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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终于抬眼看了他一下,正要说什么,我们身后居然又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首发)
我和况小田不自觉地朝道士身后走去。会是谁?把干尸变成阿明的人?布下这个十八子困阵的人?嗯,有危险,先找好靠山。
从拐角走进来的是一个清瘦的年轻人。这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穿着一套黑色运动服。唇红齿白,肤色胜雪,五官小巧。齐耳短发。擦,长得跟个娘们似的!等等!怎么没有喉结?还真是女的!啧啧啧,胸前没东西真是扰乱别人的判断啊!
仔细一看,这姑娘长得还挺好看的。胸前无物这一缺点倒是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姑娘看到我们跟我们看见她一样,都是一惊。
她快速扫视一眼,说:“弯道这么平静?你们找到五行石了?”
连五行石都知道,还不是布阵者?我仗着有道士撑腰,指着那姑娘说:“你一小姑娘在这布下这种阵法做什么?给你个机会改过自新,快放我们出去!”
姑娘看了一眼,说:“莫名其妙。药不能停。”说着就要穿过我们这个弯道往里走。
我不乐意了,说:“你说谁神经病呢?说谁神经病呢?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姑娘白了我一眼:“这样说还不清楚?还要怎么说?”“你!”太气人了!
况小田帮我拦着她,说:“你不是布阵者?”
姑娘说:“废话!阵要是我布下的我不走留下这里做什么?咦?这里怎么有一具干尸?”她蹲下摆弄了一阵那具干尸,奇道:“怪了,还有一点尸气在干尸中。怎么会这样?是你们打伤他的?”
我刚要回答,姑娘果然把自己的推断否了:“不会,不是被打伤的。有人故意抽出他的尸气,好让别人看不出痕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拿出一种类似指甲片的东西刮干尸的手脚,随即站起来,说:“变身法。他被人弄成你们的样子了?”
哈,还说不是布阵者!她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是什么人!”一声怒吼从另一个转角传出来。
嘿,这里未免也太热闹了吧?这里不是易进难出的十八子困阵吗?怎么感觉就像菜市场一样,门庭若市?
一个枯瘦黝黑的佝偻老人从转角颤巍巍的走出来。他旁边还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年几次想扶老人都被老人粗暴地拒绝了。说这老人“黝黑”,那是因为他的皮肤真的跟石油一样黑。非洲朋友都没有这么夸张。
这人已经完全直不起腰,身上的皮肤皱得跟树皮似的。看起来跟我们之前遇到的鬼目树根还要像树根。
老人对那姑娘怒目而视,仿佛姑娘坏了他什么大事。
“你又是什么人?”姑娘感觉自己被冒犯了,怒气汹汹地瞪着老人。
老人盯着姑娘胸前的黑玉吊坠,喝道:“这东西你是从哪儿投来的?”姑娘也不是省油的灯,怒道:“什么偷?你才偷!这是我爷爷留给我的!”
“你爷爷?”老人形如槁木的眼中重现希望的光芒,说,“你爷爷是谁?”
姑娘还停留在被人冒犯的愠怒中,说:“我爷爷是谁关你什么事?你是谁才值得交代吧!”
老人极为不耐烦,怒吼一声,喊道:“回答我的问题!”
姑娘被吓了一跳。好吧,我也被吓了一跳。
姑娘不情不愿地说:“我不知道爷爷叫什么名字。他的朋友一般都叫他无极先生。”
“啊啊啊啊……”老人浑身颤抖,似是兴奋,又像是愤怒,“无极……无极……他害得我好惨!他现在在哪里?怎么不来见我?哈哈哈哈!白无极害怕了?我送去战书却不敢亲自迎战,派你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娃娃过来送死!”
姑娘大怒,指着老人骂道:“你这黑猴子瞎说什么?我爷爷会怕你!你别只会欺负死人!如果我爷爷还活着,八十个你都不是他对手!我爷爷都过世将近十年了,居然还有寄给他的信函。我拆开一看,是故人约他到这座山上来。我上山才发现这地方用了魔罗气息,不用想,肯定是你搞的鬼了?你怎么看都不像傻子,不可能搞错魔罗气息的剂量吧?你是故意弄出这么个阴阳失衡的假象吸引我爷爷过来?嘿嘿,我还以为有什么高招呢,原来是在障眼法中布了十八子困阵。你搞这么多事情就是为了把我爷爷骗进十八子困阵?”
