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土鳖的笛卡尔心形线, 沈珺觉得自己的5块钱有被侮辱到。
气呼呼地搁下手机，叹气说：“算了。我也没指望他怎么回报我，这种狗男人呀。哎。小陈啊, 以后你一定要谨慎结婚，你不知道，男人结婚了是会变的！”
沈珺看到的小说原著里，没怎么写她这个恶毒女配和商祁相处的细节, 都是一笔带过的大概。
书中最详细的细节, 大概就是商祁来医院看她，劝她复婚出国的情节。
因此沈珺很不明白，自己和商祁平日里到底是怎么相处的。
就这钢铁直男，能忍？
难道她以前是为了钱, 才忍下对方的钢铁直？？
好的, 她现在不缺钱了，她没必要受这口气。
等她继承首富遗产，一定要把商祁这只老狼狗带到非洲。
让他每天从自己那张十几米奢华大床上醒来, 每天清晨，跪在她脚下：“主人，今天老狗狗也要伺候你起床。”
等她起床之后, 她要让商祁去钱库数钱, 每数一张，就大念一遍：“我是老狼狗。”
哇。这真是世间最严酷的极刑，没有之一！
想想都觉得，很爽？
陈却望着突然蜜汁微笑的沈珺，也笑了一声，低声说：“珺姐，下楼吃饭吧, 建国爷爷已经把饭菜做好了。”
“好的。”
陈却跟在沈珺身后，发现她步履轻盈，哼着小曲儿，极其欢快。
联想到她刚才的蜜汁微笑，陈却内心发出感慨。
老板和商祁之间的爱情，可真是令人感动羡慕啊。
她嘴上嫌弃，身体却很诚实。
唇角幸福地上扬，再配上她那幸福轻盈的步伐，怎么看，都像是被爱情甜蜜包裹的小女人。
这果然是一个秀恩爱的节目啊！
直播间的网友自然也看到这个小细节，大家都纷纷发弹幕感慨：
【哎呀我滴天，我本来还挺讨厌沈珺这个小作精的。可她这个性格，跟商祁的钢铁直男性格好搭啊，这对儿，有点绝。】
【哈哈哈哈啊哈我的妈，如果不是目睹了商祁写笛卡尔代码，我可能真的会爆锤他的头，觉得他敷衍！可是目睹了他写代码的过程，觉得好用心好可爱啊哈哈哈！】
【本工科男表示，笛卡尔是我们对女生表白的最高浪漫。】
【太土了，真的太土了！比大妈群里的表情包还土啊！土到我脚趾抠地，都能抠出一座精绝古城！】
【哈哈哈哈真的好土，绝了！真的好绝！】
【难道只有我觉得，沈珺的5块钱拖鞋也很绝吗？坐等晚餐，坐看沈珺嫌弃狂怼前夫！】
【沈珺嘴上说着嫌弃，可她心里确很喜欢啊！你们看她嘴角有些变态的甜美笑容，完全可以证明她的喜欢！】
【+1，沈珺的变态甜笑还挺可爱？】
……
下楼后，沈珺帮着张建国端菜。
张建国做了几个妻子爱吃的北京菜，还挺丰盛，沈珺还在楼上就闻到菜香。
几人坐下吃饭后，陈却一拍手，带动气氛说：“吃饭之前呢，首先邀请珺姐和商总互相说一下，各自收到的礼物，有什么不好。”
商祁已经把沈珺送的拖鞋穿在脚上，是一双深蓝色的塑料拖鞋，款式挺难看，但他挺喜欢。
毕竟是老爱人送的，他的素养告诉他，即便不喜欢，也不能嫌弃。
否则，依着老爱人的娇作性格，她一定会生气气。
哎。他有时候觉得女人挺难伺候，也会对这样的沈珺有点反感，可一旦想到梦里那些画面，想到沈珺所受的苦，立刻就心平气和下来。
他伸了一下脚，低声说：“嗯，珺珺送的这双拖鞋，很难看。”
本来还想再夸一句“但我很喜欢”，却被陈却打断：
“好了商总，后面的好话就不必说了，只说嫌弃的点就可以了。”
沈珺暗自给陈却点赞，心想这个司仪真是太可以了！
照这么主持下去，她非得手撕了商祁不可！
轮到沈珺说话，她深吸一口气，微笑道：“我送他拖鞋，虽然不贵，可好歹是精心挑选过的。可他送我的这是什么鬼啊？一个土到掉渣我拿美图秀秀就能做出来的动态表情包？”
“天啦噜，幸好我们离婚了，否则我很能想象，以后跟这样的男人一起过下去，会是怎样的崩溃。”
她尽可能把那个小作精沈珺演绎到淋漓尽致，她这幅面孔，大概是狰狞又惹人厌。
商祁一怔，认真看她：“珺珺，我的钱你随便花。”
