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ra不仅率性,做起生意来也是一样的干脆利落,签约比预想中还要顺利。
“那么,留织,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咯。”Sara起身,微笑着向我伸出手。
“合作愉快。”我也伸手与她一握。
“那,我待会儿还有安排,先走了,我们改天见。”
“嗯,再联络。”我微笑着,亲自送Sara一行人出公司。
有的人会给你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让你觉得亲切,觉得投契,从而不自觉地想要与她成为朋友。褪去了淡漠的伪装,Sara开朗随性的样子给我的感觉越来越像一个人,不禁令我丛生好感。
电梯一路下来,门开启时,外面刚好有一群人在等候,Sara小心地替Ivy挡了一下拥挤的人群,很体贴的样子,看上去两人的感情十分不错。
“回去吧,留织。”Sara止住我送行的脚步,“后续事宜我们再找时间详谈。”
我点点头,“好的,一路小心。”
*
接掌公司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容易,虽然我当年在弗克明斯家族学过一些企业经营管理的本领,但真正运用起来,却是另一番光景。所谓代理总裁,事无巨细,悉以过目,事情之纷杂,委实难以想象。不过我牢记外婆的叮嘱,为了行踪的隐秘,如非必要情况,还是不会轻易抛头露面。
一整个下午,我埋首在一堆仿佛永远也啃不完的文件里,不知不觉间天已擦黑。
我抬起头,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手机屏幕上霎时显现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喂。”
“清羽,已经很晚了。”他的嗓音低哑中透出一种磁性的蛊惑力,我不禁笑了笑,目前恐怕也只有他会这样唤我了。
“哪有,不过就——”我刚想反驳,抬头间看到墙上的挂钟,已是八点一刻。
“才第一天而已,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他语气里合出浅浅笑意,“你已经在桌前头也不抬地坐了两个小时又十七分钟了。”
“嗯?”我错愕,下意识四处看去,视线定格在落地窗外。
司天浙居然就在——对面!
我惊异地走到窗前,隔着通透仿佛空气的玻璃,以及窗外流光四溢的夜,他居然和我在这个城市的同一高度站立着。他的视线穿过对面高楼的落地窗,穿过脚下川流不息的人群,凝视的温度却不曾稍减。
他说得对,夜已深。
可他周身的灯光澄亮无比,如同点燃了一片夜,落进我的眼睛。
像是在配合当下的气氛,他只举着电话,却并无言语,我回过神,不禁打趣,“司少爷,你这是在身体力行地提醒我要注意关窗帘,以防被人偷.窥么?”
“不。”他的声音沉迷着梦幻,不疾不徐地送了过来,“我是在提醒你,要多向窗外看看,会有你意想不到的美好事物。”
自夸到这种地步,竟令人无话可说,然而我唇角的笑意却深深荡漾开来。
吃过简而雅致的晚餐,我与司天浙在灯影摇曳的泰晤士河沿岸散步。
“真是有趣呢。”他忽而轻笑。
“嗯?”
“好像有些回到了那个时候,”他回眸注视我,声音在缓慢如同小提琴悠扬韵律的氛围里沉静流淌,“那次在崇尚散步,我们两个,也是在为同一个案子竞争,像现在这样。”
是呢,好像……是这个样子。
“加上难缠的对手,上次是文森特·简森,这次是盛华宣……”我若有所思地笑笑,“确实,好神奇的一致性。”
“只是,可惜……”他突然道。
我疑惑,“什么可惜?”
他停下脚步,“可惜,你不会再像上次那样,接近我,寸步不离地待在我身边了。”
他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样子令我一时无以应对。
我转身径自向前走去,有意淡化他话语中的指向,“因为,同样的方法重复使用的话,会失效哦。”
他浅淡地勾了勾唇角,几步追上,将我拉住。
“说到案子,”他面色沉下,口吻也变得不容商量,“你听着,我不管最近公司有多少事情,这个case有多重要,也不准像之前作曲一样,不分昼夜地工作,听到了么?”
我愣了愣,不由微笑,场景转换,即使同当年情境相似,他的改变却是显而易见的。
要放在以前,他八成会不由分说插手替我处理,或者直接让出华宣的案子,可现在,他学会了给我以喘.息,只是站在适当的距离外让我感受到温暖,而非独断专行甚至一厢情愿地提供帮助。
——冷静,而理智。
我虽不喜欢决然无情的人,但却对这种彷如寒光隐现,锋锐慑人又深沉内敛的性格不免赞赏。
迟迟得不到我的回答,他向前逼近一步,眸中裹挟着一层不容反抗的警告,令他周身的气场无端凛冽了些,“不要,逼我用特殊手段看着你。”
“呃……我尽量。”
我暗自吐舌,不该忘了他本是那样霸道的一个人,顺便试图转移话题,“话说,莫夏存他们……最近还好么?”
其实想要这样问并非一时心血来潮,只是我先前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
孰知,这个问题起到的不良效果似乎超过了我的预料,他眯了眯眼睛,目中的不善昭然若揭,“所以,付清羽,你很在意他?”
我当即有些哭笑不得,即便自己觉得没什么,可他还是要吃醋么——
等等,吃醋?!
阻断了他面庞强硬靠近的趋势,我脱口道,“我明白了……”
他停下动作,面上透出疑惑,并伴着尚未消隐的不快。
然而,恍然间领悟的真相令我震惊难消,“My.god……我明白为什么Ivy看上去并不喜欢我了,她——”
我已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
“怎么?”司天浙询问。
“她……”我惊讶不减,“她分明是在吃醋,因为Sara跟我熟稔的关系,她眼中的不善甚至防备,其实是在,吃醋?!”
“你是说,她们两个其实是……”他显然也难以置信。
我点点头,多了丝肯定,“加上今天下午,我见过Ivy两次,她都用那样漠然而设防的眼神看我,虽然并不十分明显。还有,上次她们在曼彻斯特远郊度假,两个人的表现那样亲密,今天下午也是,Sara对Ivy的体贴周到已经超出了对待朋友的程度,所以我不得不怀疑……”
“的确亲密。”司天浙颔首,言语间也有些赞同,“想来,出于恋人的本能,Ivy已经把你当成了情敌。”
我默认,“这样看来,贝德尔先生着急把Sara嫁出去,似乎已不是单纯为了利益这么简单了,他是想阻止Sara和Ivy在一起……难怪Sara总想逃脱她父亲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