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边几人听他鼓动,也是大声喧哗起来。
片刻儿,喀扬族里的鼓噪声越来越大,参与的人也越来越多。有些平日与赤勒忽交好的一些人,已开始向场内靠近。
罕特可汗看到赤勒忽死在石九箭下,也是有些意外。心中虽然厌憎赤勒忽的平日为人,但无论如何他也算是草原上的人见他败给一个中原人,又身死当场,心中也不算痛快。
当他看到场下情形有些失控时,只是随口唤道:"德布呢怎么他部族的人如此胡闹,也不下去说几句话"
自己却是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那些人见大看台上没人出言喝阻,胆子越来越大,逐渐向场中围去。口中更是嚷嚷着血债血偿,复仇之类的话。
石九傲立场中,面噙冷笑。当看到这些人围上来,不但不逃,反而站定场中不动。
这些草原人不守承诺,让人心生鄙意。
轻抚手中断水刀刀柄,丝毫不见怯意。
野罕酷林看到罕特可汗并不发言阻止人群,已猜出罕特可汗的心思。
"大可汗怎么不命令这些喀扬族族人退去"
"这,这赤勒忽虽然可恶,但就如此死在一个外族人手中也难怪喀扬族会激愤不平也自然会激起不满的情绪,让他们骂上几句也就罢了难道你还要让我偏袒一个外族人么"
"我睿智的大可汗啊他们刚才进行的可是生死约斗,在场中杀死对手,那是无可非议的事啊"
"可这些喀扬族的族人反应如此激烈,而德布又不知跑哪去了我若是强力弹压难免会让喀扬族人心生梗意如果这样不大好吧"
场下之人越聚越多,在场的喀扬族人几乎都围了过去。
陈少安看见情势不对,第一个先跃下看台。向石九奔去,楚重山紧随其后,其余那些商队护卫也纷纷奔下场子。
石九将那赤勒忽射死当场,赫连画眉见他获胜,芳心自是喜悦谁知那群草原人要来寻仇见那喀扬族人多势众,暗自担心,急匆匆也欲下去。
却被古丽卓雅紧紧攥住小手不让她下去,不由得心中生恼。
手上暗运内力,纤指猛地挣脱了古丽卓雅的手掌。身若轻烟向石九掠去。也顾不得羞沚,娇声唤道。
"石九哥我来助你"
古丽卓雅心中无奈,叹了口气,也跟着掠了过去。如此一来场下两方顿成隐隐相峙之势。
喀扬族的人数相对要多出许多,更是气势汹汹。
格桑站在场边,看到石九箭技如神心中早钦佩得五体投地,一心只想拜石九为师学这中原箭术的神技
此时见了喀扬族如此大闹,脸上不由阵青阵红,大喝了一声。
"喀扬族的人还要脸不要弟兄们莫要让喀扬族的人,丢了咱南部草原人的脸昆朋族的汉子们,跟我来"
平日喀扬族就对昆朋族不断欺压,两族早就结了不少仇怨若不是野罕酷林极力约束,两族之间早就不知发生多少次血战了
纵是如此,昆朋族族人心中早就憋着怒气此时一见有人挑头,不少昆朋族人也纷纷跟着跃下场中。
格桑领着族人一冲进场中,就站在石九一群人的身边和喀扬族人对峙起来。
耶达站在两方中间,大声叱喝。无奈声浪嘈杂,无人听他说话,都是刀剑出鞘,剑拨驽张一个个互相瞪视着,眼见双方就要一触及发,爆发一场流血混战。
"大可汗此时如果在起争端,那些外族人如何看待咱南部草原人这生死约斗,在约斗中无论生死事后不可寻仇这条规矩何人不知现在这般情形,岂不是让外族人耻笑咱草原人不守信用么咱草原人最重视的是什么失信之人必失人心呀大可汗"
野罕酷林面色焦急,正拼命劝说罕特可汗,出面制止这场即将要发生的血战。
罕特可汗看见格桑也带着人冲进场内,面色一沉,重重喝道:"胡闹格桑怎么也下去了酷林先让你的族人回来"
"大可汗"
"我知道了,先让你的族人回来"
罕特可汗不耐烦地说道。
刚刚说完,一眼看到古丽卓雅也在场中,不由惊呼。
"我的宝贝小卓雅怎么也在哪里快快点扶我下去,让他们不许动手千万别伤到我的小卓雅快快给我吹号角"
一边挥着肥胖的双手,一边在内侍的搀扶下费力地站了起来。
旁边早有一个魁梧大汉凑到用长长牛角制成的号角边。
"呜"
一声苍凉悠远的号角声响起。
赛场内外本是混乱不堪,号角声一响起,全场立时静了下来,人人望向大看台。
罕特可汗站在台上,一脸怒气,戳指大骂。