沈珺：“……”
老狼狗真会说情话。
这是她听过最动听的情话，没有之一。
她就要被感动了，心都软下来，目光也随之柔和不少。
可是，她很快就清醒。
沈富贵！你怎么可以为了这点蝇头小利，而放弃七千亿遗产？
她激动地一拍桌：“商祁！我们都离婚了，你还想拿钱来羞辱我？我跟你离婚没带走商家一份财产，甚至连双鞋都没穿走。我是爱钱，可我不是没骨气！我想嫁的是一个爱我的男人，而不是一个只知道拿钱羞辱我的男人！我喜欢的是你的灵魂！而不是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外在条件。”
——害。说出这种违心的话，真是违背了她这个恶毒女配的基本准则啊。
为了七千亿遗产，她只能昧着良心说话了。
商祁愕然望她。
果然，25岁的老商祁会喜欢上这样的女孩，不是没理由的。
世人都道她虚荣爱钱，嫁给商祁只为钱。
可离了婚她的“真面目”才暴露。
她不爱钱，否则也不会在离婚后连穿鞋都没穿走。
她嫁进商家，不是图钱，因为什么显而易见。
她爱的是商祁这个人，图的也是商祁这个人。
15岁的商祁被沈珺的喜欢震撼到。
他没想到，自己这样一个优秀地无法挑剔的男生（人），居然有女人喜欢他，不是因为他的综合条件，而单纯因为他这个人。
少年商祁清楚明白，有一份儿这样单纯的喜欢，即便放在他这个年龄，也并不容易。
遑论是在出生社会后的二十几岁。
沈珺言辞激烈，商祁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露出微笑。
沈珺：“？？”
干嘛笑得这么变态？
难道是受刺激了想杀她灭口？
两人还想再继续说话，陈却为了吊足观众胃口，打断：“好了，你们俩的交流到此结束。接下来，有请建国老师为铃瑶老师唱一首歌！”
李玲瑶不能与人交流，互动环节就只能让张建国尝试用各种方法跟她互动。
直播间观众看着沈珺商祁这对儿的互动戛然而止，胃口没有被满足，开始挤兑陈却：
【啊啊啊啊，陈却你好烦啊！你为什么不让他们说完啊？商大佬明显有话要说啊！感觉他都要表白了啊！】
【好烦+1，陈却你真的是司仪吗？你怕不是满级主持人披着新人马甲吧？】
【陈却真的太会了！墙都不扶只扶她。】
【呜呜呜想知道商总想说什么，这种钢铁直男可太会说话了！】
【最美的情话：我的钱你随便花。】
……
轮到张建国互动，他从房间里取了手风琴，站在餐桌前开始表演。
老人将手风琴挂在键盘上，冲着李玲瑶做了个比心的手势：“瑶瑶，建国爱你呦。这首《贝加尔湖畔》，送给你。”
他笑着拉动手风琴，低沉动人的旋律渐次而出。
他唱：
在我的怀里在你的眼里
那里春沉醉那里绿草如茵
月光把爱恋洒满了湖面
两个人的篝火着凉了整个夜晚
45年前，张建国是文工团的一员，随军参加对跃反击战。
张建国是文工团里为数不多的男兵，他皮肤白，身段柔，浓眉大眼，时常被调侃是个女孩。
战事吃紧，他们文工团和后勤、医疗、搜救的压力也很大。
去那里第一周的时候，关系最好的战友被地雷炸得血肉模糊。
他有点崩溃，开始萎靡不振，整夜噩梦。
前线战士的心理素质出现问题，又几名文工团女兵来到前线，其中就有李玲瑶。
在跃河边上，李玲瑶为了安抚士兵们的心态，拿出手风琴给大家唱歌。
李玲瑶很快注意到沉默寡言，神经紧绷的张建国。
她背着手风琴朝他走过去，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白皙的脸蛋：“你是文工团的兵吧？我认得你。来吧，我拉唱，你跳舞。”
男人拿那双干净的眼睛看她，想拒绝，却又不知道拿什么理由拒绝。
李玲瑶说：“战士们在前线打仗，他们最需要安抚。如果这时候，连作为安抚剂的我们都萎靡，那么谁又去安抚流血流汗的他们？”
“小胆鬼。起来，跟我一起安抚这些战士!”
