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求的伤势比姜回的要轻很多,但雪枭打在他身上的元气中含有一股极为霸道的寒霜冰气,孟求运功许久,都未能将寒气驱散,只能护住体内气海不被侵蚀。
只是半个时辰,孟求四肢都被霜气覆盖,易疏见状,急忙将自己恢复不多的元气渡入孟求体内,毕方神火的威力确实非同小可,片刻之后,孟求几近死白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些人气,但易疏已经是累得满头大汗。
孟求挥了挥手示意易疏停下,他体内寒气还未完全清除,但已经能自己运功进行压制。
“哎,看来这段路是不好走了。”
孟求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他故意装出恢复如常的样子,但众人都知道他时刻都需要运功压制体内的寒气。
荒生一言不发地站着,他已经注意到了祁然看向自己的异样目光。因为就在方才,他拿出了一直藏在怀里的苍钜刀,那黑色的刀身和刀光,天下只有苍钜城一家,别无分店。而祁然所认识的荒生,也带着这么一把珍逾性命的苍钜刀。
细心的易疏在一番调息后也回想到了这一点,善意地对着荒生问道:“这位兄台,莫非是苍钜城的人?”
“曾经是。”
荒生淡淡回答,易疏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他不想再被追问,便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一行人又多了一个伤员,而且受伤的还是众人的主心骨孟求,这无疑在所有人的心头蒙上了一层压抑厚重的阴云。再加上易疏为了给孟求疗伤,体内元气短时间内再不可能复原,一行人的希望自然而然全部转移到了这位神秘的蒙面黑衣人身上。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不我们找他堂堂正正打一场!”
赢仲气愤地挥着拳头。
“他吃定了我们,不可能主动会出来。”
周同摇头说道。
而荒生却接着赢仲的话说道:“他不出来,我们就引他出来。”
孟求眼睛一亮,对荒生问道:“兄台可有好计策?”
荒生沉静道:“没有万全之策,但却可以试试,总比现在一直提心吊胆好,这样走下去,怕是走不到孔雀河就要全军覆没了。”
不提荒生与孟求等人商议对策,突袭得手的雪枭一直奔出极远才停下脚步,他谨慎地确定了周围安全后,才喘着气坐下调息。
荒生那匪夷所思的一刀虽然穿透了他的护体元气击中他后背,但却只是留下一道浅浅白印,连皮肉都未割开,可这一刀砍中的时机对于雪枭来说却极为严重。因为他在对付孟求的时候,破例使用了正修至紧要关头的冰魄玄气。
冰魄玄气乃是一种特殊的修行元气之法,至于来历就和雪枭的出生有关,就像姜水城的姜姓子弟适合修炼毕方神火一样,同属一种与血脉有关的修行之法。而雪枭的冰魄玄气正修炼至一个叫凝冰结魄的特殊关卡,只要突破了这个关卡,雪枭的实力就可以跃进一个全新的境地。只是这套修行之法极为特殊,在突破关卡的时候需要将体内的冰魄玄气全数沉聚在气海之中,若是胡乱动用很有可能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而在对付孟求的时候,雪枭冒险动用了气海内一部分的冰魄玄气,原本以他的实力和经验,动用这么一点冰魄玄气并不会对身体产生什么影响,奈何荒生在这个时候却砍了他一刀,这看似无足轻重的一刀却刺激到了他那沉浸在气海中的冰魄玄气,让此刻的雪枭吃足了苦头。
端坐在地的雪枭,脸上浮现出异样的白,虽然那股刀气已经被他化解,但气海中因此翻腾的冰魄玄气却怎么也压制不下去,此时若是荒生追来,一刀就能结果了他的性命。
可惜荒生错过了这样的机会,经过一夜的痛苦煎熬,雪枭身上不断蒸腾出来的元气逐渐凝成一层薄冰将他覆盖,当太阳升起之时,一缕温和的阳光射在他的脸上。
雪枭脸上的冰片宛如阳春化雪一般在阳光的照射下融解开来,当他身上所有冰气消散干净,他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红晕。
他站起来舒展了下身体,浑身筋骨发出一阵噼啪怪响。
“哈哈,想不到这一刀还成全了我。”
雪枭望着并不那么刺眼的太阳,眯眼微笑,经过一夜的挣扎,就在他以为要走火入魔关头,却意外突破了滞留许久的修行关卡,气海中的冰魄玄气不但全部解禁,一身修为更是进入了一个新的境地。只见他手掌轻轻在身旁的大树上一按,整棵树就被一层白色寒气覆盖,稍一用力,大树就如坚冰破裂碎倒在地,连枝梢上新抽出来的嫩叶也不能幸免,在落地刹那化作冰屑飞散。
今天的雪枭已不是昨天的雪枭,但他依然要去找荒生一行人的麻烦。而此时的荒生,也已经准备好了一个自认为极周全的计划等待着他。
当雪枭再次出现在荒生面前的时候,荒生等人正在林间休息。
雪枭负着手信步踱来,在离众人还有十数丈的时候就停了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运功疗伤的孟求,好奇道:“修为不差,中了我一掌居然还能这么轻松。”
孟求鼻子里重重一哼,没有回话。
荒生从人群中走出几步,遥遥看着雪枭,他似是察觉到了雪枭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眼中透出几分惊奇。
雪枭似乎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盯着荒生说道:“小子,告诉我你的名字。”
“怎么,对我这么有兴趣?”
