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曲九能为七姑奶奶配出失传百年的峨眉佛光——”游昀之说到这顿了顿,“我听你说了这件事,觉得奇怪,亲姐弟也鲜有这般亲密的,更何况堂姐弟,就去查了查,谁知道竟查出这样的结果,当时我亦是不敢相信,后来证据越来越多,也不由得我不信了,七姑奶奶多年来一直留在风雪城,应当也是发觉了痕迹,索性一直不回京城”。
舒莫辞微挑的杏眼瞪得滚圆,“七姐姐也知道?”
“应当知晓一些,说起来,我倒是挺佩服曲九,他原意应是寻一个出身低的娘子,没想到他对自己也下得了狠手,竟是娶了平林县主,只怕这一次却是弄巧成拙了”。
舒莫辞一惊,“九哥有危险?”
游昀之眉头微挑,果然还是心软啊,一听到曲少徵有危险,马上就成“九哥”了,“平林县主虽至死都没有说出七姑奶奶之事,只是她既身亡,又留下了那样的话,长公主又岂会轻易放过曲九?”
舒莫辞默然,游昀之倒有些感慨起来,他本来以为曲少徵对舒莫辞别有心思,很是提防了一番,想不到查到最后竟是那番模样,“曲少徵聪敏果决,手段繁多,想不到竟会犯这样的错,只要走漏了一丝风声,不只他,七姑奶奶,只怕整个镇国将军府都要受牵连”。
舒莫辞下意识辩驳道,“九哥与七姐姐没有血缘关系——”
游昀之眉目微凝,“怎么说?”
舒莫辞话既说出了口,也就不再隐瞒,如果游昀之真要对曲少徵不利,她知道的说不说都影响不了大局。“九哥与七哥是兄弟,亲兄弟”。
游昀之脑子转了转也就想明白了,也不由感叹百年之虫死而不僵,抚国公府因叛国罪被诛,竟还能翻盘翻成这副模样,如果不是安宥自己作死,想要再度繁盛起来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那倒是能解释得了为什么曲九会不遗余力的帮助安统领。连安统领不愿娶的平林县主。他都代他娶了”。
话题再度转回到平林县主身上,舒莫辞心中一痛,下意识伸手抚住心口。游昀之目光柔和下来,“你今天也累了,先去歇着吧”。
舒莫辞抚着心口的手紧了紧,“二爷——”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没抓住七哥。会怎样?”
游昀之不知道该怎么想她这个问题,是该感谢她想让他冒险放过安宥的同时,至少还想到了他会不会被盛帝惩治?
舒莫辞不安咬了咬唇,极快的道。“妾身问清楚了,爷去忙吧?”
游昀之,“……”
这是属于过河拆桥。还是没过河就拆桥?
“五城兵马司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上面还有皇上。所以,即便我有心,也不一定能保安统领无恙——”游昀之叹了口气,“含丹,我知道你担忧安统领,只如今做什么都枉然,不如先等找到安统领和三皇子后,弄清真相,再向皇上求情不迟,以皇上对你的宠爱,只要安统领犯下的不是滔天大罪,定然保得性命”。
舒莫辞咬唇,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安宥与三皇子就像凭空蒸发了般,五城兵马司翻遍了京城也没找到踪迹,盛帝震怒,命游昀之卸去职务闭门思过,又加派羽林军搜寻,却依旧一无所获,安宥与三皇子的去向成为大显历史上最大的悬案之一。
舒莫辞刚开始还提着一颗心,慢慢地却松了口气,她对安宥有种盲目的信心,相信他绝不会就这么没了性命,也许他早已离开京城,回到了他的故乡,继续做他潇洒肆意的水匪头领,京城,只会束缚他……
安宥与三皇子的失踪案震惊一时,然而生活却还是要继续,平林县主留下的女儿到底没能交到舒莫辞手上,改姓游,而是由长公主抚养,随了平林县主的姓,风,长公主请舒莫辞起名,舒莫辞起了一个喜字,风喜,逢喜,相逢即为喜,即使小喜姐儿的到来意味着她娘亲的死亡,也希望小喜姐儿在以后能处处逢喜,而不必像她的母亲所托非人,最终丧命。
长公主很喜欢这个名字,喜姐儿就叫开了,又拜了舒莫辞做干娘,舒莫辞隔些日子就会去长公主府看看喜姐儿。
文昌侯府的姑娘陆陆续续嫁了出去,满心不甘愿的舒月渺也被一顶花轿抬进了程府,而舒莫辞得封公主的大典也于百花争艳时落下帷幕,曾经的郡主府变作了公主府,舒莫辞正式入主,如果没有意外,这里将是她度过一辈子时光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舒莫辞轻轻将游昀之搭在她腰上的胳膊挪开,看着不知什么时候钻进她被子中的游昀之蹙了蹙眉,轻手轻脚下了床,替他掖好被子,这才出了外间更衣洗漱。
平生第一次,在没有杂事必须要做的情况下,舒莫辞没有立即练字,而是不紧不慢的逛起了自己的府邸,一个时辰后,她再次回到了洛川楼下,楼边的银杏枝叶青青,她看着不自觉勾起了嘴角,真好,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家了。
“家——”舒莫辞轻声呢喃,陌生而温暖的声调让她嘴角的笑容完全绽放开来,文昌侯府、郡主府、游国公府,从来都只是她暂时停留的地方,只有这里才是她的家,也许她还会有一个或两个可爱的孩子,他们会有一个爱他们的娘亲,会有一个文武全才的父亲,还会有如阳光般明朗的叔父……
游昀之眯起了眼,楼下的女子笑容清澈明艳,三月初升的朝阳为之失色,他却很清楚,这样的笑容不是为他而绽放,为的却是远离游国公府,也远离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