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笔!”孔纯墨功清啸,跃至空中舞动笔杆,以废墟中的黑灰在司令官邸的后山山壁,画下一轮醒目的黑色太阳图。八?一?中?文网w≤w≈w=.≥8=1≈z≤w≈.=有了它,原已黑暗无光的夜空,仿佛永远见不到光明。
另一边,玛门移植眼球成功。一行七人便若无其事地离开玛多岛,身后是一大片废墟。
这是太极得到神皇能力后,着手布置的项计划,此事在后来被世人称为“玛多岛事件”。这场震惊世界、叫人们闻之色变的大屠杀过后,“黑色太阳”,这个罪大恶极的犯罪协会,变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隔天清晨,依旧艳阳高照。逃到后山林中某棵大树的树洞内躲藏了一夜的消逝,决定下山跟父母道歉。昨晚山下貌似举行过军演,他一夜没睡。
下山后,男孩惊见海岛已成荒地,顿时错愕万分,怀疑自己是否在梦中?
消逝茫茫然地走回家,又见到父母死去的惨状!这彻底打破他的精神承受力,人因崩溃双目翻白,仰倒休克。
这年是开元历(又称太阳历)1418年,三个月后,困顿潦倒的消逝迎来久违的曙光:某位旅行的神秘剑师将他收入门下。此后,“复仇”成了他活着的唯一动力!
消逝以往绝口不提这段凄惨往事,今夜诉出予玉绳知晓,整个人像扒了一层皮,憔悴不已。
“岛毁了!军民无一生还,就剩下我。短短三个月内,我饱经波折,又辗转流浪,然后,命运让我遇见了旅行中的你,重温了久违的喜幸。它太短暂,便如贴近掌心的一寸月光,明明爱不释手,可稍微握紧就变黑暗……
“后来,我被一位剑师收入门下……”消逝毫无保留地说尽九年辛酸血泪。
玉绳一言不,搂着他的臂膀,仿佛抱住海上的浮木。良久,她问:“和我在一起你开心吗?”
消逝默认。
玉绳又问:“只有和我在一起你才开心吗?”
此话触动了消逝心上的情感骨牌,残余的温馨好比连锁效应排开:父母,师父,两位师兄,一脉,查尔斯,阿密特,司徒小酒,索卡尔革命军英雄,甚至无名烈的形象都一一浮现……
玉绳凝视他迷离的眼眸:“你想了这么久,证明你还有朋友,还有挂念的人。别老是自我囚禁在执念的牢笼内,打开心门,你会现其实你并不是孤单一个人。”
消逝默然。要不是情非得已,他绝不轻易开启自己心底那扇门。世上有一种改不掉的习惯叫“伤痛”,它在每个伤者骨子里沉淀,使人患得患失,连拥有的勇气也剥夺将尽:消逝受此荼毒甚深。
“今晚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中间隔了九年。可难以置信的是,我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你沉默中的言语。”玉绳柔声道,“我想告诉你,你不能承受的过去我来体会,你挥之不去的梦魇我来告别。”
“既如此,为何你的眼神还藏着悲伤?还有不愿提起的回忆?”消逝问。
玉绳把头靠在消逝的肩膀,轻轻眨了下眼皮,说:“我是个技女。”
消逝没有答话。
玉绳接着说:“我父亲原是位富有的珠宝商,我还躺在摇篮里就衣食无虑,我弟弟更是娇生惯养。但好景不长,这两年,我爸染上毒瘾,家境每况愈下,短期内就一贫如洗。
“那是段相当难熬的日子:父亲因吸食极乐粉,弄得心智失常,导致生意失败,向夏宾省银行贷了很多钱。这些贷款实际上就是可卡亲王公开放的高利贷,我爸欠下这永远还不清的巨额债务后,人格破灭彻底。
“他与酒店签下合约,把我卖了。用我卖身的合约金偿还利息,又拿我上班的所得供其吸粉。
“几个月后,我爸在一次吸粉过程中产生幻觉,跳楼自杀了。不过,合约的‘法律效力’仍在。越来越多的顾客慕名来找我,当中有位官员透过关系接触我的老板,他花了大钱把我从起初上班的那家小酒店,转卖到桃花源——夏宾省最大的风月场所。
“在那我结识了可卡亲王的王子爱克斯殿下,他为我还清了债务,还给了我些钱……”数颗热泪由玉绳纯洁的脸庞坠落。虽是个弱女子,但她绝少在人前掉泪。她总告诫自己要忍耐,即便受到全世界蔑视,自己也绝不能看不起自己。
“别做了。以后跟我走。”消逝的话历来都那么单一,拿万言当片语。他好想允诺玉绳:为你承担不需要理由,跟我在一起,你只需要快乐就够了。
