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要进庵堂来的。”安锦绣说:“我以为她跟紫鸳一样,会跟着我好好的过日子,是我识人不清。”
韩约说:“这个不是主子识人不清,是徐桃这个人太能装。”
“圣上已经觉得我傻了。”安锦绣一脸惭愧地跟韩约说:“再让圣上知道我要了个这样的人在身边伺候,圣上更会认定我蠢笨了,我不想……”
安锦绣的话说了一半,看着也是说不下去了,可韩约听懂了,这是这个主子不好意思再把自己的错事让世宗知道了。”那主子就暗地里杀了她,除了奴才跟袁义,没人会知道这事了。”韩约说:“主子放心,杀徐桃这样的女人,奴才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要不主子你再想想。”袁义这时道:“我们先把徐桃看起来,不让她到处走动,等主子拿定主意后,我们再处置了她?”
“你看呢?”安锦绣问韩约道。
“主子,奴才只知道夜长梦多。”韩约说:“还请主子速拿主意。”
“那就先把她看起来。”安锦绣说:“韩大人,不要让圣上知道我又犯了错了。”
韩约很憋气,他说夜长梦多的意思,这个主子愣是没听明白,直接杀了徐桃有什么可为难的?杀人跟杀鸡,在韩约看来,有时候就是一回事。
夭桃在被关起来的第三天夜里,听到了自己房间的后窗外,有人在跟她说话。
“五爷让你安心呆在这里。”窗外站着的人跟夭桃说:“安主子发现了你的事,你就不要再妄动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是五爷的人?”夭桃问窗外这个蒙面人道。
蒙面人用一种很沙哑的声音跟夭桃说了一下“白承泽”写给夭桃的那封信的内容,然后从窗外扔给了夭桃一块木牌,说:“你应该能认得这个。”
夭桃将木牌拣起,一看便知这是五王府的令牌。但凡是五王府的令牌,上面的字都是白承泽亲手写了后,让人雕刻而成。夭桃只需看这令牌上的字,就知道窗外的人是白承泽派来的了。
“你有话要跟五爷说吗?”来人问夭桃道。
“安主子已经不信我,我该怎么办?”夭桃问来人道。
“她不敢杀你,你老实听话就行。”来人说:“五爷不会让你永远住在这里的。”
“那。”夭桃说:“我可以写信给五爷吗?”
“可以,但是我的时间不多,你想写信就要抓紧。”
夭桃跑到了桌前,她的屋里也没有笔墨纸砚,便用了一块布,咬破了手指写了一封血书。
来人从窗缝里接过血书后,说:“我的令牌。”
夭桃忙把令牌也递还给了来人,说:“你什么时候再来?”
“有机会我会再来,五爷的话你要记住,不用你再盯着安主子了,老实听话就好。”
“是,我听五爷的话。”夭桃答应道。
来人说了一声我走了后,窗外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夭桃刚想开窗看看,紫鸳走进了房中,说:“你在干什么?”
夭桃慌忙转过身,背对了窗户,说:“没,没干什么。”
紫鸳走过来,把夭桃推到了一边,拉开窗往外面看了看,看窗外没人后,才对夭桃说:“你要是再不老实,主子就真不饶你了,到时候你可别怪主子心狠。”
夭桃勉强跟紫鸳笑了一下,说:“我不敢。”
紫鸳关上了窗户,往桌旁的凳子上一坐,说:“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夭桃老老实实地上床躺着去了。
袁义回到了安锦绣的房中,将夭桃写给白承泽的信交给安锦绣。
“还是一封血书呢。”安锦绣念了一句,打开这块叠得方方正正的白布,安锦绣把这血书大概看了看,然后就把血书递给了袁义,说:“你看看吧。”
袁义看了血书,就说:“她把自己有孕的事告诉了五殿下。”
“那是她信得过的人,自然会说。”安锦绣手指轻敲着桌案道:“看来你下次可以给她送些保胎的丸药了,我正在愁怎么给她补补身子呢。”
袁义点头,说:“这个不难,就是没办法让大夫进来看她。”
安锦绣接过袁义递来的血书,随手就放到灯烛上烧掉了。日后白承泽若是知道自己借他名义做下的事,不知道会用怎样一副表情对自己,安锦绣不怀好意地想着。
“我明天出去打听一下京都城里的消息。”袁义说:“主子要我回安府看看吗?”
