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的死,给村里添了不少的麻烦。首先是张三的儿子张宝,死死的咬住小淘气是三无车辆,特别是小淘气没有驾照这一条,无证驾驶机动车,是私的,要是政府发了驾照,那就是官的。还有,报废车没年审,更不能上路行驶。好几条数来数去,没一条是附和政府要求,你说,张宝逮住了理,好不容易他爹给他创造了这么个发家致富的机会,他能轻易放手吗?不能啊。别看张三活着的时候,张宝不孝顺,对他爹不管不问,在张宝眼里,他爹纯粹就一累赘,分文不值的废品。你说,张三干不了活不说,到处乱窜,不是碰着东家的卖货摊子,给人家损坏了东西,就是把邻里的老太太碰了个跟头,这些破事,不得费口舌,不得赔啊?过去每每遇到这种情况,人家来找张宝,张宝总是不耐烦的把人家往外撵:“谁闯了祸你找谁去,父子分家,财务各别,现在我爹是一个人单过,分家了,各家另起了炉灶,他的事情你去找他,我没有义务给他擦腚。”
“你爹把我妈撞了呀,现在医院里输水呢,你去看看吧,起码医药费你得出,责任我就不追究了。”
“别!你还是追究他责任的好。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撤职法办,坐牢杀头枪毙,随便。坚决按党的政策办理,千万不能询私情。去村里告他¥◎,也好,去法院起诉他也罢,反正与我张宝没任何关系。”张宝耍开了赖皮。
被撞的老太太好了,拄着拐杖来找张宝,要他赔钱。
张宝嘻皮笑脸的问道:“老太太,出院了?你不是赖在医院不出来么?依我看,还是在医院住着的好。你想啊,那里头有护士伺候着,扎个针啊。输着水啊,拉个屎啊,吃个饭啊,都有人替你老人家操扯。出来干什么?”
老太太拿拐杖去打张宝,张宝把拐杖夺过来扔在地上,吼道:“冤有头债有主,张三碰了你,你去赖他啊,来我家里干什么?”
张宝一翻脸,连爹也不认了。把他爹直接叫开了张三。
张宝的媳妇,更不是东西。她把老太太搀扶着,来到张三的家里,把老太太交给张三,说道:“爹呀,给你老人家道喜啦。这不,你老人家艳福不浅啊,你那孝顺儿子,叫我给你送了个媳妇过来。你俩好好过吧,老不死的!”
张三脑子不好使不说,还是个媳妇迷,他这老年痴呆。就是从媳妇上起的头哇。现在看见来了个老太太,是儿媳领来的,乐的直笑。上去拉住老太太的手,就往炕上拉。
老太太是来要钱的。不是来给张三当老婆的,张三硬拽着人家往炕上拉,人家能干嘛。于是就使劲吆喝,把街上走路的招来了不少。
老太太对着乡亲们,诉说了张三如何把她撞了,她如何去找张宝,张宝的媳妇,如何把她领了来,任何把她说成是来给张三做老婆的,前前后后,仔仔细细,说了一遍。把大伙说的,知道了实情。东拐子的这些人,一个个可都是明事理的人啊,大伙一起谴责张三爷俩的罪行,大骂张宝两口子不是东西。
张三指着老太太,失望的说道:“你不是来给我当老婆的呀。看你挺俊的,留下来吧,我给你要饭吃。”
还要饭吃?好酒好饭人家还不干哩,人家老太太家里有男人,还是个退休工人,月月有进账,人家就是瞎了眼,也不能跟张三个疯疯癫癫的老傻货哇。人家是来讨要医药费的!风马牛不相及嘛,这讨债跟老婆,这哪儿跟哪儿呀。压根它就不是一回事啊。
张三嚷嚷道:“大伙好生看着,我要撒尿,小心呲到你们身上!”
张三不要脸,冲着来看热闹的人群就尿!把人们吓了一跳,尤其那些年轻女人们,看看张三老不要脸的死相,更不愿意看他那老油条,慌忙走了,这样的热闹,不看也罢。
张三穷的身无分文,每个月的政府补助,还有村里给老年人发的那养老钱,都是他儿媳去领,从来就没到过他的手,老太太看看讨债无望,狠狠心,拿着拐杖,在张三腚上,狠狠地敲了三拐杖,就回家转,自认倒霉拉倒,不再和张三生那个贼气。
打那以后,村里人都知道张三有病,他儿子儿媳一家人不论理,所以,村里人时时处处提放着,人人互相嘱咐,家家口口相传,叫大人孩子,时刻注意张三那老贼,尤其是他骑的那辆破自行车,只要有人看见张三骑车出来了,就吆喝:“张三那祸害出来了,大家小心,千万别叫他撞着,因为啊,撞了也是白撞不说,还有生一肚子闷气!”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张三从那以后,就没再出过事儿。大家远远的躲着他,他还没到近前呢,人家早跑了。他就是想撞人,他撞谁去?