夏宾省的桃花源酒店,取意“世外桃源”,却无脱俗透澈之象,俨然是一座名利与**纠缠不清的不夜城。桃园内,美人如云,夜夜笙歌,云集八方富豪,共聚四海名士,竞相折腰。但凡入此处者,皆看不穿红尘迷惘,道不尽纸醉金迷。
今晚,桃花源被包场了,无数趋之若鹜的士绅名流被守卫拒之门外,却无一敢一句怨言。他们惹不起这位包场者——夏宾省的统治者可卡亲王的独子爱克斯。碰上他,当官的不管官位多大,经商的不论财产多富,只要还想在夏宾省待下去,就得夹着尾巴,高兴而来,败兴而归。
今天是王子的生日,他特来和玉绳共度良辰。
三楼,酒店贵宾房,摆设十二星联邦室女岛进口的顶级软木套装座椅,风格别具创意。房里的主角身材高瘦,唇红齿白,相貌俊秀。他凝望桌上放的那块生日蛋糕,上头24根蜡烛排成心形,男左女右各用巧克力写上一双名字:爱克斯;玉绳。
爱克斯的面容抹上粉红烛光,仿佛春季的朝霞。蛋糕上的蜡烛让随从点亮后不久,他话了:“莎娃,玉绳怎么还不出来?我在等她和我同心作伴,共吹蜡烛许愿。”爱克斯问完话,立即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洁白无瑕的手帕,抹嘴。这是他的习惯,他有极端严重的洁癖:
王子平常上厕所,马桶必须一尘不染。王府的卫生间配备专属佣人,一日至少要擦拭十次以上。他如厕的时候,马桶内须预先铺上一层鹅毛,粪便掉落,带起轻盈的鹅毛,覆盖臭气不外泄,再压下消沉。
排泄完毕,会有佩戴一次性无菌手套的专属佣人从旁替他擦拭秽物,并用常人喝不起的纯净泉水清洗一遍。
有回,某位外国使者来访,恰好可卡亲王外出不在,便由爱克斯代为接见。哪知,双方刚碰面,爱克斯竟因来使仪表丑陋且袖口沾有污渍,而呼了那人两巴掌,还命人用载猪车关押使者,送往港口驱逐出境。
爱克斯像猫反复擦抹脸面,又再三检查手帕上是否残留污迹?他专心审查污点……包厢门后边角,一徐娘半老的妇人,方小步慢走,貌似怕靠得过近惹怒贵宾。
妇人是桃花源的妈妈桑莎娃,即俗称的“鸨母”,一个贪财如命的女人。她照往常数着步数到六,即卑躬屈膝,怯怯地回爱克斯的话:“殿下,玉绳晚上和那个‘看厕所的’出去逛街了。那个‘看厕所的’先行回来了,玉……玉绳可能还在路上。”
“几分钟前,我打过玉绳电话,打不通。”爱克斯吩咐莎娃,“你去叫那个看厕所的进来,我有话问她。叫她务必要蒙面后再进来,不然我连你一块杀了。”
莎娃好声答应,朝爱克斯二度鞠躬,便倒退出门,急匆匆地奔行于走廊。
两三口烟的时间,妈妈桑带了名女子快步走回房中。由于临时找不到面具,阿香脱下腿脚的黑色丝袜反向戴到头上,左右眼部各开一个洞,当作黑色头套,看上去活像银行抢匪。
可悲的是,阿香都伪装成这样了,王子还不满意:“看厕所的,你忘记戴墨镜了。”他连看到对方的眼睛都嫌恶心,“念在玉绳的面子上,我原谅你一次,下不为例。”他的声音偏尖锐,感觉阴阳怪气。
头套女脸面朝下,脖子伸直近乎平行,回应:“对不起殿下!珍香以后不敢了!”
“别提起你的名字,我会反胃。”
“是是是……”史珍香连连点头。
爱克斯把玩手帕,问:“你今晚和玉绳去哪了?她为什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她……她去找弟弟玉斗了,估计很快……就会回来。”
爱克斯见对方神色有异,遂恐吓道:“说实话,别逼我为民除害,把你这丑八怪吊死在门口。”
“我和她在街上遇上一个很帅很帅的帅哥,那人好像是玉绳很久很久以前的朋友,我不想不想‘抢姐妹的菜’,所以就先回来了。”阿香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快念叨,言辞犹如老旧唱片跳针常有重复,“现在他们在哪,我也我也不知道。
“刚才打玉绳的电话,她的手机手机关机了。不过,应该是因为没电,她出门前就说手机手机快没电了。我说的千真万确、句句属实,请不要杀我杀我杀我!”她把整段话一口气说完,快要忘了呼吸。
“她去找男人了……”爱克斯的眼神顷刻呆滞,手里的手帕攥作一团,“她去找男人了?我对她这么好,她还是去找男人了!这条母狗去找男人了,这条母狗去找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