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群山,细雨打芭蕉。
一行小队一路斩妖除魔,那些山贼喽啰们根本不是这只强横队伍的对手,其中老祖也亲手斩杀一名山贼头目。
起初老祖尚有些嘀咕,暗想着明知自己要上山,这些据有地形优势的山贼为何不埋伏自己,然而经过几波伏兵之后,老祖已然完全放心。
这些个山贼看似来势汹汹实则都是一群乌合之众,要么喊打喊杀但毫无规矩,要么一见老祖拿出火铳,便各个逃命滚爬而开。
以至于从山下走到此地接近山寨之处,一共也就花去了不到两个时辰时间,倒是斩杀的山贼喽啰不下数百,头目也有十多名。
粗略一算,山上的山贼喽啰大抵也所剩无几,而且看这战斗力,三十六人完全有实力冲上去将剩下山贼尽数斩尽。
这般一合计,老祖便下令原地休整装填弹药,随即便开始向着目光所及之处那山寨冲杀而去。
身后这三十六名汉子也早就杀红了眼,一身迷彩衣服早就染成了黑色,雨水浇灌之下,竟然留下丝丝血迹,一眼望去,每个人都似血人一般可怖。
这些鲜血都不是他们身上流下的,而是每每近身搏杀之后,敌人鲜血飞溅在身上,久而久之,便成了这般情形。
起初厮杀时尚有顾虑,到后来便随手挥动刀斧就是一条人命,大抵还是因为这些人口中所述皆都是蒙古语,这些年辽人每每被蒙古人烧杀抢掠,丝毫不比这些山贼仇恨更深。
以至于仇上加仇,三十六名辽人大汉愈战愈勇,竟然丝毫不觉疲惫,倒是闻起手中血腥,更加多了几份嗜血之情。
而今那敌人营寨便在不远处,只要冲杀上去,直捣黄龙,将那贼寇尽数诛杀,便能报这多年世仇,那又为何要在隐忍。
这般豪情之势下,便是老祖也忘却之前沈无言所交代之语,脑海之中一时尽是远在宁远城的父母以及年幼的孩子。
而自己结发妻子,却在几年前便被蒙古人抢走,至今生死未卜,这夺妻之仇,岂能就此罢休。
以至于在察觉这些山贼中混杂诸般蒙古人之后,老祖便有了这个打算,从最初的驱逐,直到而今的尽数杀光,不留活口,大抵也是如此。
鲜血从额头滴落,从眼角划过。
老祖回头望向那尸横遍野,痴痴的笑了笑,随即跟上冲杀上去的三十六名大汉。
远处山寨愈发接近,原本狭小的山道也逐渐变大,最后竟然成为一条几丈宽的大道。
山道尽数是一座木质的碉楼,想来是为了防卫所用,其上并未有严阵待命的喽啰,只有几名老人挺着身子在塔楼上走来走去。
大抵是看到老祖一行而来,那几名老人顿时慌了阵脚,不住大呼道:“他们来了……他们杀上来了……快跑……”
这般说着,瞬间碉楼上已然空无人烟。
望着百步之外的那坚固塔楼,老祖吩咐队伍停下,接着一眼扫过,那塔楼此时看似宁静无比,却实则暗藏杀机。
在哪塔楼上早就埋伏几十名弓箭手,老祖十分相信,只要自己在前近半步,便会被随之而来的几百支弓箭射穿胸腹。
望着那杀机四伏的山寨,老祖瞳孔微缩,随即沉沉点头,道:“第二队……手榴弹……准备……”
这般命令一出,第二队十二人已然走到第一队前,第一队集体后撤一步。接着站在第一排的十二人已然从腰间裘皮袋子之中取出一只黑球。
同时,在碉楼上的那些弓箭手中,一名个子矮小,但浑身毛发极其旺盛的精壮男子,看了一眼远处停住脚步的老祖一行,轻笑道:“他若是在敢前进一步……我这支射雕手便百步穿了他的杨……”
站在一边的那黑衣男子倒也清楚这只所谓的射雕手的能耐,当年从蒙古残部招募而来时,的确各个身负射雕之能。
只是看着对面那队伍,黑衣男子始终有些说不透的感觉,直到那十二人取出那黑球之后,他心中顿时一沉,道:“百步之外便不能射?”
那矮个子汉子顿时不悦,沉声道:“百步之外……那便没了这份感觉……我手下弟兄已然被寨主折损了近百,而今莫非还要插手?”
黑衣男子扫了一眼这矮个子,心中顿时一冷,道:“那是你我约定好的……两万两白银莫非还嫌不够?”