荒生并不见慌张,轻松回了一句。
雪枭从容笑道:“在我雪枭眼里,你还算个人物,若是平时,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只要你答应做我的手下。只可惜现在……”
荒生却不以为意打断道:“免了,我独来独往惯了。我倒是有个问题很好奇。”
“哦?”
雪枭静静等着。
“你是躲在哪里才避开那些玄蜂群的?”
荒生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和调侃。
雪枭脸色一白,但很快压住了胸口翻腾的怒气,淡淡道:“这个,自然是有地方躲。能引来这么大群畜生,也算你本事。不过,我也很好奇一个问题。”
“嗯?”
“你们大费周章从天帝山上取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荒生犹豫片刻,回头看了孟求一眼,孟求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周同点了点头,周同见状便从身后取出一个包袱,拿在手里晃了晃说道:“就是这个。”
雪枭眉头轻皱,他灵觉展开果然察觉到周同手里的包袱里有极细微的元气波动,这时候,雪枭的眼神渐渐冰冷下来,他最后劝道:“如果你们现在把东西给我,我可以放你们回去。”
孟求冷笑道:“我女娲庙弟子从不需要人怜悯,你要有本事,自己来拿走就是。”
话一说完,剩下弟子都纷纷站到了周同跟前,一副鱼死网破的决然气势。
雪枭见状忍不住仰天大笑,笑声振聋发聩,竟是震得周围鸟兽惊起,树叶纷纷落下。孟求料不到一夜不见,雪枭修为竟然突飞猛进,愕然之下,雪枭已身化白影,直取周同而来。
站在最前面的荒生当即抽刀,人带乌光迎了上去。
“找死!”
雪枭低喝一声,周身寒气暴涨,双掌轻轻一揉推出一团白色雾气往荒生撞去。荒生疾驰的身子突然一倒,整个人突然贴地而行,黑色刀光绕过白色气团从下往上撩向雪枭腹部。
雪枭未料到荒生的刀法这般诡异,眼中精光乍闪,身子一缩一展,浑身涨起一片白蒙蒙的护体气劲,逼得荒生近不得身。
荒生迫于雪枭奇特的护体寒气,不敢太过靠近,但他的苍钜刀还是挥了出去,斩在雪枭的气劲之上。
“哼,故技重施,你还有什么伎俩?”
雪枭决心给荒生个下马威,不闪不避静等荒生的刀气来到,荒生的刀气果然无声无息就没入了他的护体气劲,然后斩中了他的身体。
对于这等匪夷所思的运刀之法,雪枭心中也惊奇不已,但荒生的元气还是太弱,而且对于刀气的控制也不如王麻子,这一式归藏刀被雪枭伸手一挥就轻松挡住。
“好刀法,可惜火候太差。”
雪枭双掌扬起漫天掌影,纷纷扬扬的掌影好似空中突然飘起来的白色雪花,将荒生整个笼罩在内。荒生一刀未中,单掌在地上一撑,斜地里疾射而出,当身子立起,双脚在地上连点几下,身化轻烟飘纵出了雪影范围。
“身法也不差。”
雪枭冷冷赞了一句,白衣再动,人又追着荒生到了他身后,但这时,他耳边突然响起一声乍然琴响,琴声好似一枚尖锥刺入雪枭耳畔,猝不及防下,他整个人都为之一愣。
这是祁然穷其浑身元气拨动的一声云门八音,而就在雪枭怔神之际,逃跑的荒生突然扭转身体,大手一甩就丢出两个拳头般大小的铁珠子盘旋着往雪枭射去。
雪枭回过神来时,铁珠子已经到了眼前,他想也不想就伸手去挡,这一挡正好击中了两枚铁珠之间的丝线,只听得一声惊天巨震,雪枭整个脑袋都像是被一个巨锤砸中,耳畔除了难忍的嗡嗡声之外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而且眼前的这片天地似是也开始旋转起来。
荒生没料到被这两情相悦珠结实打中,雪枭都能站着没有倒下,虽是意外雪枭的深厚修为,但他毫不迟疑地扯动了脚边埋着的一条丝线。
天旋地转的雪枭被头顶落下的一张大网死死罩住,荒生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