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简赋和曾依依了,就是简慷自己对沃琳的这一突然举动,也有些惊愕,这还是沃琳第一次主动表现出对他的亲热。
昨晚简慷虽然喝得有点多,可脑子并不糊涂,他粗鲁地甩开沃琳的手,以至于沃琳撞到别人身上的情景他不是没看见,可他没有停留,任由沃琳自己面对。
回医院的一路上他也没有等沃琳,而是拐到直通医院大门的路上,他才放慢脚步,回头看沃琳有没有跟上来。
当时他自己都说不上是什么心理,搞不清自己是希望沃琳跟上来,还是沃琳没有跟上来。
但他没有看到沃琳时,心理却不由升起一丝不甘,避到人少的地方等了十几分钟,依然没有看到沃琳。
越等心里越不耐,他不想等了,但也没有再如之前那样走那么快,毕竟喝酒喝得有些多,腿脚发软,一路来他都是强迫自己走那么快的,一慢下来就觉得双腿发飘,又似有千斤重。
他得尽力稳住自己,不能让沃琳的同事看出他的不堪。
回到实习生宿舍后,简慷以为自己会烦躁,但是没有,他的心里特别平静,平静到头脑异常清醒,灵感也异乎寻常地爆发,原本堵塞的思路,似乎顷刻间被全部打通。
他用了通宵时间,完成了设计图纸的所有思路,剩下所要做的,就是把思路付诸于图纸。
躺在黑暗中的床上,简慷庆幸自己选择了留在沃琳身边。
果然,他最初的感觉是对的,沃琳身上有种奇异的力量,可以让他躁动的心灵平静下来,给他灵感,沃琳就是他灵感的源泉。
由于这个动力,即便是熬了个通宵,简慷也没有给自己太多休息时间,天一亮就去买今天过小年要吃的菜,还买了简赋和曾依依的菜,并去曾依依租住的房子那里,邀请曾依依和简赋中午一起过来吃饭。
小年嘛,大家都离家在外,就算是朋友聚餐吧,庆祝一下他的好心情。
令他没想到的是,昨晚他那样粗鲁地对待沃琳,沃琳今天竟对他如此亲热,他心里一时摸不透沃琳到底怎么想的,难道是因为曾依依而受了刺激?
可他觉得应该不会,因为一直以来,沃琳都没有把曾依依当成威胁,沃琳偶尔对曾依依的回击,不过是逗沃琳自己开心而已。
心里存着疑惑,简慷的神情却没有表现出来,他很配合地对沃琳表现出亲昵,低声询问着沃琳今天上班忙不忙,在外人眼里看来,两人的低语,像是不想被人听到他们的情话似的。
曾依依就那样看着沃琳和简慷腻味着走到她跟前,她心里恨不得变手为刀,生生把沃琳和简慷劈开的时候,沃琳松开简慷的胳膊进了宿舍,简慷直接去水槽洗菜。
“哇,好香啊!”沃琳进门看见一桌子菜,眼睛黏在上面就根本离不开了。
她问在坐在一旁悠然看书的沈娴:“沈老师,这肯定是你的手艺吧?”
沈娴笑得优雅:“基本是我炒的,不过之前小简已经切好菜了,而且也有曾依依的功劳。”
简慷的习惯是,先把饭煮上,菜切好,沃琳下班后,他炒好菜就可以吃饭了,今天准备的菜多,沈娴怕沃琳下班后再炒菜会来不及,简慷去买西红柿,她就先把切好的菜炒了。
曾依依?沃琳疑惑地看向曾依依,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怎么想起做菜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曾依依心里很不爽,“我这些天用水果和蔬菜练习做手术,水果和蔬菜都是洗干净的,用过的水果我吃了,蔬菜扔了可惜,就拿过来做菜了。”
沃琳刺激曾依依:“哦?没想到曾大小姐也知道节约了,曾大小姐这么刻苦,那你今天就多吃点,自己的劳动成果嘛,吃起来肯定香,否则岂不是白憋屈你这么久没来找我麻烦。”
“我以后都不会找你麻烦了,”曾依依洋洋得意,“我是来实习的,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和你斗气,现在的我主要的任务是学习。”
咦?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这还是曾依依吗。
沃琳疑惑地问抱臂倚在门口看热闹的简赋:“你家大小姐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简赋摇头:“不是吃错药了,是忘吃药了。”
说完,闪身退开,可他还是慢了一步,挨了人高腿长的曾依依一脚。
简慷做了个西红柿炒蛋,所有的菜就算是齐活了,五人开吃。
吃饭期间,沃琳和简慷之间的互动比平时多了很多,以前只被动接受简慷夹菜的沃琳,今天不止反过来给简慷夹菜,还劝简慷多吃点。
曾依依终于忍不住炸毛:“喂,你们俩够了啊!”