矮个子汉子轻笑一声,不屑道:“两万两银子对于我这个乡下人来说,自然是很多了……只是我那些弟兄的命却不止这些银子……”
“三万两银子,现在就放箭。”黑衣男子冷哼一声,随即沉声道。
矮个子汉子撇了撇嘴,讥讽一笑,却不知道他讥讽的是身边这男子,还是不远处那一行三十六人。
目光轻轻扫过,他淡淡一笑,随即轻声道:“放箭……”
“着火了……”
随着这矮个子汉子声音才发出,接着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于是诸人很快便看到这坚固的碉楼两侧已然被大火笼罩。
站在碉楼内的黑衣男子微微皱了皱眉头,接着轻哼道:“快放箭……”
声音虽说足矣所有人听见,但这些个射手们哪顾得射箭,纷纷扑灭这突如其来的大火,生怕烧到了自己,加之大雨之下,烟雾四处流窜,射手们却早就将手中弓箭丢在了一边堵住口鼻。
黑衣男子顿时恼火,口中轻哼一声,道:“乌合之众……”
随即他从腰间抽出匕首,趁着那矮个子男子正在救火之际,一刀划过对方喉咙,怒喝道:“你们的首领以死,而今都要听我的……现在我命你等放箭……”
虽说这一声令下,却是将这些射手们震慑,却也的确放出了几箭,但始终成效不好,以至于箭矢都落在百步之内。
黑衣男子轻哼一声,道:“诸位现在随我来……”
还未出战,便先被大火烧了一遍,使得第一层的埋伏彻底失效,却还损兵折将七八名,却是十分不划算。
只是这一切对于老祖来说,却是大为惊奇。
这手榴弹沈无言一共给了三种,其中一种是炸伤敌人所用,还有一种是发出迷雾,以备自己逃命时所用,最后一种便是这种爆炸之后便会燃烧的。
沈无言将这种手榴弹称为燃烧弹,一直以来也未曾用上过,此次在这大雨情形之下,本没想到能将那坚固的碉楼尽数焚毁。
这一战之下,却是让士气更加高涨。
老祖大手一挥,怒吼道:“敌人便在眼前,我等冲进去将这些贼人尽数屠尽,为我等亲人报仇……”
复仇却是挑动人心最好的种子,这一声吼之下,三十六人却也不做歇息,便向着山寨内横冲进去。
原本就身强力壮,平日里在家中务农练就的一身强壮躯体,又经过短暂的几天集训,更掌握战场上的诸般要略以及杀人技巧,便更具杀伤力。
以至于这番冲杀之下,随即出来抵挡的一众小喽啰竟然丝毫无法抵挡,被斩杀十多名之后,便又蜂拥而散,直向着集会场地而去。
三十六人加上老祖一人,此刻仿若群狼进入羊群一般,厮杀自然不在话下。
看着那些四散而去的喽啰,便齐向着逃散的方向追去。
只是很快老祖便发现情形似乎不太对。
穿过那条小巷之后,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广场,这场地依山而建,却是只有这一条出路,而这般进去之后,便就像进入了一只瓶子一般,进去容易,出来却难了。
“不好……”老祖环视这寂静的四周,心中暗想:“敌人这一路败退,为何不聚而围攻自己……这一众喽啰无论如何也能将自己阻拦片刻,足矣山寨内部署整齐等待自己进入这瓮中。”
果然,正在老祖以及三十六人红着眼寻找敌人之际,身后那条小巷已然被弓箭手堵死,而身后山上埋伏的喽啰此时也一一浮现。
看着这一幕,老祖立刻便想到来时沈无言的嘱咐,不由心中愧意萌生,沉声道:“诸位兄弟,是我老祖对不起你们……”
虽说是这般说的,但终究再此形势之下也不是追究罪责之时,于是他转而继续道:“而今你我若是坐以待毙,便就是一死,拼命却有可能活命……何不与我冲出这包围?”
三十六名大汉一时也乱了阵脚,此时听老祖这般一说,顿时齐声大喝道:“拼死一战……”
声音响彻山谷,回声不住回荡。
山上那黑衣男子扫了一眼谷中景象,轻笑道:“这位先生……看你这般手段也算不错,何不投降于我?”
老祖轻哼一声,不屑道:“你算什么东西,让老子当山贼,当真是辱没了我宁远祖家。”
听得此话,黑衣男子面色微变,轻声道:“宁远祖家……祖承训……”
祖承训乃宁远守军,也是宁远祖家戍边之臣,这些年御敌也颇有良策,却也立下汗马功劳,算是边地名将。
此时听老祖这般一说,黑衣男子自言自语之后,忙大声道:“你这又是何苦……你莫非以为还能冲出我这包围?”
老祖并未回答那青年的话语,且他心中对这青年却也着实佩服,毕竟对方为了围堵自己,却是下了血本,不过却是一个杀阵。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手持令箭,向着那青年指了指,顿时第一小队火铳手,十二支火铳齐齐向那青年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