现在张三死了,倒成了张宝手里的宝贝疙瘩。两手捧着他爹的遗像,哭的死去活来:“亲爹啊,你死的惨哪,叫小淘气,活活的轧死了呀,我要给你报仇雪恨,可惜政府不让啊,只好多问他们要些钱花啊。”
张宝两口子,不光心眼儿不好使,就是身体,也是痨病怏怏的不出息。不管有事没事,两口子就对着脸喘,哮喘病发作起来,那个叫厉害。离了中国药就没法活,得憋死。你想啊。老天爷是多么的公平,这种心术不正,丧心病狂的人,能有好吗?他两口子要是得了好,老天爷不是瞎眼了么?人在做,天在看不成了一句空话?
民不告,官不究。淘气知道交通法的厉害。坚持不报案,报案,哪就是把儿子往监牢里推啊。淘气不傻,能做那傻事吗?张宝两口子知道淘气不敢报案,所以才肆无忌惮起来,张大了嘴巴要钱。
五十万块钱?李二听了张宝两口子开出的价码,吓了一跳。他随口说道:“张宝,你不能信口雌黄啊。就算张三身强力壮,一个好人,也不值这么多钱哪。更何况张三他痨病怏怏的是个有病的人?”
五凤说:“就算一个好爹。淘气家也不可能给五十万块钱。”
张宝急了,骂道:“好你个瘸腿娘们,断事不公。给我滚。”
张宝骂五凤的事儿,李二马上告诉了皮驴,想叫皮驴煞煞张宝两口子的戾气。
皮驴来了,手里提着两把菜刀,一只手里一把,气势汹汹进了张宝的家,高声叫道:“张宝,速速出来送死。看你皮爷爷,今天不好好的教训教训你们,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竟敢骂你老奶奶!不想活了是不是?”
张宝听人说过,皮驴是个亡命徒,不敢正面交锋,只好搭讪着说:“皮驴叔,你来帮忙,还拿着菜刀。做菜的话,我家里有刀哇。”
张宝那痨病老婆,忒厉害,一个懒驴打滚。滚在地上,在地上滚了几滚之后,身上滚了一身土,他趁皮驴一楞之际。滚到皮驴脚下,两手使劲抱住皮驴两根腿。大哭起来:“村干部家属,欺负人啊。仗着老婆是村长,就来俺家里逞凶狂!还想杀人灭口哇,皮驴,你就是淘气顾来的专业杀手!今天叫老娘抓住了你,想跑,得留下一万块钱才行!”
张宝那痨病老婆,把眼泪鼻涕,一起往皮驴身上抹,后来看皮驴脸色不对,眼睛通红,似乎是动了杀机的那种眼神,知道事情不妙,慌忙把一口痰吐在皮驴身上,爬起来,跑进他家屋里,任凭皮驴叫骂,再不敢露面。
治滚刀肉老婆,皮驴是高手。不过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身上赚了不少的鼻涕粘痰。
从张宝家里出来,皮驴说:“李二爷,我这也算给村里办事弄了这样子的,你要给我报销才行。”
李二很痛快的答应了皮驴的要求:“没问题,你叫五凤写个条子,我签字。”
皮驴高高兴兴回到家里,把李二刚才的话一说,五凤不乐意了:“说你傻你还不承认,在村里,不!在全世界范围内,哪有村主任写条子,叫村委委员签字批准的?驴驾辕马拉套哇?你想想,我和李二,俺俩谁的官大?到底是谁给谁签字?”
“那他干啥这么说?”
“意思就是说这事不行。官场上,那些研究研究哇,以后有机会啊,等等看啊,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就是婉拒,婉转的拒绝,知道吗?”
皮驴点点头。
“明白啦?”
