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清晨,德克萨斯州南部高速公路。
强台风将至,墨西哥湾沿海地区从凌晨开始飘雨,此时天色阴郁得如同深夜,全然没有半点天光将亮的意思,浓密的乌云压向地面,不时劈过一道闪电,将云层边缘映得雪亮,形如末日前夕光怪陆离的模样。
公路两旁的冬小麦被愈发密集的雨点砸得凌乱不堪,青灰色的沥青路上积了一层水。
忽然,密集的雨声后隐隐响起引擎颤抖的声音,远光灯亮起,积水反光,一辆明黄色的囚犯押运车远远驶来。
这样的天气,押运车不敢开快,车窗紧闭,挡风玻璃上的雨刷来回摆动,荡起雾气,清理出勉强可以辨物的一方视野,但很快又被雨点子糊住,收效甚微。
车载广播受天气干扰发出沙沙的噪音,早间新闻中断,临时插播强台风预警消息,负责开车的老狱警神色老练,像是早已习惯了德州夏季多变的天气,嚼着口香糖,脸上透露出连夜赶路的疲态。
听见广播,他痞笑着啐了一声,大着嗓门调侃道:“超市的饮用水又要被抢光了,送完后面那家伙咱俩也去扫点货,未来几天不好过啊。”
副驾驶位上坐了一名端着m16的新人搭档,警服下的肌肉不自然绷紧,眉心紧蹙地盯着混沌的窗外,并不是在警戒,只是为了做点什么去分散心里挥之不去的紧张感,闻言随口应了一声,当做回答。
“觉得害怕?”老狱警问。
新人下意识去点头,猛然又觉得不妥,动作僵住,清清嗓子开口道:“听说后面的家伙是个恶性杀人犯,他犯了什么事?”
老狱警笑笑,说:“是个变态,被捕以前已经害了十来个年轻女孩了,专挑好看的,先奸后杀,他倒是不浪费,把尸体都做成熏肉,存冰箱里,吃完才会寻找下一个目标,听说警方抓到人的时候还在冰箱里发现一条没吃完的大腿。”
他说得一脸轻松,身边的新人听了只觉得恶心,差点就吐了。
“人渣。”新人低声骂道。
“所以要送进洲际监狱收押,哪儿都是变态,包括工作人员,”老狱警降下车窗,吐掉没味道的口香糖,雨水溅了他一脸,老狱警抹脸啐了句脏话,用沾满水的手拍了拍菜鸟肩膀,粗声粗气地说:“第一次,习惯就好,别害怕,这车结实,你的m16都打不穿,那混蛋跑不出来,就剩下数着日子等死。”
新人点了点头,老狱警又道:“困了就睡会儿,没多远了,这鬼天气不会出岔子,放心吧,完事哥带你去酒吧压压惊。”
同一时间,三公里外十字路口,拐角处停了一辆挂假牌照的旧吉普,监听器实时播放着押运车内两人的对话,萧瑜额头抵着蒙着水汽的车玻璃,听完最后一句忍不住按了按额角,一脸蛋疼。
“我觉得咱们是坏人!”
副驾驶车窗敞着一条缝,陆岑把烟灰弹出去,从后视镜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说:“没想到你竟然当自己是好人?这误会大了,尽快认清比较好。”
萧瑜:“……”
菲尼克斯道:“不偷不抢不杀人,只是借用他们的身份,那两个狱警会被暂时关押几天,完事后还会送他们回去,有什么坏不坏的?”
什么不偷不抢不杀人啊,等在这里难道不是为了劫押运车的吗?!那里边还有个新人啊啊啊啊,这么一来绝壁留下心理阴影估计可以直接换行了!!!
萧瑜越想越蛋疼,只能默默捡起碎成渣的三观,拿凤凰那套歪理催眠自己。
在他身边,骆逸凡看表,淡淡道:“快到了,下车准备。”
他说完,除菲尼克斯以外的三人各自下车,钻进麦地里,菲尼克斯发动引擎,目光注视着监控器上逐渐接近的红点,计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一脚油门到底,车轮碾起积水,吉普径直冲了出去。
“妈的!”
押运车里的老狱警一声惊呼,手上猛打方向盘,车身在湿滑的公路上漂移出去,副驾驶位上的新人猛然惊醒,猝不及防地撞上车门,登时被撞得头昏脑涨,m16脱手掉进座位底下。
“什么情况?!”新人失声尖叫。
老警察怒吼:“扶稳!”
一记刺耳的摩擦声穿透雨幕,两部车挤压在一起侧身擦过,冲力下旧吉普车门变形,瞬间失去平衡,打着转儿弹开,轮胎青烟冒起,押运车冲进麦田,车身猛颠,一切静止。
意外发生不过几分钟时间,暴雨再次吸收了所有声响。
空旷的十字路口,积水淹没路面的刹车痕。
老狱警心有余悸地靠回座位上,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出了一层汗。
那个新人感觉额头有东西在往下流,以为是汗,用袖口一蹭,全是血,心里大惊,赶紧趴着车窗去看那辆毫无动静的吉普车。
暴雨天说不清到底是谁的责任,旧吉普远没有官方押运车坚固,驾驶位一侧的车门凹陷下去,也不知道司机伤没伤着……
“要不要去看看?!”他颤声说:“那人是不是昏了?”
