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屋外的雪仍没有开化的迹象。可是天气却冷的更加厉害了。
三爷抽掉门栓,刚打开门便是一阵冰到人骨子里的冷风,让三爷打了个寒颤。天太冷以至于那只大公鸡窝在搭好的小棚子里动都懒得动。
三爷好像跟这只公鸡有些过不去,每天总要当着冷七的面念叨上两句:“成天一个蛋子也不下咧,浪费粮食咧!”
冷七不知道三爷见过谁家的公鸡会下蛋,照例,冷七是不予理会三爷的抱怨的。
夜里睡觉已经感觉到冷了,冷七的身子骨倒无所谓,可是冷七怕阿沐冻着,便想着出去给阿沐再弄床新被子。阿沐说不算冷,东北的冬天比这更冷!
冷七说什么也不同意,本来准备让三爷去,可是阿沐固执的要拉着冷七,没办法,吃过热腾腾的白粥几个煮鸡蛋冷七便被阿沐拉着胳膊出了门。
与其说出来买被子,不如说是阿沐借着由头跑出来疯玩。冷七心头却在盘算,盘算着日子怎么过。
是的,缺钱了。给方夏寄过去一趣÷阁钱之后,到现在算算只剩下两千块钱不到了。两千块钱放到普通人家是很殷实的一趣÷阁钱了。
冷七对于钱没什么概念,可他隐隐觉得这点钱是支撑不了多久这只出不进的日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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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里的裁缝铺子到这个时候都很忙,过年了做新衣的很多。离冷七住的最近的顺昌号工纺也有三四里的路,腊月的时候这个小县城年味已经十足了,有哪家的混小子把炮仗点了扔到冷七脚下,却被冷七用脚底板碾了两下就露出黑黑的火药,自然是不会响的。
见吓不到冷七,这些混小子自然是不愿意再把珍贵的炮仗随便扔出去的。走到县城较繁华的一条中心街的时候冷七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叶初初正挎着一个小竹篮子,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篮子上却用白布盖着。看到冷七的时候,叶初初愣了愣,待看到冷七身边抱着一堆吃食笑吟吟的阿沐的时候,叶初初低下头。想转身走,却正好被冷七叫住。
冷七笑道:“初初姑娘这是要采办年货?你弟弟没什么事了吧?”
叶初初点点头,忙道:“多亏了冷大哥,弟弟已经没事了!我……”
看到竹篮上盖着的白布,冷七好奇道:“这是谁家要办白事?”
刚问罢,人群里突然跳出一个半老的汉子,冲叶初初招手道:“叶丫头,快些的,你舅母可是要今天入土的!”
这半老汉子一副苦哈哈的脸,和叶初初眉眼间有些相似,只是印堂上的萦绕的一丝黑气让冷七皱了皱眉。
冷七不管这人是谁,想了想问道:“老叔,今天日子不对啊,明天倒是个下葬的吉日!”
那人显然是对于冷七的话有些茫然,甚至带了些警惕的意味在其中,看着冷七疑声道:“这位小兄弟是?”
不是冷七多事,下葬不是小事,虽说国家提倡火葬,可是入土为安还是扎根在很多人心里的,常言道,地理不精,误人财丁;命理不精,误人前程。所以墓地的选择和下葬日期的选择对于死者来说是很重要的。
叶初初这才反应过来,介绍之后,冷七才弄清楚,这男人是叶初初的舅舅,今日要葬的便是这男人的老婆,也怪不得这男人对于冷七的话心生警剔。
叶初初家的事身为舅舅是知道一些的,早就听说这小县城里出了个不得了的小真人,明白过来的男人态度自然和气了许多,只是眉宇间的愁色却不见散去。
男人道面上闪过一丝无奈道:“小兄弟说今日不是吉日,可有什么讲究?”
抱着好人做到底的心思,冷七问道:“且不说今天的日子,不妨先告诉我死者是何生肖?”
“属蛇的!”男人想了想,说到。
冷七的语气却徒然重了:“老叔,若是其他生肖,虽说今日不是吉日,可葬了也不过是折些气运,属蛇的今日下葬怕是会出事的啊!”
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突然跳了跳。
冷七接着道:“属蛇冲猪冲虎冲猴,老叔再想今日是什么日子?”
那男人暗中算了片刻,面色一变,急声道:“小真人救救我家那婆娘吧!”
不少人注意力吸引过来,冷七看了看一旁吐舌头的阿沐,摇摇头苦笑道:“老叔,亡者已去,你让我如何救?”
叶初初却拉着冷七的衣襟,冲男人说道:“舅舅,你好好跟冷大哥说一下吧,冷大哥他很有本事的!”
冷七不知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内情,也不言语。
那男人面色挣扎良久,才道:“也罢,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瞒小真人,我这婆娘前些日子犯了旧疾,没挨过来。本想着找个先生挑个黄道吉日入土为安。可是从三天前起,我就老是做梦!”
“做梦?”冷七面上露出疑惑,道。
男人点点头,露出一丝无奈道:“是的,做梦梦见我家婆娘跟我诉苦,说在下面过得不好,有人要砍掉她的双手。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可是次数多了我这心里就没底了。人也不敢在家里放着了,就索性早埋了早心净!”
“死者生前可曾得罪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冷七沉声说道,说罢又重重的道:“如真想让我帮你,就不能有一丝隐瞒!”
叶初初撩起耳边的丝,很认真的说道:“我舅母人很好的,从来没得罪过什么人,而且我舅母很本分,只是偶尔帮人接生,换些主家的喜酬贴补家用!冷大哥,我说的都是真的!”
叶初初身边的男人也点了点头。
冷七听了面上的凝重之色散去,笑道:“原来如此,老叔,棺材是不是置办好了?人也躺了进去?”
男人面上露出一丝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冷七却轻轻一笑,道:“这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