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朕倒是要看看,到底有多少牛舌鬼神对朕虎视眈眈。”皇上冷笑。
几位重臣相互看了一眼后,户部孙大人开口,“国库空虚,江南官商勾结虽然已经查实,但盘枝众多,加上藩王截取,今年缴纳的赋税比往年又少了不少。”
皇上顿时暴跳如雷,“他们好大的胆子,当真以为天高皇帝远,朕就拿他们没有办法吗?”
“皇上,世家也掺和其中,赋税缴纳还得从长计较才好。”张大人硬着头皮说。江南盐商走私私盐的事,是他一手查办的。
说真话,即使他愿意做个直臣,查到后面,他也不敢再查下去。贩卖私盐,来银子最快的行当,尽管官府每年全力打压私盐贩卖,但巨大的利益面前,许多豪绅,甚至许多官员都抵挡不了疑惑。
别问为什么百姓不参与!能带给人们巨大利益的行业,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接触到的。
张大人想到盘曲错杂的利益关系,他暗暗又叹了口气。
皇上和太后都是喜欢享受的人,这些年在他们铺张浪费之下,国库空得太厉害了。国库枯,最后苦的还是百姓。
而且上行下效,皇上的一言一行,很大程度上让下面的官员和世家,也跟着学。张大人想到边境关于鞑子的奏章,又想到露出几分端倪的藩王骚动,他有些无奈的叹口气。
对比皇上的心塞,得到宫中送来重礼的林清浅,却笑眯了眼睛。不但皇上做了面子工程,太后也怕落人口舌,送了不少好东西过来。
他们要离开京城,这么多好东西,自然不能留在京城之中。赵景云看到她一副小财迷的模样,在一旁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岁月静好,有了媳妇,王府才是个家呀。
“既然喜欢,就带回平阳城去。”看到林清浅摸着金元宝,笑着开口。“都是王妃的私房钱。”
“真的?”林清浅立刻变得精神。
赵景云含笑,“又忘了本王说过的话?本王都是你的,就更别提身外之物了。”
刚走过来的林景行,冷不丁又被喂了一嘴口粮。他见怪不怪地走过去,“东西全都收拾整齐,要不要提前离开?”
“暂且不忙。”赵景云轻笑,“明日带你们去看个热闹。”
林清浅和林景行对视一眼,都很诧异。赵景云可不是喜欢看热闹的人,既然让他们看热闹,也许热闹和他们兄妹有关。
兄妹二人都是沉得住气的人,并没有追问下去。
第二日,林景行早就做好看热闹的准备。赵景云反倒不急了,一直到中午,也没有听他提及。
林景行张口想问,最后到底还是忍住了。
好歹等吃完了午饭,赵景云终于发话,“出门溜达一圈,顺便看热闹去。”
于是,期待已久的林清浅和林景行就和他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往城西而去,东和北为上,这两个区域主的大多都是官宦勋贵之家或者是簪缨之家,即使是没落的贵族,也会选择住在这两个地方。可以说,东城和北城是身份的象征。
而西城则是富贵的标志,那边住的大多都是商贾之家,有钱人随处可见。剩下的南城,大多则住着寻常的百姓,越往南,居住者越穷,鱼龙混杂,青楼赌坊之类,也在那边。
林清浅和林景行都没有多问,坐在马车上静等看热闹。
走了一段路之后,马车在一处巷子的拐角停住了。
“那边有卖水晶糕和炒栗子不错,买一些送过来。”赵景云没有下车,只是吩咐下去。
水白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很快他就带回来水晶糕和炒栗子。
林清浅挑眉看了赵景云一眼,刚刚吃完饭出门,她肚子一点儿都不饿。
“总得给暗处盯梢的人一点儿出行的理由。”赵景云笑着解释。
林景行闻言,明知道外面的人根本看到马车内的情况,他还是紧张地挺直了后背。
赵景云却大大方方掀起马车上的帘子。
林清浅透过帘子看过去,就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了大街上,马车还很眼熟,车上那林字,她想忽视都很难。
“她来这儿干什么?”林景行看到下车的秦氏,诧异地问。
赵景云但笑不语。
“给我砸。”秦氏气得咬碎了牙,她早就觉得林焕新不对劲。不过碍于夫妻情分,她一直都没有过多的怀疑。哪有猫儿不偷腥的,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本就是一种应酬,她作为正室,不但不能明目张胆嫉恨,还得为了颜面,在二老面前为夫君遮掩几分。
直到今日自己亲弟弟过来告诉她,林焕新居然在城南养了一个外室,还为外室买了好几处铺子和小院,秦氏顿时炸锅了。
林家还没有分家,林焕新手中怎么会有大趣÷阁银子买商铺?