“明白啦!我那两把菜刀呢?快给我找出来。”
“又要给我出气啊?又要去教训张宝那痨病老婆呀?你啊,还是省省吧,少给我惹是生非啦。小心她攥你这个东西!我可听说了,她可是这方面的老手!过去跟人家干仗,就靠这一手取胜。”五凤拿手在皮驴裆里比划着。
“摸什么呀?”庞大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皮家鸡店,看见五凤在摸皮驴的裤裆,就高声问了这么一句。
庞大猛不丁的这一问不要紧,把五凤吓得浑身一哆嗦,手不由自主的攥了一下,把皮驴攥了个脸儿发黄,冷汗直流!
庞大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病好了以后,变了,变的走路没有任何动静,跟猫一样。一个不注意,他就会溜到你身后,突然来上那么一嗓子,吓人一跳。这算不算病啊?
皮驴两口子镇定了好长时间,方才把刚才叫庞大吓跑的魂找回来。五凤骂道:“庞大王八,你想死啊?躲在人家身后,跟黑白无常似的,什么时候变成了鬼魅?”
皮驴骂的更难听:“死王八,变成死翘翘的啦,看把你皮爷爷吓得,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呢。”
庞大不满的说道:“你哪儿是吓得?恐怕是你老婆给你攥的吧?瞎驴可真会赖人。”
皮驴两口子叫庞大戳穿了把戏。脸上有些挂不住。五凤说道:“净胡说八道,我们两口子干什么,你怎的知道?”
庞大解释说:“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因为我过去身有感受哇。刘学银这样刑罚我,还不许我叫唤呢。一喊疼,她就攥的更厉害。”
皮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叹道:“原来是这样啊,可喜可贺,庞大,你老婆怎么没把你掐死!要是刘学银加把劲,把你攥死了,除了你这个东拐子最大的祸害,也省下今天吓你皮爷爷一跳。”
“驴不吓它,它也跳。它自己会撒欢撂撅子。”庞大来了个彻底总结。
五凤问庞大:“大晌午的,你来有事啊?”
庞大不慌不忙的说:“我来问问你这村主任,张三什么时候发丧?我好给他送丧啊?”
“这?你跟他是一路货色。两个王八蛋还挺默契。”五凤没好气的抢白了庞大几句,不但没回答他的问话,连头也没回,独自走了。
皮驴骂庞大:“看把你奶奶气的!”
五凤不是拿架子,庞大提的那问题,实在是不好回答。因为张三的儿子张宝,狮子嘴大,淘气一家人肉小,两下里要求的差距,实在是大。没办法,五凤奉了老于指示,只好采取拖子诀。叫两家人先难受难受再说。
首先是张宝两口子沉不住气了。跑到淘气家里,哭闹道:“你们家里撞死了人,我们一家人悲痛欲绝,你们倒清净!”
张宝的痨病老婆,揭开淘气家的锅,看见里头有水饺,就连连叫道:“你们还有心包水饺吃?我叫你吃!”她把淘气家里人吃剩的水饺,全部扔在地上,吼叫道:“我叫你吃!我叫你吃!”用脚把水饺跺了个稀巴烂。
张宝的老婆如此发火,淘气倒是很沉的住气。他慢吞吞的吩咐他的儿子小淘气:“给张宝记上这一笔:故意损坏水饺十斤,二十块钱一斤,记人民币二百元正。”
张宝实在不知道淘气还有这一手,阴阳怪气的说道:“淘气,不知道你精的很哪。你不是喜欢记账吗?我砸,你记,我叫你记个够!”
张宝开始给淘气家里砸盆子砸碗。连淘气家吃饭的锅也砸了。
张宝砸累了,坐在地上喘粗气,哮喘嘛,不喘就完活了。他老婆刚才也参加了砸淘气家当的战斗,两口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拉开了风箱,“呼啦,呼啦”,对着可就喘上了。
趁着张宝两口子拉风箱的功夫,淘气十分镇静的一样一样清点了好几遍,吩咐他儿子拍照记账,还叫张宝两口子按了手印。张宝两口子知道那手印不能按,可不按不行啊,给人家砸了,不承认能行吗?他掂量了一下形势,如果他两口子死活不承认砸了东西,那淘气肯定不承认轧死他爹的事。两害相比取其轻,就老老实实在淘气那账上按了手印。
手续办完了。淘气把打火机递到张宝手上,不卑不亢的说道:“大侄子,还有我这房子没点呢,劳驾劳驾你,把我这房子一把火烧了,不光你爹的事情了结了,我看你家那楼,也差不多归我了。下手哇,不下手点房子,你就是我淘气的孙子!就是我跟外头那大姑娘养的私生子!”
张宝长这么大,还真不知道调皮捣蛋的老淘气,是这么狠,这么辣!
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