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林晓为夏家抱不平,宁泽天同情地叹息了一声,夏家是沙场上的英雄,却是朝政中的败者。
石不语看着宁圣上和林郡主伤感的样儿,一边也同情地叹气,一边又在想,北齐人自己都不拿功臣当回事,反而是他们这些人为夏家人叹息,这叫什么事儿啊?
三人正叹息着,就听到长街另一头又有人大喊,“救命啊!死人啦,死人啦!”
“夏景明!抓住夏景明,朝廷重重有赏!”
“夏景明杀人啦!”
“天香楼着火了,快救火啊!”
随着几声惊呼,长街那头冒出火光。
奴市这边正忙着分离人群的官兵们,听说夏景明杀人,带队的将官连忙分了一半人手去天香楼那头看看。
“走!去看看!”林晓一手一个拎起宁泽天和石不语,转身窜屋顶上往火光处跑去。
街上拥挤不堪,他们三个在屋顶上畅通无阻,很快到了天香楼边上,林晓选个人少的地方跳下屋顶,刚好在天香楼的斜对面,一眼就能看到冒火的天香楼。
他们身后是一片房屋,高矮不一,显然住户们鱼龙混杂。
“他们说夏景明和大牛他们逃里面去了。”林晓听着官兵们在各个巷子里呼和,跟宁泽天说道。
石不语听着就一惊,听林郡主的意思,他怎么觉得林郡主认识夏景明啊?
这时巷子里的一间矮房茅厕里,夏景明和牛青山们正窝在里面。
他们赶到天香楼,翻墙进了天香楼的后花园,歪打正着就找到了聂大将军的公子聂璋包下的小院。
那小院的雅室里,聂璋正和二皇子一起,点了几个美人弹琴调乐,口中污言秽语不断。夏二小姐被绑在地上,动弹不得。
聂家与夏家一样都是北齐的将门,只是不如夏家战功显赫。聂璋当年见到夏家二小姐惊为天人,吵着闹着要娶进门。聂大将军自来宠溺这个儿子,想着自家门第也不比夏家低,就找人去提亲。
夏老将军一听是聂大将军府的聂璋,十多岁就是大都出名的纨绔,婉拒道:“小女蒲柳之姿,配不上聂公子少年英才!”
聂璋不肯罢手,打听到夏家二小姐去庙中上香,偷偷跟到庙中,想要趁着二小姐夜宿庙中时来个生米煮成熟饭。没想到半夜摸房被夏家人发现了,夏景明和几个兄长动手,将聂璋打了个半死丢回聂府。
这事不声张也就过去了,可聂大将军眼看爱子被打,两家本就在朝政上各为其主,这下更是直接结仇。
这次夏家落难,聂璋第一件事就是张罗着要把夏二小姐买回来当个暖床丫头。二皇子也和大皇子楚浩一样,不想落个苛待夏家的名头,派人劝阻,聂璋却是觉得当年受辱,一定不肯放过夏二小姐。最后折中的法子,将人弄到天香楼。到了青楼,如何苛待受辱都是应该的事了。
聂璋眼看美人要到手,在街上碰上二皇子来查看大皇子遇刺之事,不管三七二十一,拉了二皇子就进天香楼。
二皇子拗不过妻舅,也久闻夏二小姐美名,他自来也是风流自赏,就一同来看看。两人喝了几杯酒,看着夏二小姐楚楚可怜的样子,聂璋忍不住推开怀中美人,嬉笑着走到夏二小姐面前,伸手就要拉衣裳。
夏二小姐死命挣扎,两个人拉扯着,捆绑的绳索松了。夏二小姐一头撞到房柱自尽。聂璋眼看她撞柱倒地,还是不肯放过,忙着解衣裳。
二皇子看妻舅是不打算让人活命,吩咐房中的歌姬女妓退外面去。夏景明们摸进这小院,一看这情形,夏景明哪里还忍得住,拔刀就从窗门跳进房中。
也是二皇子和聂璋倒霉。他们想着这种风流韵事,不好带太多随从。天香楼又是聂璋常来的地方,没啥不放心的。两人就都将随从都派驻在这小院外面守着。
夏景明武艺高强,二皇子和聂璋都是武艺稀疏之辈,猝不及防之下两刀就被宰了。
夏景明抱起二姐,夏二小姐看到幼弟,凄惨一笑,说了声“死不瞑目”,就断气了。
原本还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离开的,牛青山拉着夏景明往小院后面走,听到歌姬女妓惊呼,显然是二皇子和聂璋被人发现二楼。他粗中有细,想着大家一身卫国衣裳,这要是让人看到是卫国人杀了二皇子和聂璋,他们不就得等着北齐大军上门了?
他连忙让大家将衣裳脱下来,吩咐二狗和马猴去烧了,自己带人去找些别的衣裳来穿。
二狗和马猴将衣裳堆成一堆,生怕烧不干净,到厨房摸了一桶油倒上去,这一点火,火苗一窜,直接把房子给点着了。这下不止惊动院外的随从,还有大街上正在搜寻楚大皇子的侍卫、正在找刺客的官兵们都被惊动,天香楼内外到处是人。
他们边打边跑,躲到这片破巷子里。可这片房子再多巷子再深,也架不住人家一间间搜查啊。
听着越来越近的官兵们搜查的声音,牛青山转头仔细打量众人的衣裳,放心了点,众人穿的都是天香楼里剥来的衣裳,死也不能暴露他们卫国人的身份啊!
二狗和马猴一看牛青山打量衣裳,讨好地说道,“大哥,您放心!衣裳我们肯定都烧了。”
满心悲愤的夏景明,听到这两人的话,还是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牛青山听夏景明哼自己兄弟,有些不乐意,可一看夏将军那样儿,讪讪地想踹二狗和马猴两脚,人刚想站起,脑袋咚一下就撞到屋顶了,幸好身后也是人,想倒也没地儿。
“一会儿我冲出去,你们从另一头跑回驿馆吧。”夏景明捏紧了手中的刀,林郡主们一片好心,他不能连累卫国君臣。
“夏将军,这不行!”牛青山猛摇头。
“不用多说,一会儿我将人引开……”
“夏将军,真不行!”
二狗和马猴们也激动地摇头,“大哥说得对,夏将军,我们得讲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