感到任何的奇怪,只是平淡地问了一句:
“何事?”
何事?这个只要不是瞎,不是傻,就应该知道是大大的“好事”。这一问,却是完全出乎了那个红纱佳人的意料,满脸的妩媚,都不由得凝滞了一下。
“山间夜雨风寒,姑娘若是无处可去,可在此地暂歇一宿,若是没别的事,莫妨碍小生读书。”
书生活音未落,脑袋又重新埋回了书里,置眼前那足以让一国君主,为之罢早朝的倾城绝色于不顾,自顾自地吟咏了起来。
红纱佳人美目流转,在书生身上打量了一下,确定他不是假正经之后,一个无语问苍天的神色顿时浮现在俏脸上,仿佛在无声地控诉:“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男人?”
残破的山神庙中,“噼里啪啦”的篝火燃爆有声,点点火星飞溅而出,落入不远处的积水,“嗤”地一下湮灭了。
此时,若是书生有心,便会现,先前一直稀里哗啦下个不停的暴雨,不觉间,已在这小山神庙上绝迹,本来屋漏雨帘,在积水中打出层层涟漪的情况,更是再不得见。
这并不是因为暴雨停歇,只要透过门扉,极目远眺,就能见得山神庙外,漆黑的夜色中,依然大雨滂沱,倾盆而降,整片天地都为之朦胧,所有的光明不在,昏暗而阴沉,正合百鬼妖魅,夜行人间。
目之所及的天地间,真正让大雨为之止步的,也只有这汹汹篝火,书生、红颜身处的这间山神庙了。
更确切一点地说,正是在红纱女子出现的刹那,所有的落雨都为之避让。
不要说明眼人了,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到不对了,不是沉迷于人间难得一见的魅惑容颜,就是惊骇如见鬼魅才是。
然而,偏偏这个书生,读书如故,甚至偶尔如赶苍蝇似的,将飘拂到身边,带着撩人魅惑,幽幽暗香的红纱拨开,仿佛嫌其挡住了他的视线一般。
“公子.............”
红纱佳人深吸了一口气,将纠结的眉宇散开,化作妩媚得要滴出水来的娇艳笑容,尾音痴缠,绕于梁上。
“书..........就真的那么好看吗?”
“有妾身好看吗?”
微风拂过,红纱飘起,拂于书生的脸上,遮挡在手中书前,如罗帐红烛,说不出的暧昧暖意。
“嗯?”
书生眉头微皱,无奈地抬起头来,将遮挡头脸,满是女体幽香的红纱拨开,举目望去,但见红纱佳人变成了白玉美人,罩体的红纱早被他拂到了一旁,入目的尽是凝脂般的雪白,轻轻开合的,是那点漆般的红唇。
“有!”
书生的眼中满是淡漠,旋即换上了认真的神色,郑重地道:“红粉三千,皆为骷髅虚妄,不如手中一卷,古人云:书中自有颜如玉。”
话落,却是根本不看美人气得直哆嗦,花枝乱颤的娇躯,而是低下头来,继续念念有词,读书不缀。
“书呆子,你..............”
美人这下是真的气急了,那娇美白皙的脸庞,笼罩上一团黑气,犹若庙外乌黑浓密的阴云。
她尖尖的指甲几乎嵌入到了掌心,几次捏紧如玉般的手掌,又重新松开,良久良久,才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妩媚的笑容。
“老娘就不信,你真是个木头!”
“就算是真的木头,老娘也把得你给点燃了!!”
美人银牙暗咬,一丝不挂地着狠,一边在心里琢磨着,等会怎么炮制这个不解风情的书生,一边盈盈向前。
嫩白纤美的玉足踏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竟是点尘不染,更不曾留下任何的痕迹,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她迈着如同舞蹈一般的轻盈脚步,绕到了书生的身后,这一过程,无论是一抬眼,还是仅仅从火光映照的地面倒影上,皆可见得那让人迷醉的妩媚身姿。
奈何从头到尾,书生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瞥过一眼,算是抛了个媚眼给瞎子看了。
对于这个结果,美人倒是有了心理准备了,她也不恼,就这么紧紧地贴着书生穿着粗布青衣的后背,跪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