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活该!”
“就这怂样,还想要英雄救美呢!”
柳绿和掠影在回去的路上,笑得前仰后翻,还忍不住打趣与吐槽。
风云兮只静静地听着,并未接话。
她在回想离开的这几年里发生的事。
风云兮虽然人不在大贵村,但与裴大柱等人有关的事情,她还是大概知晓的。
因为云烟有派鎏光宗的人,暗中照拂着裴大柱等人。
自从裴大柱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起来,惦记的人就不少。
风云兮在大贵村的时候,也有不少人来找茬。
而在风云兮离开之后,因她是被皇帝赐婚,去耀京城嫁人的,那个时候,很多人都是处于观望状态,没敢对裴大柱等人怎么样。
但是,随着隽云侯夫人“葬身火海”这个消息传到福源县,很多人就蠢蠢欲动了,纷纷打起了裴大柱一家的主意。
若不是风云兮在离开前,就铺好了路,黑白道上都有人照拂着裴大柱一家人。
那么,裴大柱一家人就不可能平平安安至今了。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这几年,裴大柱等人,没少被各种所谓的亲戚朋友们找上门打秋风。
裴家的亲戚,余家的亲戚,还有大富村的人,甚至是毫不相干,只是眼红裴大柱一家的人,没少使坏添乱。
好在最后都是顺利破解了。
风云兮想要带裴大柱等人去耀京城,也是基于这个原因之一。
到了耀京城里,至少裴家和余家以前的所谓亲戚朋友绝大部分都不可能再找来。
毕竟去一趟耀京城,需要的银子成本并不低,除非一路乞讨过去。
并且,一路还不知道要遭遇什么危险变故。
想当初,裴老爷子带着二房众人,去到耀京城里找苏隽彦,可是吃够了苦头。
“柳绿,掠影,你们去查一查那个裴楚生今日此举的原因。”风云兮颇为严肃地下命令。
裴楚生是大富村裴氏族长的孙子,风云兮以前就见过此人。
只是裴楚生认不出现今的风云兮而已。
而裴大柱等人早已经与裴氏一族甚至是大富村都脱离了关系。
与那些人再无瓜葛。
但是,这几年,大富村的人眼红裴大柱一家赚的银子越来越多,没少找茬。
很多人都攀着昔日关系的,涎着脸过来讨好,嚷着要裴大柱等人念旧情。
这简直是个大笑话!
因为昔日的大富村的全村人贪不成小野,就直接撕破脸要将裴大柱一家三口驱逐出村。
自己把事情做绝了,反倒要裴大柱等人念旧情,可不是笑话!
风云兮冷冷一笑,多叮嘱了一句,“你们只管查探,莫要出手,咱们明日就要离开,行程耽误不得。”
“是。”柳绿和掠影齐齐应声。
二人直接跳下牛车,风云兮则被大野和小野拉回了大贵村。
半路上遇到的事情,风云兮也没有同裴大柱等人说起。
明日就要离开,她不想让他们忧心忡忡。
***
午后,来裴记吃素串的客人们忽然交头接耳,传出些风言风语。
“喂!跟你们说件事,今日午间,在青云道的黑山林那一段,裴家认的那个干女儿遭遇了劫匪,还差点被劫匪污了清白呢!”
一个客人神秘兮兮地向另一个客人说道,他的神色猥琐,脸上堆着轻佻的笑。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
“不可能吧!青天白日的,官道上怎么可能有劫匪?”
“那后来呢?”
立即有客人惊讶,也有客人质疑,还有客人追问结果。
那人继续说道:“得亏那千金小姐运气好,被一个恰好路过的年轻后生给救了。”
“谁啊?”
“这不是英雄救美呀!”
客人们好奇地起哄。
“听说是大富村的裴楚生,就是那送了两个儿子给别人家当上门女婿的裴氏族长的小孙子。”那人做了解释。
“哦!原来是那家人啊!”
客人们交换神色,纷纷露出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
“再后来呢?那裴家后生看起来也不是有本事打赢劫匪的人啊!”有客人好奇追问。
“说来也巧,当时正好还有一群大富村的村民们经过,看见裴楚生满身是伤,将衣衫不整的千金小姐护在怀里。”
“大富村的村民们合力将劫匪打跑,这才保住了那千金小姐的清白和性命。”
“而那千金小姐为了感谢裴楚生的救命之恩,当即就亲口对他说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这样的话呢!”
听到此处,客人们露出暧昧神情。
有人道:“英雄救美,以身相许,这不是戏文里唱的吗!”
也有人道:“那裴楚生倒是走了狗屎运,竟白白得了这般大便宜。”
“就是啊!听说那千金小姐长得跟天上的神仙一样好看呢!裴家后生真是好福气!”