“去看看太师吧。”安锦绣道:“问问他我生母到底何时才能入土为安。”
“是。”袁义答应道。
等袁义第二日回到安府,问起安太师这个问题时,安太师给袁义的答案是,绣姨娘毕竟是自尽的人,安府要把绣姨娘的尸身送进庙里去做法事,一个月后再下葬。
安锦绣得到了这个消息后,暗地里摔了好几副碗筷,却毫无办法。
等一个月后,绣姨娘终于可以葬入安氏的祖坟,入地为安之时,安锦绣也在一次突然的昏迷后,被荣双诊出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正被朝中党争弄得焦头烂额的世宗被这个消息弄得又惊又喜,本以为齐贵妃所生的八皇子是他这辈子最后一个孩子了,没想到安锦绣竟然怀上了他的孩子。
特意回宫来向世宗报喜的荣双是跪在地上恭喜世宗,说了一箩筐的好话。
世宗没有怀疑安锦绣怀上的孩子不是他的,在世宗看来,安锦绣与上官勇没有再见过面,除了自己,再没有第三个男子碰过安锦绣。对于庵堂里神智迷离的一夜,世宗有着依稀的印象,那一夜他要了安锦绣不止一次。这个小丫头是个好生养的,世宗在心里欣喜地想道。
“赏。”世宗对荣双:“在庵堂伺候的人朕都要赏!”
“臣谢圣上。”荣双谢恩道。荣双并不知道世宗在庵堂跟安锦绣**过几回,他诊出安锦绣的脉象是如珠走盘的滑脉之后,也诊出安锦绣怀胎就在上月,荣双是仔细问了安锦绣停经的日子后,估算出安锦绣已经怀胎一月。
对于活了两辈子的安锦绣来说,算自己怀孕的日子自然能算得准,报出来的日子,也就是要让荣双算出的日子,跟世宗心里,与她在庵堂的那一夜对上。
“朕要去看看她。”世宗迫不及待地要去看安锦绣。
荣双却跟世宗道:“圣上,臣还有一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世宗说:“有话你就说。”
荣双道:“这些话臣没敢与安主子说。”
世宗听荣双这么一说,脸上欣喜的笑容一敛,说:“她这一胎有问题?”
荣双说:“圣上,安主子本身有心疾,怀胎生产,以安主子现在的身体而言,负担过大。况且……”
“况且什么?你倒是说啊!”世宗看荣双话说了一半不说了,便催道。
荣双扑通一下给世宗跪下后,说道:“圣上,臣事前不知道安主子怀了龙胎,所以给安主子开的药里,有些药劲颇大的药,所以臣,圣上,幸好圣上与安主子鸿福齐天,安主子能保住腹中的龙种,否则,臣万死难辞其罪。”
世宗也想起了安锦绣喝得那些闻着就让人难以下咽的药,倒吸了一口冷气,道:“她和孩子到底会不会有事?你给朕老实说!”
荣双道:“臣让安主子卧床养胎三月,三月之后再看情况如何。”
世宗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是说三个月后,朕的这个孩子还不一定能保住?”
“臣该死!”荣双不敢跟世宗打这个包票,安锦绣的身体不好是事实,万一到时候胎儿保不住,那他还不如现在就让世宗知道最坏的情况是什么。
世宗方才还欣喜若狂的心情现在又冷了下来,瞪着跪在御书案下的荣双。
荣双也不敢抬头,就这么跪伏在地上。
御书房里的气氛在这一刻几乎可以凝结成冰了。
吉和缩在一旁不敢言语。安锦绣怀上了龙种,吉和同样欣喜若狂,只要安锦绣能一举生下龙子,凭着世宗对安锦绣的宠爱,他选的这个主子一定会荣宠六宫。可是现在听荣双这么一说,安锦绣怀孕这事,还没到生子之时,就已经是要闯一个生死关了。吉和也为安锦绣担心起来,安锦绣要是出了事,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对她你有几成的把握?”世宗瞪了荣双半天之后,问荣双道。
荣双咬一咬牙,说:“臣只有六成的把握。”
“废物!”世宗开口骂道。
“臣该死。”荣双跪伏在地上道。
世宗看向了吉和,说:“今天这事只有三人知道,宫里再有第四个人知道,朕就要你的命!”
吉和忙也跪下说:“奴才遵旨。”
荣双说:“圣上不派宫里的嬷嬷们去伺候安主子吗?”
皇家有专门伺候有孕妃嫔的老嬷嬷,这些老嬷嬷在女子孕事这事情上,可以抵得上太医院的太医们。世宗在方才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派些嬷嬷宫人去庵堂伺候安锦绣,可是世宗很快就想到,现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宫里,他能信任谁?安锦绣已经怀子艰难了,万一派去的人里再有些猫腻,那他岂不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宣安书界进来。”世宗对吉和道。
吉和领旨退出了御书房。
“你先回去。”世宗又对荣双道:“跟安主子说,朕今天晚上就去看她。”
“臣遵旨。”荣双这才从地上爬起来,退了出去。他问世宗是不是要派宫里的嬷嬷去伺候安锦绣,世宗却宣安太师进宫,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荣双是猜不出来,难不成这个安主子,是安氏的什么族人?荣双是一路胡思乱想地出宫回庵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