姑娘一股脑说了一大堆。
老人却已经没有战斗力了。他颤颤巍巍地晃了几下,终究扑通一声跌落在地。旁边的少年伸手欲扶,被他一巴掌打开了。
“死了,死了。白无极居然死了!那个挨千刀的!把我害成这样却不给我报仇的机会!白无极!”老人几乎是嚎啕大哭。他旁边的少年也跟着默默掉落。
我们和那姑娘都看得莫名其妙。这两人瞎激动个什么劲啊?
“诶,那什么……我知道现在说这话有点不合时宜,但是,你们是布阵的人吧?不如把我们放出去再慢慢聊咧?”我都觉得自己的建议靠谱。
老人一味喃喃自语,一下说“你害得我好惨”一下说“你不得好死”。
少年战战兢兢地对他说:“师父,白无极那杀千刀的死了你身上的毒是不是就解不开了?”姑娘大怒,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一直辱骂我爷爷?本姑娘警告你们,你们再敢说一个对我爷爷不敬的字,我就杀了你们!”
那一老一少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老人眼中的神采渐渐消失。突然,他猛地从地上跃起,一头撞在旁边的石墙上。登时脑浆迸裂。这一下变故来得太突然。我们所有人都发出一声惊呼。
少年更是大惊失色,扑到老人身上大呼师父。
道士突然一个箭步上前,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年已经在他怀里了。
嗯?有基情!哎呀,不对!我仔细一想,原来是少年看到自己师父撞墙自杀,一时想不开也准备自戕。道士看出来及时把他挡住了。少年这一下结结实实地撞在道士的身上。
“你不能死!”我终于从震惊过反应过来。这一老一少肯定是布阵者。他们弄出魔罗气息,十八子困阵这些都是为了对付姑娘的爷爷白无极。目的似乎是因为老人中毒,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要找白无极报仇,并且要白无极帮解毒。知道解毒无望后,老人毅然决然自杀。少年也想随老人而去。
我又不认识他们,真心关心他们死活。但是只有你们才知道十八枚五行石在哪里啊!少年,你也死了我们岂不是要一辈子困在这里了?
我们一时间全都明白道士阻止少年寻短见的原因,齐齐围了上去。
那个姑娘最为直白,说:“你想死我可没兴趣拦着你。先把五行石的位置说出来,你爱怎么死都成!”
少年怨毒地看着她,说:“你休想离开这里!白无极幸运,早就死了。呵呵,我们不能找他报仇,让他孙女在这十八子困阵中慢慢死去也算是个安慰了。”
这少年年纪小小,说出话来却恶毒无比。姑娘大怒,说:“你不是想死吗?那就去死啊!你死了之后,我们就把你的魂魄抽出来拷问。到时候你才知道什么折磨!”
少年不慌不忙,说:“哦,是这样的。我在自己身上下了绝命咒,一旦我的心脏停止跳动,我的魂魄当即就会灰飞烟灭。”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话中主角不是他。
“你这个疯子!”姑娘几乎跳了起来。道士也是神色凝重。我和况小田在一边不知该说什么。
少年咧嘴一笑:“要是没有我师父,我根本不可能活到今天。他被你爷爷偷袭,几十年来生不如死。我们还不容易弄到你们法魔罗的魔罗气息,设下这个局想把白无极引来,没想到那天杀的已经被老天收了!”
姑娘气极反笑,说:“那是你师父咎由自取。相比他做的亏心事,相比被他害过的人,我爷爷给他施加的痛楚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弱弱地插了句:“你师父为什么一下就自寻短见,世上高人这么多,也许别人有办法帮他呢?”
姑娘瞪了我一眼,说:“哼,我爷爷的噬骨术只有他的血才能解。”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这黑肤佝偻的老人得知姑娘爷爷去世之后这么绝望。但是这老人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受这种折磨?
我对他们的恩怨不甚了了,现在这种情况要打听也不像话。只得跟况小田立于一旁静观其变。
少年刚才看到自己师父师父自杀,一时冲动也想自杀追随,被拦下来之后,冷静不少。少年不再求速死,但没有求活的意思。他傲然看着姑娘,说:“既然大家有缘,那就一起好好在这阵里叙叙吧。能亲眼看到仇人孙女一点一点地饿死、渴死,那才是大快人心之事!”
我一听,这可不是事啊!“这样你也会慢慢渴死饿死的啊!”
少年冷然一笑,说:“我乐意!”
擦,你乐意我们不乐意啊!“那啥,这是你们的恩怨。我们也不便干预。但是我们只是路过的,误入,你看是不是先把我们放出去,你们在互相看着对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