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儿答应了谢玄要去参加聚贤阁选拔,几人到钱庄邀请狗屠一同上路,见到所有挤兑的人已然没有了方才那般嘈杂,虽然还在取款,却是心平气和,肩上洋溢着欢笑,魏藤挤在人群中想再掀波澜,却是无能为力。
蛋儿知道是谢玄的那二千两黄金已经到位起了作用了,才缓解了这一场挤兑风波,心中感激不尽,谢玄对他的恩情可谓大矣,两次存了三千万,次次都是帮他度过危机。
便对着众储户们拱手叫道:“乡亲们莫要急,我谢蛋儿说过的存取自由,说得到就做得到,绝不贪取大家半株铜钱,今日保证大家都有钱取,日后大家若是还信得过我谢蛋儿,还请把家中多余钱财存到我的钱庄里来。”
谢玄也对着众储户拱手道:“乡亲们,我谢玄虽与谢老板是结义兄弟,但是我以宰相府的名声发誓,我谢玄绝不会做出半分偏袒行为,存进来的黄金完全是按照钱庄的正轨途径运作,还请大家放心!”
“谢老板果然言而有信,我刚才看到银库里摆放着成堆的黄金,我这钱不取了也罢!”
“是啊,既然摆在这里有利息,还取回去干嘛?”
“宰相府的家风极严,冠军将军都如此说了,也没有理由再怀疑!”
“……”
民众的从众心理是异常强烈的,既然有人如此一说,大家刚才的激动情绪得到了释放,跟者徒增,当即便有一部分人放弃了取款,离开了现场。另外一些坚持取款的,也都平缓了下来。
魏藤看到谢蛋儿和谢玄在一起,知道他又得到了宰相府的支持,看来今日想挤兑钱庄已经无戏,灰溜溜的抱着头逃了出去向司马慧茹汇报。
狗屠长叹一声,对着谢玄拜道:“谢将军,你那黄金来得正及时啊,再迟一步,钱庄怕是被大家拆了!”
“你便是狗屠?”谢玄冷眼看道。
“正是在下!”狗屠感到很是开心,这冠军将军竟然知道他的名字,这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谢玄又道:“我义弟说你也是个人才,邀请你一起去聚贤阁应聘,你去也不去?!”
这个……狗屠昨日得蛋蛋儿传授了秘籍,晚上又练习了一番,刚才忙活着应付挤兑已经把那事忘记了,现在听得谢玄提起,嘿嘿道:“谢将军,蛋儿兄弟,我们看……我……我还是不去了吧,我替你看着这钱庄也挺好的!”
蛋儿知道他又开始胆怯了,上前拍着他的肩膀道:“狗兄,挤兑风波已经过去,有了我义兄的两千万黄金,司马慧茹和魏藤再也掀不起什么波澜了,我已经答应了义兄前去聚贤阁应聘,你就跟着一起去吧,就按照我昨日说的就行了,有信心一些!”
狗屠想了想,摸着脑门腼腆道:“既然蛋兄你也去,我狗屠自然是壮了胆了,大不了去出一回丑再回来!”
刘寄奴过来安慰道:“狗兄勿要气馁,聚贤阁不拘一格选拔人才,我刘寄奴曾经还是一个奴隶呢,都可以被录取,既然我义兄如此看重你,相信你也一定能行!”
狗屠呵呵道:“我听说了,你与蛋儿兄弟一起在琅琊王府做奴隶,既然你都可以,我狗屠也要去试试,正如蛋儿兄弟所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蛋儿看着他二人说笑,心情复杂,这东晋尽管是靠颜值和背景吃饭,但是崛起的平民英雄还是很多的,最后还不是亡在这个奴隶出身的刘寄奴之手?便在钱庄吩咐了几句,跟着谢玄往聚贤阁走去。
聚贤阁开在建康城最繁华的朱雀门东侧,门面虽然不大,进去之后却是豁然开朗,颇有些古色古香,教室、操场、饭堂应有具有,俨然一幅早期高等学堂的模样。
一个不大不小的庭院前站立着众多应试的学子,这是普通学子们百年难遇的一次可以入仕为官的机会,可以改变家族命运的机会,因此相应者众,但是三名评委却是极其苛刻,意图为皇上选拔真正可用的人才,所以录取者甚少,一共才录取五十人,却有上万人报考,除去门阀世族保送的子弟,实际录取率还不到百分之零点一,比起天朝任何一次公务员考试的录取率还要低。
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蛋儿不想惹事,正要低头回避,却被他看到了,走过来讥笑道:“你这死奴隶也来应聘?”
