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有些阴沉,不似先前的晴朗。
慕容青鸢随意打扮了一番,举步往正厅而去。
面色清冷,与这阴沉的天气很是相符。
“女儿拜见爹娘。”
盈盈福身,规矩尚可,只是那双清冷的双眸里,没有半分的温情。
不待上首的两人说话,已经独自起身,抬眸,静静的凝视了苏鸿与程氏一眼,苏离忧的爹娘。
苏鸿四十余岁的年纪,棱角分明的面上,带了些许的沧桑与柔和。
程氏不过是个普通的妇人,容貌一般,衣着尚可,也笑的慈祥。
只是两人在见到这女儿以后,皆是一愣,倒是应了那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慕容青鸢的清冷,让两人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程氏笑着起身,拉着慕容青鸢的手,温和的说道:“忧儿身子可大好了,看你这么瘦弱,是该多进补才是。”
望着面前慈祥的妇人,有些不适应的抽回了手,竟是一句话也没有答。
这里也没有外人,何须做戏这么明显。
不过是一场交易,难道还真把自己当做他们死去的女儿了?
更何况,即便他们如此,自己也是不领情的。
自己的爹娘有名有姓,不是谁想替代就可以的。
程氏一下子就怔在了那里,这个孩子年纪虽小,然冷漠的却让人心惊。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却见一明黄的身影,欢快的闪了进来。
慕容青鸢抬了抬头,闯进来的不过是豆蔻年华的小丫头,面容精致,明媚可人,一双细眉,微微挑起,下巴扬的高高的,似乎是傲气的很。
女孩正仔细的打量着自己,打量了半响,便听程氏道:“素儿,见了姐姐怎么不说话。”
原来,这女孩乃是苏家二小姐,苏素,年方十二,是个娇俏傲气的小女孩。
“长姐。”
苏素听了娘亲的话,晃着纤细的腰身,极为不情愿的吐出两个字。
随即,便奔到娘亲身边,拉着娘亲的胳膊,不知在低语什么。
慕容青鸢淡淡的点头,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端起桌上的香茗品了一口。
只心下沉思自己的事情,并不想与这家人做过多的交涉。
作为父亲,苏鸿几乎无话可说,只是一直拿眼打量着坐在那里喝茶的长女。
总觉得这女孩不像是宫主所说的那般。
难道她真的可以入宫找到那两样东西?
不过,这等容貌确实可以叫那风流的帝王为之垂涎。
只是,十五岁的年纪,着实可惜了。
慕容青鸢来这边,只是与苏家人见了一面,喝了几口茶,便回自己的院子了。
她知道这家人都是神秘人安插在京中的人,是她尹摺哥哥的敌人。
故此懒得理会。
反正,她的身份是冷凝眸,性子本就清冷。
任务也是入宫完成,不是在这里,完全不用顾及清冷的态度惹人疑窦。
那苏素似乎是很不喜欢慕容青鸢,待她离开以后,不禁嘟囔道:“眼睛都长天上去了,哪里有长姐半分的好。”
“素儿!”
一直沉默的苏鸿,冷喝一声,平静无波的面容也起了丝丝波澜。
苏素不服气的看了自己的爹爹一眼,本来想要开口辩驳,却碍于爹爹那骇人的眼神,识趣的闭紧了嘴巴。
别的事情她可以闹,然关于那个人的身份的事情,她是被告诫过的,对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说的,否则全家就是死路一条。
深秋时节,景色萧条,枯叶飞舞,徒增了几抹怅然。
慕容青鸢坐在窗前,嘴角难得噙着一丝温和的笑容,眼眸柔和的看着手里的嫁衣。
这大红的嫁衣与平常的嫁衣是不同的。
且不说料子是上好的锦缎,就是嫁衣上的金丝凤凰图案,便是除了她以外,别人是断然不能有的。
幽澜有些叹息,这些年来,她从未见到慕容青鸢有这般幸福的表情。
饶是平日里,独孤寒、凌祁允或是洛惊慕对她再好,也没有这般过。
幽澜想皇上对小姐一直都那么重要,想必他一定会待小姐很好吧。
只是,可惜了…洛公子。
“幽澜,去拿些糕点来吧。”
忽然有些饿了,吩咐幽澜去拿糕点。
幽澜才跨出房门不久,慕容青鸢便放下手中的嫁衣,起身走到门前,眼眸定定的望着外面落寞的景色。
虽然能嫁给他是好事,可是想到家里的仇,她也极为惆怅。
那信上只粗略的提及到了当年的事情,并未细说,所以线索并不多。
想到这里,在怀中摸出一把匕首来,过去这么多年了,那把匕首一如当初,她经常拿着帕子擦拭那把匕首,总有一天,她要用那把匕首杀了仇人,为自己的爹爹报仇。
她也曾试图查找过与匕首上一样的图案,可惜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见到一样的图案,那朵怪异的小花到底是什么?
“爹,你一定要保佑女儿…”
慕容青鸢对着那把匕首喃喃自语,那把匕首上曾经沾染过她爹爹的鲜血,所以她要用此手刃仇人。
也许是因为一心想着报仇的事情,一向警觉度甚高的赤血蝴蝶,竟没有察觉到刚刚有人来过。
那把匕首…
苏鸿出了院子,掩饰不住面上的惊愕,原来这姑娘竟然是…
皇宫里一片忙碌。
琉璃宫内的宫人更是一刻也不停的,忙着布置各项大婚需要的事物。
后位悬空这么久,如今总算有了着落。
独孤太后很是高兴,一面命人从内务府精心挑选了丫头来琉璃宫伺候,一面便想着如何将帝后大婚办的更加热闹些。
对于袁牧的话,她从来都是深信不疑的。
她相信那个叫做苏离忧的女子,一定是唯一的后位人选。
紫气东来,化解国难。
帝后大婚将至,各人皆有不同。
后宫诸人,各有打算,嫉妒的有,不屑的有,不放在心上的更有。
唯独那位年轻的帝王,根本无半点成亲的喜悦与重视,平日里该是如何宠幸妃子,还是如何,根本不提任何关于皇后的话题,彷佛对那位即将入宫的皇后,丝毫不放在眼里。
这样的漠然,最是让人不解。
宫里热闹的很,清王府亦是一样。
每日都是丝竹奏乐,男欢女笑的声音,暧昧充斥着整个王府。
一改往日的清冷,大肆的玩乐,直叫人费疑猜。
纳兰尹摺得了这一消息,眼眸中划过点点戏谑,手中的玉扳指,忽的被捏的粉碎。
五弟竟然能为了一个苏离忧这般。
他不是喜欢鸢儿么,怎的现在又如此。
还是他把那个女人当做了鸢儿?
琉璃宫,微微一叹,拳头握的更紧了。
自己曾经答应过鸢儿,这皇后之位只许她一人的,琉璃宫也只许她一人住。
现在竟然有人敢鸠占鹊巢,胆子是不是太大了?
苏家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他们的党羽又有哪些?
当年屠杀鸢儿一家的人到底躲在哪里?
纳兰尹摺皱眉,这些问题,他总要一一查清楚,看来那个苏离忧还不能死,先看看她的目的再说。
慕容家的仇,自己一定要报。
只是报了仇又如何,鸢儿能再回来了么?
她为自己而死,自己竟都不能守住承诺。
好,谁让自己毁了对鸢儿的承诺。
自己便要她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苏离忧,你既然敢入宫,那么就别怪朕…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