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害怕!顾明云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此刻,站不稳的人是魏潜,不是她!
所以当魏潜朝她扑来的时候,顾明云猛地扑过去,她没有躲,她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头脑昏沉不清的魏潜扑倒。
魏潜举刀欲刺,但顾明云比他更快。
那破碎的半个酒瓶子,猛然扎进了魏潜的脖颈之中,在刀尖刺中顾明云之前。
那一刻,顾明云的心中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银亮的刀刃就在眼前,刀刃上反射的灯光刺痛了顾明云的眼睛,她一抽酒瓶,魏潜的血液喷射而出,像破损了的旧水管,用最后一口气,报复似的浇了顾明云满头满脸满身的血!
结束了!她就这样杀了一个人……
这个认知让顾明云满心茫然了无力气。
“顾明云,过来!”
是贺黎在唤她,顾明云因此清醒了一点,听从他的话语过去。
贺黎挣扎着靠到墙边,一手捂着自己的伤口,一手按住顾明云的后脑勺,将她揽进怀里。
他说:“顾明云,不要回头,不要怕,都过去了!”
顾明云靠在贺黎的肩窝,脸上的血便蹭到了他的颈边,这个世界好像都是血红一片的,鼻腔里满是腥气,只有他身上的干净的。
于是顾明云更用力地靠近他,嘴唇贴着他的皮肤,感受到薄薄的皮肤之下的脉搏的跳动,鲜活的血液流淌着。
这是贺黎的脖子,强大如他,也有一个柔软的脖子。
但是万幸,他还活着。
“黎哥,我杀人了对吗?”顾明云的心出奇的平静了下来。
贺黎心中猛地抽痛,他轻抚着顾明云的背,说:“你没错!顾明云,警察马上就来了,你得救了!”
贺黎看到不远处魏潜,顾明云那一击是致命伤,血很快就会流干,但是却不会立即死亡,他不住地挣扎着,幅度越来越小,慢慢地不动了。
他放在心尖上的女人,差点被这人毁了!
这一认知让贺黎后怕不已,他很愤怒,但看到魏潜的尸体,仍是不免悲哀。
警察过来的时候,动静很大,周围的邻居们都被惊扰到了,纷纷出门查看张望。
贺黎的伤很重,他自己按着伤口,但血一直止不住。
警察要给他做急救,然后等救护车来。
顾明云见状,飞奔回自己家去拿药箱,于是邻居们便被一个浑身是血披头散发的女鬼给吓到了,更是确信了怨灵作祟的说法,对这件房子忌惮更甚。
贺黎不许她回头,不许她看魏潜的尸体,他一直握着她的手,攥得紧紧的。好像在说:看,我还活的好好的,不放手,会陪着你!
警察从贺黎的伤口里取出了几片碎玻璃,这才将血止住。
到了医院,贺黎没怎么样,倒是顾明云把医生们吓了一跳。
一个被红色染透了的女人。
询问过情况之后,贺黎被送去手术室缝合,输血,没有什么大碍,而顾明云则洗了澡,换了一身病号服,由一个小护士给她处理身上的小伤口。
警察们忙里忙外,顾明云都无心注意,直到一个小警察突然站在她面前,说:“顾女士,你得跟我们回去做口供!”
顾明云呆呆地答:“好。”
录口供的时候,对面坐着两个警察,一男一女。
顾明云有问必答,神情有些麻木。
她的身体大概启动了自动防御机制,当她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时,就像是看电影一样,她一字不差的将魏潜所说过的话复述出来,将事情的起因和经过说清楚。
说着说着,顾明云看到警察们眼里多了些同情的神色,他们似乎比她还紧张,和她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那一句话会刺激到这个女孩薄弱的神经,让她崩溃。
顾明云心想,你们其实不用这样,我现在看什么想什么都是隔了一层壳似的,我很害怕,但不是现在。
“和现场的取证都是吻合的。”
“魏潜之前的案子也要仔细地查,看看是否属实!”
两个警察小声地交谈着。
而这时,多吉和陆笙都赶到了警察局,一见顾明云,陆笙的眼眶就湿了,他们两人本来正花前月下,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吓得把手机扔了。
陆笙抱着顾明云,怜惜的看着她,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警察叫他们过去,嘱咐说:“你们的朋友受了刺激,情绪可能会不稳定,你们要做好安抚的工作,最好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多吉礼貌的和警察交谈着,多聊了几句,把注意事项都记在心里。
陆笙则越想越气,警察一走,她的暴脾气就忍不住了:“md,这个挨千刀的人渣,私生饭!”
“好了好了,别叫明云听见,这样不好!”多吉安抚道。
他又想起还在医院的黎哥,顿时感到异常糟心,遇上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黎哥的告白计划成功了没有?
多吉上前说:“明云,我们可以走了,你想去哪儿?我们带你去。”
“去医院吧!”
她想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贺黎在医院,她需要他。
多吉和陆笙看到顾明云这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冷淡模样,心中便是一阵抽痛。
贺黎的手术已经结束了,他没有被伤到要害,除了失血过多,其他都没问题。
顾明云到的时候,贺黎已经转到了普通的病房,彼时贺黎腹部麻药的劲头还没有过,看起来竟比顾明云要精神很多。
顾明云坐在贺黎床边,静静地拉着他的手,不说话,呆呆的,也不哭。
“我们走吧!”多吉对陆笙说。
陆笙点点头,跟着多吉出去。
于是病房里只剩下顾明云和贺黎两人,空气静静的,带着微微的苦味。
“困不困,要不要睡觉?”贺黎柔声问。
顾明云摇头,低头盯着贺黎的手看,然后握紧,她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是疲惫。
她听到贺黎轻轻地叹息:“顾明云,我宁愿看到你哭出来!”
顾明云闻言鼻子一酸,但仍是没有哭,她说:“恐惧的时候,我并不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