“呵呵,原来是恒公子,”蛋儿嬉笑一声道:“我不是富二代,想为国效力当然得应聘了,哪里比得上恒公子可以凭借裙带关系扶摇直上!”
恒升不屑的回他一句道:“我还以为你这死奴隶都多大的能耐,你不就是得一张嘴厉害么?当日在虫二馆抢了老子的苏小小,又拐骗了琅琊王郡主,现在那青楼花魁还不是跟了别人,司马慧茹还不是要嫁给我,你这个丢人现眼的活王八!”
“你……”娘的,你自己做了活王八,还好意思来笑老子?蛋儿邪恶一笑,呵呵道:“恒公子,司马慧茹的左边屁股上有一块红胎记,甚是迷人!洞房花烛时,你可以翻开看一看!”
说完这话,蛋儿却是感到一阵心痛,尽管是嘲笑恒升,却是在拿司马慧茹的声誉开玩笑,司马慧茹是谁?可以说是他曾经的恋人,是见过他的父母,与他有过婚约,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即便她对他再狠再无情,毕竟是他有错在先,他对司马慧茹根本就狠不起来!此刻却拿着司马慧茹的声誉激怒恒升,他的心里有些后悔!
不过话说回来,任何一个男人听了这话都无法忍受,恒升马上要与司马慧茹拜堂成亲了,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他这般一侮辱,脸如猪肝,顿时就要去跟蛋儿拼命。
刘寄奴和刘牢之马上上前护在蛋儿身前,对着恒升道:“怎么了?恒公子不会想在这里打架吧?”
恒升见这北府兵甚是凶猛,只得吃了一个哑巴亏,愣愣的看着谢蛋儿,心中仇恨更是加剧。
过不多时,门口童子呼唤狗屠名字,轮到狗屠应试了,他怯怯的告别众人,拖着沉重的步伐往房间里走去。
狗屠进了房间,只见那正中间坐着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面色白皙,眉清目秀,眉宇之间透着一股英气,自然是大晋太子司马德文,而他左边坐着一名白发老者,正是当朝宰相——权臣谢安,右边是琅琊王司马道子,而恒玄稍微坐在靠外一些,以显示他与这三大权势人物的区别。
不过这好像跟现代大型企业招聘现场比不多,狗屠何曾见过这么多国家领导人,当即紧张得有些发怵,双腿只打哆嗦,一下子便跪了下去,不停的磕头。
“好了,不必多礼,台下何人?”谢安问道。
“小人名叫狗屠,是乌衣巷口卖狗肉的!”狗屠怯怯应道。
“卖狗肉的?你也想进去聚贤阁?”司马道子哈哈大笑。
恒玄也在一旁捂嘴偷笑,这聚贤阁快变成市井窝了,什么人都想进来。
“这个……”狗屠被他笑得心里发麻,愣在原地竟然不知如何开口。
谢安皱眉道:“狗屠,既然你来了,尽管说话便是,太子在此,不会追究你的言过之罪!”
娘的,豁出去了,不就是说几句话么,又不会死人,狗屠得了谢安慰藉,鼓起勇气使自己平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太子殿下,宰相大人,琅琊王、太子洗马,小人虽是一介莽夫,一介摊贩,可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狗屠虽然出身卑贱,却是时时刻刻未敢忘忧国,正可谓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贱民正是听说聚贤阁不拘一格选拔人才,这才前来应聘,便是出于此种目的!”
一语刚出,震惊四座,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卖狗肉的竟然能说出这样两句话!太子司马得文虽然年纪不大,沉浮却是极深,只微微的点了点头,脸上略微显现出一丝惊愕。
而谢安却当即点头道:“狗屠小哥真是大隐隐于市啊!好一个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好一个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千古绝唱,对老夫似有醍醐灌顶之势,也正是老夫有生以来听到过的最振奋人心的句子,你就说说当前我大晋该如何治理江山?”
蛋儿还真行啊?!狗屠在心里想道,这几句拗口的话他昨夜是整整背了一夜,把与小红度春宵的时间都霸占了,总算是原封不动的记了下来,想不到竟然得到了太子和宰相大人的认可,看来只要将他昨日跟自己说的话再说一遍,一定可以得到几位权臣的赏识,便又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治大国犹如摆地摊……”
“什么?”
这厮竟然将治理国家与摆地摊相提并论,真是大逆不道,司马德文当即就发了怒,对着狗屠呵斥道:“大胆贱民,竟然口出狂言,辱我大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