"一群混帐东西都想要作什么你们难道想要造反"
话还未说完,忽听远处传来一声仿若雕鸣的声音,短促清亮,直透云霄。
片刻儿之后,又响了一声。
这雕鸣之音,连接响了三声一声比一声更接近这里。
有年老的牧民自第一声雕鸣起,就神情庄重侧耳细听,待听到第三声时面露崇敬,大声欢呼。
"是圣徒的云雕笛声是大雪山的雕笛"
"大雪山来人了"
"真的是圣徒"
场外的草原牧民纷纷向雕笛传来的方向观望,有那年长的老者向那处方向跪拜下去。立时就见这些草原人如同波浪滚过,从最外围处一个个纷纷跪倒。
远远地三个身着长袍的人正逐渐冒出地平线,正向这里行来。
石九看见,那三个人步子不急不缓,双腿迈动好象并不如何迅急
然而三人一步迈出,就如幻觉一般,身子闪动,这一步迈出比平常人迈动十七八步还要远。不知是施了什么武技秘法
石九看着好象与赫连红袖的秘法有些相似。
几个闪烁之后,已能看到居中一人穿着雪白的衣袍,左右两人身穿青色袍子。
这三人步子迈得不紧不慢,身形悠然。
就在短短几息之间这三人已快到赛场边缘,看似缓缓而行,实际上这几步似缓实快。
快到了赛场边缘,三人才慢下身形,仔细观望甚至已能看清三人的面貌了。
石九猜测来的这三人即使不是高级武者,也是高阶元术师
中间身穿白袍的是一个垂暮老者,面色枯槁腊黄,头发稀疏雪白。
老者身材瘦骨嶙峋形销骨立,一身白袍宛如罩在了一副骷髅架子上。
然而老者身材瘦的虽然让人可怕,面色更是腊黄枯干,可神态却是极为安远祥和。
让人只见其瘦得可怜,望其相貌却不可怕,而且一看到老者慈祥双目,反而心中顿生安祥之感。
左侧是一个低眉顺目的中年人,面目普通,一脸忠厚的样子。
若不是站在老者身旁,怕是很少有人会注意他的存在更记不住他的样貌。
右侧一个将近四旬的中年人,面色青冷,嘴角下弯,又长了一个高挺的鼻子。那双目开合之间,精光闪烁,眼神冷厉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
几个年岁大的草原老牧民,都匍匐在白衣老者的脚下。
一边磕头,一边去亲吻白衣老者走过的足印。
意然没有一个人,敢去碰触一下三人的衣帽鞋袜。
三人所到之处,人们纷纷跪着移动身体,给三人让出一条通道来。
三人一直来到场地中央,居中老者一边走,一边轻抚跪在身前草原人的头顶。
被这老抚过头顶的草原人,有的竟然喜极而泣,口中低声念颂着经文,不停亲吻着老者走过的地面足印。
罕特可汗此时已赶了过来,气喘嘘嘘地来到老者面前双膝跪下。
双手掌心向下拜俯在地,随后又亲吻老者所穿的鞋子。
老者目露微笑,满脸慈祥,用手抚了抚罕特可汗的头顶。
待老者抚过他的头道:"伟大的雪山圣祖啊感谢您派遣尊贵的圣徒,柯玛大师来到南部草原。您卑微的奴仆,欢迎圣徒的到来"
"柯玛大师在草原游历,恰好听说南部草原今日举行比武大赛,所以老师特意前来观摩。罕特可汗,请先起来吧。"
那个低眉顺眼的中年人,语气平淡。
罕特可汗这才爬了起来,俯首站在一旁。
野罕酷林一直跪在罕特可汗的身后,本来也想着随罕特可汗跪到一旁。
可还未等着动弹,一袭白色袍角一双青布芒鞋,就出现在眼前。
野罕酷林知道这双鞋的主人是谁不但不敢抬首,反而恭敬地将头垂得更低了。
一只枯如灶柴的手,抚上野罕酷林的头顶。正是那白衣老者,柯玛大师的手。
柯玛大师在野罕酷林的头顶抚了三下,口中又念诵了一句意义难明的经文。
野罕酷林听柯玛大师念诵了经文,激动地跪着亲吻了一下老者的鞋子,连连叩首。
柯玛大师伸手虚扶,野罕酷林才站起来,躬身站在罕特可汗的身后。
也速达也跪在一旁,见柯玛大师抚了野罕酷林的头顶。却对自己视而不见,心中暗自忌恨,狠狠咬了咬牙。
这时场上除了石九一拨人未曾跪下外,所有的草原人都是跪俯在地。
石九这拨人还未明白,这三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有这般大的排场就连罕特可汗都要行跪拜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