老狱警回过神,咽了口唾沫冷静下来,“拿枪,人要是伤了赶紧打急救。”
麦田内,三道人影一晃而过,萧瑜捻起一根麦秆直接绕道押运车后,身体紧贴车身屏息以待;骆逸凡单手一撑翻上车顶,犹如健美迅捷地猎豹,静待伏击;陆岑隐藏在麦地外围,对准驾驶室举起麻|醉|枪,三人配合,仿佛有着说不出的默契。
不远处,吉普车门被打开,一个人影跌下来扑通一声栽进积水里,地上顿时殷出一滩暗红的血水。
押运车上的两人正好从反光镜看见这一幕,新人忙捡起枪,两侧车门同时打开,新人着急检查伤者情况,急忙冲进雨幕。
暴雨声中,消|音|器轻响,老狱警若有所感地回过头,紧着身体一僵,麻醉弹精准无比地射进颈侧,药剂顺着血液快速作用,他扒着车门滑下去,嘶哑地说了一句“小心”。
与此同时,骆逸凡飞身跃下,徒手扣住那名新人持枪的手腕,咔嚓一声搓开关节,正在拿麦秆撬门的萧瑜直接疯了,探出脑袋抓狂道:“说好了不伤人!”
新人疼得闷哼一声,m16落地,逸凡鞋跟一磕,那把枪径直朝吉普车方向划过去,菲尼克斯起身拿枪,果断指向小狱警的脑袋。
“你、你们敢劫囚车?”小狱警惊恐道。
两人都不答话,菲尼克斯走出来,取出计算好剂量的注射器,照着对方颈动脉直插下去,狱警挣扎片刻,便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上。
骆逸凡执起他的手腕,极其熟练地归位关节,朝萧瑜说:“没伤人。”
萧瑜:“……”
萧瑜心里狂翻白眼,用一根麦秆撬开了这部号称m16都打不穿的押运车。车厢内,变态烹尸狂一脸惊悚地看着来者不善的家伙,鼻涕眼泪横流,哭得像个娘们儿,萧瑜二话不说钻进去,把人撂倒就开始扒衣服。
“你做什么?!”变态问。
萧瑜痞笑着弯起嘴角,说:“你不是喜欢强|奸美女么?碰巧我喜欢强|奸你这种变态,不能浪费~”
变态:“!!!!”
萧瑜起手砍上对方后颈,然后手脚利索的扒下囚服换上,最后拎着被捆成粽子的死囚下车,联合另外两名脱光警服的狱警一齐抬上菲尼克斯的吉普车。
“快走吧,”菲尼克斯说:“我先带人回去。”
陆岑点头,对逸凡说:“帮萧瑜把镣铐戴好。”说完转身进了副驾驶。
萧瑜和逸凡返回车厢,萧瑜坐下,垂眸看着逸凡给他上手铐脚铐,忍不住说:“好几天看不见呢,亲一个。”
骆逸凡单膝跪在在萧瑜面前,闻言眉心略微拧起,手指咔哒上锁,眼睫抬起于沉默中同他对视,萧瑜抬起被捆住的手臂,套住逸凡脖子,凑过去,两人鼻息交融,他在他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刚淋了雨,萧瑜的唇有些凉,带着雨水特有的湿润触感,骆逸凡心下一动,搂住萧瑜把他按在车厢壁上,用力吮吸起来。
“唔——”萧瑜后脑被硌得不舒服,心里却很喜欢这种接吻方式。
一吻结束,唇分时骆逸凡抚开他的额发,仔细而专注地看着那双眼睛,淡淡道:“自己小心。”
萧瑜脸颊绯红,听话地点点头,说:“快去,别让鹿鹿等太久。”
骆逸凡跳下后车厢,重新锁门,然后坐进副驾驶,陆岑将一份预先准备好的囚犯资料交给他,发动汽车,朝洲际监狱驶去。
一小时后,押运车抵达监狱,陆岑出示证件后大门放行,负责交接的狱警站在房檐下避雨,陆岑逸凡下车,押着萧瑜冒雨过去办理交接。
“进来吧,”交接狱警接过犯人资料,带着三人进到接待室,道:“典狱长说台风要来了,二位赶不回阿灵顿,可以在监狱留宿几晚,等暴雨过去再走,洲际监狱有足够的狱警宿舍,伙食也不错。”
陆岑眼尾一抬,不动声色地跟骆逸凡交换眼神,这是一个让人意外的好消息,如此一来所有人都能参与第一现场行动,而且是以活动不受限制的狱警身份。
骆逸凡明白陆岑的意思,淡淡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不用谢,两位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也累了,一会儿我让人带你们去宿舍休息,”说完,交接狱警非常厌恶地瞥了萧瑜一眼,冷冷道:“这渣滓得去迈克尔医生那里接受身体检查,带病的话必须隔离。”
陆岑说:“他有体检证明,没有传染病,这是洲际监狱的特殊流程?”
