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还没换衣服,穿着刚才那一身,拉着我坐在客厅里,语重心长。八 一√w w w√.★8√1√zくw .くcくom
“今天我跟他爸去病房里见他,跟他说了不少话,以前我这儿子啊,说话那嘴脸就跟泼猴似的,管又管不了,现在看他焉气成那样,说话声音都不对,我就在那不停流眼泪,他爸也不好受。”
我手还被秦颂妈牵着,听她这么形容,跟我后进去见到的秦颂有点不太一样。好像没秦颂妈见到的那么孱弱。
“我跟他爸就这么一个儿子,家业早晚都是他的,他再怎么不顶用,这家底也勉强够他吃个几十年的,他要人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我今天就跟他爸表了态,只要我儿子没事,健健康康的,没病没灾。他要再敢逼我儿子跟个什么花花绿绿的女人一起过,不仅小颂不同意,连我都不答应,那品味你没看见……哎。”
她说到这,脸上的嫌弃一闪而过,又马上端正了神态。
“你啊,我这两天也一路看过来的,别的要求我没有,能镇得住我这儿子的人,我还以为等我进棺材了都看不着,你跟他的事我不管,但是他爸那边是死脑筋,还想着身体还行挣多点钱,他要跟你说了什么话,你别太介意。”
我微笑着,心里踏实。阴差阳错的,我朝秦颂妈进了一步,离秦国安就没那么远。
“我知道的,秦姨。谢谢。”
这走得高的人不一定有底气,站太高反而更四面楚歌,哪哪都会是一步深渊,不想掉下去总要想法子保住基业,秦国安这样也没什么错。
晚上我回了家,我妈挺担心的,她一早就觉得我没去找叶九,但又不好戳穿我谎话,见我回来,算是勉强放心了,见我走到房间门口时,才试探性的问我,“明天要不要吃水煮鱼?”
我听到“鱼”这个字,耳朵痒,赶紧镇定的回她说,“不用了,这两天秦颂出差,他暂时不来的。”
在icu观察身体各项情况不会再出大问题后才会转到普通病房,这期间又过了四五天,顾琛在见完秦颂第二天后就走了。等秦颂转普通病房时,秦国安叫了救护车,就说要把秦颂送到别的医院养。
等救护车开着,秦国安带着秦颂妈上了自家的车,在车上秦颂妈冲我招招手,我也一并坐了上去。
在车上,还没行驶多久,秦国安冷不丁的说今天下午等不了秦颂安顿好,他就要去机场接人,接孙芸芸。
我心咯噔一下,秦颂妈反应更激烈,“秦国安你疯了!你接那女人过来干什么,我儿子现在还没好,你让她过来气我儿子啊?我儿子现在还躺病床上呢,不想见她!”
知子莫若母,秦颂不待见孙芸芸,秦颂妈也一样。我在想孙芸芸这么跑来看秦颂,是孙政默许的吗……
秦国安斜楞秦颂妈一眼,“孙千金想见他就行。他死不了。”
秦颂妈死活不答应,她突然回过神来,有点慌,“这时候孙小姐跑来看我儿子干嘛,她们家不是都知道了吗,还敢放他女儿过来,是不是……不可能啊!”
秦颂妈嘴里说着我也一样担心的话。孙政照理说在知道秦颂性取向之后,是断然不会再让孙芸芸跟秦颂有交集的,孙芸芸自己的态度还不清楚,不过如果孙芸芸来见秦颂,就基本确认了立场。
如果孙芸芸还想跟秦颂好,正中秦国安下怀,这天大的好事,他还要亲自去机场接孙芸芸。
我们一路跟到了新医院,把秦颂送进单人间病房,秦国安正如他所说,不管秦颂妈怎么喊都不听,直接从病房里走了。
秦颂还病怏怏的,比起前几天气色好了些,有点不耐烦的开口,“妈,我爸去哪?”
秦颂妈支支吾吾的,扫了我一眼,我了然的把话柄接过来,“孙芸芸过来了,你别着急。”
哪听得了我的劝,秦颂嚷着就说要转院不住了,秦颂妈慌得马上就去追秦国安,不让他真把孙芸芸带过来。
等秦颂妈一走,我坐到秦颂床头边的小椅子上,推了推他,“好了,别装了,你也不嫌折腾你妈妈,孙芸芸总是要过来的。你跑哪去不一样。”
“那也不能今天见。”秦颂埋怨了两句没继续说,他挑着下巴,又把还贴着滞留针头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朝我动了动手指头,我懂事的过去牵他。
我没开口,他反倒先问我,“老子一直都想问你来着,你哭没哭啊。”
我不禁弯了点嘴角,低声呢喃,“你问过了。”
“什么?”他没懂。
这话我不是第一次听见,但在秦颂记忆力是第一次问。但无论听他问多少遍,都直戳我心窝子里,让我在悲痛里浅存着几分小欢喜。
跟秦颂温存的聊了一阵,看他这么从鬼门关上走一遭,我自己都快折腾的掉层皮,心也紧了不少。他那时候肯定不好熬。
说多没一会儿,熙熙攘攘的声音从病房外传着一直进来,孙芸芸斜眼看着我跟秦颂相握的手,又仔细打量秦颂的脸,“你怎么了就差点死,报警了吗,不行我就跟我爸说,你别怕,我们家会给你撑腰的。”
“可别……孙小姐,咱们到外面谈,现在他多需要休息,医生说他暂时还没稳定,来来。”秦颂妈很勉强的才把孙芸芸劝了出去,非常不容易。
秦颂的眉峰紧紧皱着没松开,等病房只剩我跟他后才问我,“孙家这什么意思?还让他女儿来招我,不怕丢他们孙家脸了?”
这点我也没想通,望着孙芸芸离开的病房门口,“可能是孙芸芸自己偷跑出来的吧。”
“我偷跑出来的,我爸不知道,现在肯定知道了,他给我打过电话,买好飞机票,等会就有人来医院带我走。”孙芸芸站在医院大门口,如是对我说。
她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下楼,又继续道,“我不见到秦颂脸就担心,现在看他没事我也走了,你留这好好照顾他,让他别害怕,他秦家有些事不敢做,但我爸爸在。”
“你就……打算过来看秦颂一眼就走了吗?这么折腾……”
她摇摇头,“反正我没事,时间挺多的。车来了,我走了。”
孙芸芸朝我招招手,又叮嘱了两句才走。
等我回去,秦国安正站在秦颂病床边上,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太压抑。
秦颂被秦国安的身影遮住了半张脸,只留下一双阴兀的双眼露在外面,“爸,我是你亲儿子,还躺在病床上,你让我去跟孙家谈,让他们接纳我当个入赘女婿,爸,你不嫌这丢秦家脸面吗?”
“你这没出息的,已经够丢秦家脸了,就算你不出这事,你也只够入赘到他们家的。”
“不,可,能。”秦颂一字一句,咬着牙龈的坚持着,秦国安不理他,转身就走,正好对上我偷瞄的双眼,他眼神深若寒潭,靠近后还反问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儿子好,孙家能保他永远不出这种事,杜绝他周围全部人为灾害,衣食无忧一辈子,还能一并抱住秦家家业,我一个当父亲的有的就是这个要求,很不好理解?”
我垂着眼,摇了摇头,“秦叔,不能理解的不是秦叔的出点,而是整个安排里,您都没有考虑过秦颂意愿。”
这些父母亲打着“为你好”的口号做一些让子女厌恶得无法接受的事,不仅存在普通人家里。无论冠以什么姓,都是真实存在并生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