“要我说啊!倒是那千金小姐识时务,她都差点被劫匪给污了清白,还被男人给抱了,要是不许给那裴楚生,以后也嫁不出去了!”
“也对哦!管那千金小姐出身再高,还没嫁人就失了清白,可不跟窑子里的女人一般低贱!她不嫁给那裴楚生,还能嫁谁呢!”
“所以啊!说来说去,都是那裴楚生赚大发了!”
“别胡说,许是假的呢!你们就这样败坏人家还未出阁的姑娘家,真的好吗?”
“就是!我先前看到裴记东家的干女儿回来,人家好端端的,衣裳整洁,哪里像是遭遇了劫匪的样子!”
“莫要听信了谣言,胡乱嚼舌根,坏了人姑娘家的清誉!”
……
客人们被忽然跑来的几个客人带跑了节奏,对此事议论纷纷,越说越难听。
当然,也有些是裴记忠实食客的,纷纷劝阻其余人不要说得太难听,毕竟还是在裴记里。
当面议论裴记东家的干女儿,很多客人都过意不去。
特别是裴记今日还免费请客人们吃素串,吃了人家的东西,转眼就说脏话埋汰人家,很多食客都做不出来。
裴大柱等人忙着收拾行李,都不在裴记,倒是接手了裴记的丁村长,将客人们的话听了个十乘十。
“风小姐,不好了,外面在传一些对您不利的疯话!言辞凿凿,像是要毁您声誉。”丁村长急急忙忙找到在陪双生子玩闹的风云兮。
风云兮一听,猜想可能与先前的拦路打劫之事有关。
她将平安和康健交给王氏,喊着丁村长去一进院里详谈。
“丁村长,您慢慢说。”
“是这样的,我刚刚听得很多客人说……”丁村长将客人们的言论,拣着重要的告知了风云兮。
丁村长语速极快地说了好一阵,待说完,已经是口干舌燥,他咽了咽口水,同时翻了个白眼,才略显羞窘地看着风云兮。
实在是那些话不堪入耳,他就算是转述,也都不好意思说出口,故而隐去了很多的污言秽语。
其实,丁村长不是爱嚼舌根之人。
只是,客人们说得有板有眼的,言词间却是明里暗里都有着对风云兮清白声誉的损毁。
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风云兮听完,不做任何评价,也不动怒,她只目光幽幽地看着丁村长,“您可相信那些人说的话。”
“不相信!一百个不相信!”丁村长立即表态。
直觉上,丁村长根本不信。
而他更相信自己识人的眼光以及眼睛所看到的事情。
风云兮不是弱者,怎么可能遇到劫匪就毫无反抗能力。
而丁村长今日看着风云兮回来,衣裳整洁,并且是出门时穿的那套衣裳。
神态举止从容有度,不显任何慌乱,怎么可能是遭了劫匪欺压甚至受辱后的模样?
再说那裴楚生,本就不是什么好鸟,丁村长可不相信他会见义勇为!
没倒戈出卖人就不错了。
偏偏还有大富村的一群人也恰巧出现,也做了见义勇为的事情。
大富村的多数人是什么尿性,丁村长会不知道?
细细想来,丁村长觉得这件事漏洞百出,甚至是,细思极恐……
阴谋!
一定是阴谋!
丁村长已然做了如此推断。
风云兮莞尔一笑,“丁村长,多谢您的信任。”
“可是,我相信并不代表其余人也相信啊!那些人乱嚼舌根,会毁了您的清誉的。”丁村长满脸愁容,焦急不已、
反倒是风云兮脸上的神色淡淡,丝毫看不出焦虑。
如此一对比,更像是丁村长才是那当局者,风云兮反而像个旁观者一般。
“丁村长,无需担忧,谣言止于智者,您不予理会就是了。”
“那些人想要以毁坏我的声誉而达到目的,我此时做任何的应对,在外看来都是欲盖弥彰。”
“倒不如什么都不做,他们又奈何我不得。等过段时间,谣言自然随风而散。”
风云兮根本不将这样的流言蜚语放在心上。
虽然这个时代的女子,绝大多数都是将清白声誉看得比性命还重要。
若是被毁,多半也是选择结束生命。
因为活着的舆论压力,会让人生不如死。
然而,风云兮却是从来都不在意外人诋毁的。
别人再怎么诽谤诬赖,只要她身正清白,就不怕任何的言语攻击。
她不会想不通,不会做以死明志这种徒劳无意义的事情。
“风小姐想得透彻,倒是我浮躁了。”丁村长思虑一番后,做了如此总结。
风云兮摇了摇头,“丁村长,您言重了,我还得多谢您转告此事。”
顿了顿,风云兮想起一事,随即问道:“丁村长,您说是客人们传出来的,那是所有的客人们都相信了那些谣言,然后以讹传讹,胡乱诽谤于我吗?”