张建国想起死去的战友，眼眶充血发红，在李玲瑶风琴的伴奏下，跳了一支舞。
月光下，两堆篝火，他的舞姿柔软绝美，就像在月辉里纵舞的精灵。
李玲瑶望着那个宛如踏火纵舞的男人，手里的音乐和嘴里的歌声愈发灵粹生动。
李玲瑶就像一只带来希望的百灵鸟，身上无时不刻都=燃烧着活力，感染力极强。
这场战争只持续了一个月，可张建国却觉得持续了几年那么长。
回到首都后不久，张建国就退役了，开始进剧组跑龙套，给各大导演的电影跳跳替身舞蹈。
有一日，张建国在剧组遇到昔日女战友，那人问她：“建国，你和李玲瑶咋样啊？据说这姑娘为了你，自告奋勇跑去前线。”
张建国愣住：“啊？”
在去前线之前，他坚信自己与李玲瑶不认识，人家姑娘怎么会为了他去前线？
女战友：“你不知道啊？李玲瑶每天来我们团打听你，后来听说你去了前线，还听受伤回来的兵说，你心态有点不太好，就冒着危险，自荐去了前线！”
张建国想起那个在月光下拉手风琴唱歌的姑娘，她扎着两根麻花辫，唱歌时薄瘦的身体一摇一晃，活泼又可爱。
后来再遇见李玲瑶，是张建国拿了《半情缘》男一号进组。
好巧不巧，李玲瑶就是女一号。
李玲瑶依旧热情张扬，开始死皮赖脸倒追张建国。
因为有过一段共生死的经历，很快陷入爱河。
那时候的李玲瑶已经三十岁。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三十岁还没结婚的女人，会遭人诟病。
结婚那天，张建国问她：“李玲瑶，当初你暗恋我，追着去中跃边境，不怕吗？”
李玲瑶小嘴一撅：“张建国，我是你老婆了，你能不能别叫得这么生疏？怕是怕，可我一想到你，就什么都不怕了。”
张建国铁憨憨式抓脑袋：“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女人勾住他的脖颈，笑得又灿又甜：“叫我瑶瑶。”
可张建国觉得肉麻。
李玲瑶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团里的元旦表演，你在后台看见一只蟑螂，吓得哇哇叫。那时候我想啊，怎么会有这么胆小的男人啊？就悄悄给你取了个外号，叫小胆鬼。那之后，我经常去团里都看你练舞。”
“再后来，知道你去了前线，就想看看你会被吓成什么样。去了之后，发现你的确被吓得不轻，整个人都傻了一般。其实我也害怕的，可是一想到要保护你，我也就不怕了。”
“建国，我不是一个胆大的姑娘，面对生死前线，我也会逃避。可那个时候我想，连我喜欢的人都有勇气去前线，我为什么不能？”
“为了你，我愿意成为一个胆大的姑娘。”
张建国受到触动，抱紧了怀里的妻子，贴着她耳廓，叫了一声瑶瑶。
哪怕后来有了儿女，有了孙子，他依旧保持着这个亲昵的称呼，没有改口。
五十岁的时候，两人经常吵架。
六十岁的时候，张建国学会让着她。
七十岁的时候，李玲瑶时常忘记一些东西，有了轻微的阿尔兹海默症状。
离婚之后，她的病情突然加重，已经无法与正常人交流。
张建国想起曾经那个活泼可爱，像个百灵鸟一样的姑娘，又看如今这个歪着脑袋流口水的老太太，心间的潮湿无法抑制。
这一生一世这时间太少
不够证明融化冰雪的深情
悲伤的音符流转在老人的银发间，眼泪顺着面部褶皱滑落。
坐在轮椅上的李玲瑶，仿佛想起什么，她张大嘴，眼睛湿漉漉地：
“小……胆……鬼。”
最先激动的是沈珺，她见李玲瑶有反应，立刻从道具组拿了小提琴出来，给李建国老师伴奏。
小提琴与风琴合奏，那二重奏的音乐愈发动人。
商祁也起身，取了一只口风琴，开始了三重奏。
三道乐器非常有默契地进行着，并反复奏。
张建国放下手风琴，走到轮椅前，将老伴儿扶起来，开始带着她一起跳舞。
他们就着音符节奏，一步一步在餐厅里跳出笨拙的双人舞。
正如这首歌的歌词。
这一生一世，时间太少。
不足以证明小胆鬼对她的深情。
两个老人跳舞，沈珺和商祁的合奏继续，两人非常默契。
尤其是商祁的口风琴，声声动情，颇有那么几分要吹断人肝肠的意味儿。
再配上两位老人的双人舞，沈珺眼泪止不住。
呜呜呜，老狼狗的口风琴为什么那么好听？
等她以后当了非洲首富，把他带回非洲，天天让他吹！
上床吹了下床吹。
开车上高速也要让他来个口风琴伴奏。
一狼二用，真是绝了。
想想就很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