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允弼的话,福儿很有耐心:“为吕七娘喊冤?”
“是,吕七娘婚事被抢,嫁妆被夺,吕老大人还一味偏袒心肠歹毒之人,”允弼道:“着实冤!”
“吕老大人的人品,”福儿笑道:“官家信得过,孤也信得过…你不能因为吕老大人所言与你所想不符便妄意猜测吕老大人偏袒。”福儿顿了顿,接着道:“君王会受蒙蔽,百姓亦然,”指了指头顶,“所以,大堂正中才会悬挂着‘正大光明’匾,所以,才会有衙门审案,而不是让百姓举手断案!”
“太子,吕老大人虽然人品是信得过的,可是,此案本就涉及的是吕家,吕老大人理应避嫌!”蕙安开口了。
“对,吕老大人理应避嫌。”允弼忙附和。
“吕七娘与你无亲无故,”福儿只看着允弼道:“你为她喊什么冤?少给孤说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是什么性子,孤可清楚得很!”
允弼暗暗叫苦,却还是只得硬着头皮道:“太子,吕七娘虽然和我无亲无故,可谁能保证自家的至亲骨肉绝不会落得吕七娘这番境地?吕七娘只是一未出阁的小娘子,世人也许觉得事不关己,小娘子毕竟是旁人家的,儿郎才是自家血脉根基,可人人皆有亲娘,孤儿寡母受欺凌的不在少数,史书上记载的皆是孤儿寡母一番辛苦挣扎,终于出人头地,回头大度的原谅了黑心的亲朋,可世间出人头地的又有几人?大多数怕是数代都无法翻身,真正的有冤无处伸。况且,世间何曾听过,孤儿鳏父被亲族赶出家门的?究其根源,不过是女子可欺罢了,故而,我斗胆,为吕七娘,为天下女子喊冤!”
福儿看向允弼,“为天下女子喊冤?我大宋女子难道竟然受欺至此?!竟然连你都看不下去了?!”
允弼心里苦啊,却还只能点头,心想,回头得让阿娘好好约束约束惠安!
福儿站了起来,扫视了一圈众人,这才朗声道:“伏羲氏定天地,分阴阳,阴阳互根,万物之根本,男儿出外耕作,女子在家纺织,男德女贤,我华夏大地才薪火相传,生生不息!女子安,则家安,家安则国安!试问,谁敢欺凌天下女子?!谁能容天下女子受欺?!”
“王素!”福儿猛的扔下一令箭。
“在!”
“速去刑部,提取吕七娘登闻鼓一案之卷宗!”福儿高声道:“这案子,孤今儿一并审了!”
“是!”
“杨宗勇!”
小勇忙上前一步,“在!”
就见福儿扔下一令箭,“带人速去吕府查实吕七娘嫁妆所在!不得惊扰府中女眷!”
“是!”小勇中气特足的应道,总算没浪费今天的这一身行头!
小猛好不眼热,却还只能努力的站好,不过,也悄悄踮了踮脚尖,希望福儿能瞅见自己!
“汝南郡王!”福儿又点名了。
大宝莫名其妙的站了起来,“在!”
“带人将晏殊请到大堂!”福儿道。
大宝…合着叫我来是做这得罪人的事的?!“是!”准备回头找八娘算账!
“杨宗猛!”
“在!”小猛迫不及待的吼着应了声,力图显出气壮山河的气势来!
“将吕尉带到大堂!”吕尉就是吕老三了。
“是!”
然后,福儿又扔了两个令箭,让两衙役分别去请吕三婶,吕庆媳妇以及吕六娘到堂问话!
一时间鸦雀无声,围观群众都忘了叽歪…太子好威严!
好半响,“太子英明!”蕙安率先反应过来,觉得应该活跃一下气氛。
“太子英明!”围观群众这也才回过神,跟着吆喝。
福儿面无表情…蕙安不会也是阿爹拉来的吧?
刚走不远的大宝一个踉跄…合着真安排了托儿的啊…
趁着去请相关涉案人的功夫,福儿宣布暂时退堂,吕庆,允熙,包拯和吕七娘分别被请到院中厢房,分别待着,蕙安跑到吕七娘房中,美其名曰,宽慰吕七娘…
福儿将吕端请到正堂,命人奉上茶水,“老大人若觉得劳累,后厢房备有歇息处。”
吕端摇头,“无妨。”
福儿也不坚持,自己端了杯茶慢慢品了一口。
张大人此时才问道,“审理吕七娘登闻鼓一案,官家可知晓?”
福儿摇头,笑道:“这是汴京城,官家就在皇宫里坐镇,出不了茬子。”
张大人讪讪,片刻又郁闷道,“陈王一家怎么回事啊!”
福儿笑道:“五婶嫉恶如仇,眼中揉不得沙子,允弼他们如此,倒也不奇怪。不过,允弼三兄弟护着蕙安的架势,倒让孤甚为欣慰。就怕他们习惯了事不关己,对至亲骨肉也冷漠无视…幸好,血还是热的…”
张大人瞄了眼吕端,觉得福儿这话不大厚道啊,打脸也不能这么当面来啊。
吕端面无表情,福儿也没去看吕端,而是吩咐富弼,“待会你记录!”
刚才都是开封府的文书负责记录的。
“是!”富弼想为晏殊辩白几句,却又迟疑了,是非曲直,审了不就清楚了,不急一时。
蔡伯希则说,“太子,趁眼下这点空闲,我想看看包拯呈上的吕七娘和吕六娘的嫁妆单子。”
福儿摇头,“你能保证包拯呈上的嫁妆单子就是对的?暂时就别浪费时间了,好好歇歇吧,待会有你忙的时候。”
蔡伯希愣了一下,“太子所言极是。”
而蕙安则在对吕七娘道:“到时你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怕,众目睽睽之下,若还还不了你一个公道,我就去敲登闻鼓!”
“你不觉得我恶毒?是个搅家精?”吕七娘幽幽问着,在陈王府,蕙安并没和吕七娘有接触,可是保持了安全距离的。
“我的手足若是这般,”蕙安道:“我会先砍断他的手,敢肖想我的财物,哼,伸那只手就剁哪只!登闻鼓?哼,我倒是会逼得他去敲登闻鼓!”
吕七娘脸颊滑过一串泪珠,“以前不是这样的…”
蕙安没好气道:“那是你识人不明!婚事被抢了,吕庆那反应,你就该扇他大嘴巴!”
吕七娘不做声,好半天才道:“我也是被宠大的…”表示自己当初懵圈是正常的。
蕙安哼道:“我难道是被打大的?”
吕七娘低下头,“是我笨…”
蕙安劝道:“醒悟了就好!我给你说,待会在公堂上,你可得示弱,哭,一个劲的哭,世人都同情弱者,你梗着脖子不低头,吕六娘若嘤嘤一哭,还不知道大家会倒向谁呢?吕六娘明显比你有心眼,你又一根筋,不知道转弯,只能哭了,记住了,她的话,你别接,只管哭,有我呢!”
吕七娘想了想,点了点头。
而几条街外的围观群众们从茶楼饭馆的窗户中发现了晏殊的身影,大家立马沸腾了,好想看热闹啊,怎么办?
有那好事者所幸爬上了房顶,结果,还没接近戒严街道,便被弓箭手给吓得差点摔下去…
于是,又有人跑去刑部告状了,凭什么审这案子不让大家围观?!…“官家当初在开封府审案从没嫌旁听人太多的!”
刑部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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