可惜,有着不同于以往心思的两人,谁也不会听她的,本来两人平时也没有把她当回事。
沈娴给曾依依夹了一个肉丸子,问曾依依:“你明知道小简眼里只有沃琳,又何必还要这么执着呢,你这么漂亮,还怕找不到对你好的男孩子?”
“我已经习惯了,”曾依依咬了一口肉丸子,“要是真的让我放手,我不知该干什么。”
“那你还说你是来实习的,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和我斗气,你主要的任务是学习?”沃琳问曾依依,不忘给简慷也夹了一个肉丸子。
“不斗气归不斗气,可我也不会对简慷放手,”曾依依对沃琳嗤之以鼻,“我了解过了,在Z医院,工程师就是寄生虫,我就不信了,我堂堂一个医生,还比不过你一个工程师?
“就说昨天高压氧的火灾吧,还不是因为工程师的无能,才导致烧死了人,要不是李院长以高压政策兜着,犯事的工程师早就被抓走了,判个死刑肯定是跑不掉的。
“所以,你就是一个不安定因素,简慷怎么会放着我这个堂堂医生不要,反倒要你这个定时炸弹!”
沃琳咬牙:“谁说高压氧发生了火灾,谁说烧死了人,你听谁说的?”
“还用听别人说吗,我们科的患者昨天就差点进了高压氧舱。”曾依依说的理直气壮。
“道听途说,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看你这脑子就该进高压氧舱治一治。”沃琳气得把碗往桌子上一掼,起身就要揍曾依依。
昨天高压氧差点起火是不假,可那也是在患者进舱之前,并且维修组全力排除了隐患。
曾依依说的那些患者,不是烧死的,而是连夜开舱救治的,维修组昨晚辛辛苦苦值夜班,就是为了保证患者的安全,怎么到了曾依依这里,就成了烧死了人。
如果再这样传下去,是不是昨晚那四十多个人就已都被烧死了,或者烧死的人更多。
在沃琳挨着曾依依之前,简慷已手疾眼快地把沃琳抱开,简赋也已迅速站起,做好拉架的准备。
曾依依人高腿长,别看人长得瘦,但力气却不小,自小打架无数的简赋都不一定是曾依依的对手,沃琳在曾依依面前就更不堪一击了。
曾乂雇简赋给曾依依做保镖,主要看中的是简赋的计谋,而简赋虽然受雇于曾乂,他也时刻注意着沃琳的安全,因为他答应过简燧,曾依依呆在Z市期间,他要保证沃琳好好的。
曾依依被沃琳突然的爆发弄得有点发懵,愣愣地看着沃琳在简慷怀里挣扎。
在曾依依的意识里,沃琳就是个软绵绵的病秧子,沃琳对付她的最大能耐,无非就是耍嘴皮子,根本没有暴力这根筋,刚才沃琳的突然暴起,让她对沃琳的认识可以说是耳目一新,觉得蛮有那么点意味的。
沈娴皱眉:“曾依依,你连事实都没弄明白,就道听途说,传播谣言,患者轻而易举就能牵着你的鼻子走,你将来怎么可能做个合格的医生。”
“那事实到底是什么?”曾依依这次倒是没有因一再被质疑而炸毛,反而满脸疑惑。
她这样的反应,令其他人也是意想不到。
“事实是,我们这些寄生虫,联合李院长和高压氧的人一块,起死人,肉白骨,”沃琳咬牙切齿,“把烧死的人变得活蹦乱跳,也好夜深人静的时候让你在梦里欣赏舞蹈……”
维修组一夜的辛苦,换来的竟然是如此荒唐的谣言,而辛苦保证患者安全的人,竟然成了寄生虫,换做谁是当事人,谁都气愤,何况昨晚沃琳自己就在现场。
沃琳的话音刚落,曾依依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四年半的学医生涯,她已不怕看见死人,更不怕看到残肢断臂,可要是让她在梦里看见烧得面目全非的人群舞,她绝对会吓得不敢再睡觉。
简慷阻止沃琳继续说下去:“沃琳,你是不是你又忙得熬夜一晚上?”
和沃琳周围的人打交道已半年,他还是不适应学医的人把术语当常用语,沃琳此时故意把话说得恐怖只为吓唬曾依依,可简慷听着心里也发毛呀。
“熬整晚倒是没有。”沃琳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
“那你早点吃完饭,早早睡午觉,说不定下午有领导去你们科视察,睡得晚了小心起不来而迟到。”简慷把沃琳摁回座位,催沃琳快点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