“这倒不是,有很多客人都不相信这种谣言,还站出来为您说好话呢!我问了翠花婶,她说那些都是裴记的老熟客,都是相信裴记众人的为人的。”
闻言,风云兮微微一笑,“倒是没糟蹋了今日免费送出去的素串。”
“谁说不是呢!有几个客人为了维护您的清誉,还差点与那几个传谣言的客人动起手来呢!”丁村长颇为感慨。
他也做了几年生意了,倒是第一次见到那般维护店家名声的客人。
当然,与其说这些人是在维护风云兮,不如说是在维护裴记。
毕竟风云兮只是裴记东家前不久才认的干女儿,裴记的老熟客也不熟悉。
这些客人们站出来维护,是相信裴记的东家的人品与信誉,也不愿看到因为风云兮的名誉受损而连带着毁了裴记的声誉。
但不管如何,确实是站在了风云兮的这一边。
“丁村长,今日事,于咱们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发现了裴记在很多的老熟客心中的地位不是。”
“你且注意着,以后要更加尽心尽力地招待客人,有付出才有回报。”
“裴记能够得到一批老熟客的维护,与这些年热情尽心待客是分不开的。”
风云兮由今日的这一场闹剧受到了启发,又细细地叮嘱了丁村长一些事。
丁村长耐心地听着,越听越是佩服风云兮。
***
傍晚的时候,柳绿和掠影查探消息回来了。
柳绿回禀风云兮,“主子,我们查到了,那个裴楚生前不久在赌场输了几十两银子,因为不甘心想要翻本,就找放印子钱的钱爷借了一百两银子。”
“结果,裴楚生把借来的一百两银子也输光了。”
“印子钱利滚利,现下已经是千两以上的巨额欠债了。”
“裴楚生还不起银子,得知小姐您的出现,就将主意打到了您的身上。”
“今日出现的那一批土匪,其实就是钱爷带人假扮的,因为裴楚生说只要助他达成计谋,就一定能够还清欠债。”
“不仅如此,裴楚生还承诺了那个钱爷,说是会另外再给钱爷一万两银子作为补偿。”
“那个钱爷就动心了,因而配合着演了今日这一出戏。”
“至于大富村的村民们,也是被裴楚生许了好处的。”
话到此处,已经禀明了来龙去脉,柳绿便收了声。
风云兮听得柳绿提到了放印子钱的钱爷,有些恍惚。
这些裴家人,倒是与钱爷有缘!
当初,就是裴二柱嗜赌成性,不仅把家底输光了,还找钱爷借了印子钱。
也是印子钱利滚利,裴大柱和赖氏还不上,才打起了苏隽彦的主意。
这才使得风云兮从荥阳公主府里来到了裴家。
因缘际会,有因才有果。
风云兮因此结实了裴大柱和王氏一家,以及裴春花和余多银一家。
这些人,是她离开荥阳公主府后,主动且是无偿地给予过她温暖的人。
一旁的掠影立即叽叽喳喳地接话,“主子,那个裴楚生真的是人如其名,就是个畜生!”
“他也就徒有其表,却是中看不中用,还好赌成性,简直是一无是处。”
“仗着有几分小聪明,竟然敢觊觎到主子您的头上来,真是活腻歪了!”
“主子,这口气我咽不下,我要去替您报复回来,您可千万别拦着我!”
掠影说得那叫一个信誓旦旦。
风云兮却是无动于衷,就静静地看着掠影表演。
这个小丫头怕是戏精上身,演上瘾了。
柳绿和掠影,一个偏老实稳重,一个偏活泼跳脱,凑一起倒是正好互补。
风云兮与二人相处久了,自然是将二人的脾性琢磨得透彻了。
看到风云兮既无言语,也无任何神色变化,掠影眨眨眼,“主子,您咋不拦着我啊?”
您不拦着我,我怎么唱后面的戏啊?
掠影有些着急。
风云兮瞟一眼掠影,幽幽道:“嗯,你去吧!我不拦着。你如此衷心为主,我为何要拦着?”
掠影:“……”
主子您写的话本子里可不是这样的啊!
掠影顿了顿,眼珠儿滴溜溜地转动一阵,然后讪讪一笑,“主子,属下觉得,这件事还是得从长计议的为好。”
“要不,属下去告知公子,请公子做定夺。”
“公子那般护着您,是绝对不会让您受欺负的。”
“再说,公子智慧无双,定然是能够想出万全之策为主子您出这口恶气的。”
……
掠影只得搬出浮光,巴拉巴拉说了好一阵,末了,还“呵呵”一笑。
风云兮眯了眯眼,神色严肃了些,“今日事,不准告知浮光,否则,到了青陵府城,我就把你留在鎏光宗里,不带你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