那名狱警拍拍陆岑肩膀,坏笑道:“这是针对个别犯人的流程,迈克尔医生有分寸,典狱长也默许了,不用你们操心。”
陆岑一怔,骆逸凡眼睛瞬间眯起来。
萧瑜蔫头耷脑地站在两人中间,表现得像个孤僻绝望的死刑犯,手底下各自扯扯两位搭档衣角,示意不用担心。
交接狱警签好字,拿笔杆戳萧瑜胸口,别有深意地补充道:“迈克尔医生会好好关照你的,黄种人。”
医务室位于副楼三层,窗口朝南,天气晴朗时可以看见绿幽幽的冬小麦田。
萧瑜刚被狱警带去用充满消毒液的高压水枪冲了一遍,现在皮肤被烧得火辣辣的疼,他身上真空穿了一件体检用的白色长袍,手腕戴了副手铐,托着下巴坐在一张牙医用的床上。
一道闪电在云层炸开,将昏暗的医务室照得半明半昧。
萧瑜有些纠结,刚才那个负责交接的狱警态度很明确,那么万一那个叫迈克尔的家伙真要难为他,动手还是忍着,这是个问题啊!
几分钟后,走廊传来脚步声,萧瑜赶紧低下头,装出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
底线就是会影响越狱行动的伤害,他在心里作出决定。
男人高大的身影透过玻璃投射在地上,门把旋转,萧瑜偷偷瞄了一眼,脑中默默回忆前一天硬记下来的相关资料。
通常来说,为了安全以及不激起犯人的性心理,男子监狱很少会让女性进来工作。迈克尔身高接近一米九,肌肉健硕,资料上说他曾经是一名退伍医疗兵,上过科威特战场,至今胸腔里都残留着一块碎弹片。
那是一处攻击弱点,萧瑜不动声色地想。
房门关闭,紧接着是病历本摔在办公桌上的声音,迈克尔戴上医用手套,取了一根工业用的胶皮管,径自来到洗手池旁,道:“过来,洗胃。”
萧瑜:“……”
“体检还要洗胃?”萧瑜盯着那个明显打算要用来给他洗胃的胶皮管,心说你他妈这是在逗我么?这玩意儿要是插|进去还能好?这真是要给老子洗胃不是当水球灌死我?!
迈克尔将胶皮管一端固定在水龙头上,头也不回道:“资料上显示你吃了十五名少女,当然最后一位还剩下条右腿,我的体检项目是根据犯罪内容来划定的,如果你是个鸡|奸犯,我还会为你灌肠。”
萧瑜明白了,这他妈根本不是入狱体检,纯粹是狱医自娱自乐的虐待项目,只要你符合触这家伙逆鳞的其中一点,入狱后必定得先来医务室走一遭。
见囚犯没动,迈克尔不耐烦催促道:“快点,别磨蹭!”
评估过伤害程度,萧瑜深吸口气,慢吞吞地起身走过去,迈克尔不等他站稳,直接起脚踹上萧瑜后膝,萧瑜稍微一躲避开可致使关节受损的要害,配合着惨叫一声瘫倒在地上。
迈克尔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捏住萧瑜下巴,用力抬起,迫使他咽部形成一道垂直的通道,目光相遇,迈克尔对着那双泛起水光的黑眼睛短暂怔住一秒,仿佛是这种对视触发了他心底的某种怒意。
男人铁钳似的五指骤然发力,拿起胶皮管直插|进食道,萧瑜下颚疼得像是要被对方捏碎一般,粗糙的管子摩擦过咽部,津液沿嘴角躺下,他止不住强烈的不适感,胃酸上涌,险些忍不住跳起来把这傻逼暴打一顿。
胶皮管深入胃袋,迈克尔恶劣地裂开嘴角,目光燃烧起某种近乎病态的狂热情绪,他手指兴奋得颤抖,伸向水龙头,直接拧到最大。
“唔——!”
冰凉的自来水冲进胃袋,没有出口,液体无法排除,腹部不住膨胀,萧瑜痛苦得全身颤栗,不堪忍受地想要挣扎。
“欢迎来到地狱,”迈克尔癫狂地说:“奉劝你受伤以后最好别来医务室求助,我保证每一次都会有新玩法,当心活不到行刑日期,我亲爱的亚裔朋友。”
这时,医务室门再次打开。
受到打扰,迈克尔暴躁地回头看向那个不识时务的狱警,却猝不及防被对方身上的阴枭气质骇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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