京城的商铺这几年,一年比一年贵,一间不大的铺子,少说也得五千多两银子。林焕新不但在外面养外室,还胆敢为外室买好几处商铺和院子,他哪来那么多银子?
秦氏想到林焕新以打点的名义,从自己手上骗走的陪嫁,她的心都在滴血。
家中长辈偏心大房,她从公中很难得到好处。林家没有分家,二房手中本来就没有多少产业,能生钱的无非靠她手里的陪嫁商铺和庄子。
这些年来,她拼死拼活,好不容易攒下的银子,竟然全被狗男人拿去养了外室,愤怒的秦氏,此刻恨不得直接冲进去杀了林焕新。
她也是气昏了脑子,凭着心头一口恶气,直接带着娘家陪嫁的丫头婆子,一路杀气腾腾冲到了南城的院子。
看着眼前的小院子,想到自家男人的背叛,秦氏直接红了眼睛,她完全忘记事情闹大之后,会给林焕新带去什么后果。此时,她就是个妒妇,完全失去了往日的优雅和理智。
跟随过来的林家原生下人,都有些不敢动手。秦氏身边的人却不管这些,她们冲过去狠狠地拍打着小院的大门。
“来了。”屋子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
接着,一个小丫头从里面打开了大门,她一露面,婆子劈头给了小丫头一巴掌。
小丫头的脸顿时红肿起来,她惊恐地叫起来,“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强闯民宅,我告官去。”
“告官?你倒是告去,老娘倒是要看看,告官之后,官府是偏袒狐媚子,还是向着正经的娘子。”秦氏身边的婆子十分泼辣。
“让狐狸精给我滚出来。”秦氏眼冒凶光。
小丫头吓得连滚带爬跑了院子里,片刻之后,一个年轻姑娘出现在秦氏面前。
马车里的林清浅和林景行看到她,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因为赵景云提醒过她,林清浅吃惊过后,就饶有兴趣看起来。
对于薛想容这个人,林清浅半点儿好感都没有。
秦氏嘛,当然也不是好东西。这两个人对上,多有趣呀!
“给我打。”秦氏一声令下,婆子和丫头立刻眼冒凶光冲了过去。
薛想容冷笑看着秦氏,忽然妩媚一笑,娇滴滴地冲着院子喊了一声,“老爷,夫人来了,你不给我们介绍认识一下吗?”
她的话音一落,秦氏就看到林焕新一脸严肃走出来。他一看到秦氏,立刻呵斥起来,“胡闹,谁让你过来?”
“你......你还有脸质问我?”秦氏气得浑身打颤,她抬起手颤抖地指着自己,“好个林焕新,你居然敢在外面养个外室。”
“夫人可曾学过女戒?”薛想容淡笑,并无任何惧怕之色,“善妒者,乃是七出之一。对夫君不敬,这是其二。夫人最好还是好好学习一番后再出门,省得不知规矩,给老爷丢脸。”
太猖狂了!秦氏被她气得直接吐了一口血。
战斗力太强悍了!林清浅和林景行看得目瞪口呆。
林清浅一脸复杂地看着薛想容,这位心机颇深,但在平阳城内,好歹也是清冷高贵的雪山之莲,是贵公子难求一笑的清冷才女。没想到到了京城之后,薛想容变化这么大,为了一个老男人,居然敢当面和正室撕,而且颇有泼妇的潜质。
“给我打,打死这个毒妇。”秦氏捂着胸口下令。
“我看谁敢动手。”林焕新这时倒像个男人了,他直接护在了薛想容前面。
“老爷,我害怕。”薛想容娇滴滴的撒娇,顺便再损秦氏一番,“老爷说得一点儿没错,泼妇没有半点儿教养不说,嫉妒恶毒的嘴脸简直让人倒尽了胃口。”
林清浅捂嘴,我的老天,薛想容是在老虎嘴上拔毛呀,自找死路,她就不怕秦氏真的动手吗?
“林焕新,你.......”秦氏气得说不出话来。
薛想容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似笑非笑看着她。
林焕新则有些尴尬,薛想容所言,乃是他和薛想容情到浓时的戏言,没想到薛想容在秦氏面前直接抖了出来。
秦氏见他脸上躲闪的神色,全明白了。原来,她在林焕新心目中,就是这样一副嘴脸,想到自己多年来为林焕新生儿育女,巴心巴肺为他筹谋一切,这个男人居然这样对待她。
秦氏再也忍不住,“我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说完,她直接冲过去,林焕新慌忙挡在薛想容前面。秦氏也不管,上去直接对准他的老脸给了一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