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距离他的目标只有十步之遥,他在努力同那人说话,以便转移他的注意力,以此获得一线生机。
只要有合适的位置,配合他的上乘轻功,五步之内,他必取那人性命,任何人都拦他不得。
“不知草民与这位公子有何过节,值得公子帅箭队围攻,后车上都是老弱妇孺,公子此举不怕惹得人神共愤?”
他一边说着,脚下一边快速轻巧的挪动位置,连旁边武功颇高的侍卫似乎也没有看出他的异样。
萧杰不知是骨子里的妄自尊大作祟,还是仗着旁边人多势众,铁了心要揭穿萧然的身份,好像只有结下自家哥哥的伪装,来一场正面的交锋,他才能真正居高临下的做一位胜利者。
他不知道的是,自家哥哥甚至比他自己还了解他,萧然心里早已摸准了他的想法。
所以,即便萧杰几番挑衅,唯余一层薄的不能再薄的窗户纸,萧然也像是假装听不懂般,抵死不承认,誓要和萧杰强硬到底。
另一边,萧杰看到自己萧然依旧死鸭子嘴硬,渐渐失去耐心。
他憋红着脸,梗着脖子,一把拔出来自己腰间的佩剑,两位侍卫来不及反应,那银亮的剑芒极快地冲着萧然面门而去。
“从小父皇就夸你轻功好,剑法妙,文治武功颇有他的风范,你不过是占了个长子身份的野种罢了……”
萧杰的剑快地仿佛一道闪电,他嘴中念念有词,但是萧然更本听不清楚,他只知道,机会来了。
萧然直视着对面的长剑,在快要接近自己的一瞬,他向右后方闪避,回身的那一刻,他已抽出藏于身上的短刃,回旋之时,直冲萧杰的脖领而去……
鲜血迸溅出来,似血红的珠子撒了半空,周遭的空气仿佛凝滞了。
半晌后,那个中剑的人轰然倒地,眼睛里还充满着惊异和恐惧。
孟子吟听闻惨叫,掀开帘子出来看时,便看到阳光下,这幅诡异而又惨烈的画面。
萧然左手持着断刃站的趣÷阁直,他脸上颜色为改,神情镇定,而白色的刀刃上确是没有丝毫血迹。
而他的对面三步远呢地方,站着的,确实那身熟悉的白色斗笠青色衣衫,那人手中的一柄软剑在阳光下反射出刺骨的寒光,一滴滴鲜血从剑尖缓缓滑下。
那人的白色斗笠,极为罕见地溅上了几点猩红,似乎与他的形象格格不入。
而在两人中间,爬到在地的,正是刚刚耀武扬威的萧杰。
周围一圈喽喽,一看老大死了,纷纷溃散,两个侍从想要把老大的尸身拖走,但看到这一青一黑两个身影,犹豫着没敢向前。
叶琛回头看他俩一眼,用他那好听的嗓音说道:“软剑无情。”
那俩人早吓得屁滚尿流,要多远就跑多远。
而萧然,定定站了一会儿后,终于还是俯下身子,将那浑身是血的尸身翻了过来,正脸朝上。
“丫头,你过来瞧瞧!”
孟子吟听到声音,二话没说跑了过来,搭上脉搏仔细感受过,终究还是对着萧然摇了摇头。
萧然则是冲她点点头,这人是死是活,他久经沙场并非看不出来。此刻,他只是想找个人确认一下。
“殿下,适才情势危急,还请恕某唐突。”叶琛拱着手立在一边,看着蹲在地上萧然。
“你没有错,刚刚生死一瞬,我还要感谢拓拔公子的当机立断。”说着,萧然起身,对着叶琛躬身一拜,“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才是。”
孟子吟看到萧杰的致命伤,便是背后的那一剑穿心,至于脖颈,并没有丝毫损伤。
叶琛微微笑了笑,随即将那柄软剑重新装进了自己的腰带中。
孟子吟早已无心看他们在这里相互谦虚,她必须要赶快看看孟家主母,还有其他人都怎么样了。
她奔到后车上,发现盐生正躲在马车底下一动不动,看来刚才的那场乱子,把这孩子吓坏了。
大声喊了盐生一句,才把这孩子的魂儿喊回来,他慢悠悠地从车底钻出来,所幸并没有什么大碍。
孟子吟让他赶快去取了布条去给醋生包扎,早在然杰二人对峙的时候,孟子吟就耐不住悄悄将醋生身上的两支箭拔掉了,在疮口上撒了金疮药粉,勉强保住了醋生的一条命。
此时,她得以腾出手去看车厢里的孟家主母,却发现其他几个孟家女眷早已身中数箭没了气息,孟家主母坐在最靠里的地方,身上似是中了三箭,最致命的一箭就在胸口上。
孟子吟大惊失色,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三俩下的跑到白氏身边,发现主母竟然一息尚存。
她熟练的掐了白氏的人中,又在虎口处猛按几下,白氏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主母看到她,仿佛急切地有几句话要说,但是气息渐弱,她有心无力。
孟子吟只好把耳朵凑过去,想要听清她的话。
“子吟,你……不是孟家的血脉。”
孟子吟愣了一下,接着听下去。
“你是……你是……老爷从战场上带回来的……”白氏气若游丝,语声一声比一声小。
“那主母可知,我生身父母是谁?”孟子吟急切地问道。
“我……我……”
那边再也没有了声音。
孟子吟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甚至得到了一个让自己害怕的答案。
原本她以为纵使没有父母,她也有血脉相连的亲族,如此看来,她怕是天煞孤星一颗,这世界上到底没有能倚靠的人。
她瘫坐在车厢里,一时间不知该做何反应。
反复琢磨这白氏的那句话,“从战场上抱回来的”,谁会带着襁褓中的孩童上战场?
退一万步讲,即使孩子的父母在战场上阵亡,难道不可以将孩子送给家人,何必要自己抱养?
孟子吟无论如何也弄不清楚自己的身世,尤其再想到孟执含糊其辞地信笺,更是让她不知所措。
她将白氏平整地放在车厢中,这位四十岁上下的妇人,只为老爷生下来四女儿孟澜裳,却颇得府内上下敬佩。
而,明明以为躲过了孟家大难,却又再次迎来不测,世事难料,命途多舛,有些际遇总是想解释也难以解释清楚。
孟子吟默默为她合上了眼睛。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劫难后,萧然终于答应了叶琛的结盟请求。
就在这片峡谷中,叶琛接过了萧然滴了血液的酒杯,一饮而尽,萧然也接过同样滴了叶琛血液的酒杯,毫不犹疑地喝了下去。
烈日当头,二人歃血为盟。
孟子吟则在刚刚为二人添了酒之后就躲到了远处的树荫下,帮着盐生照顾醋生。
她有一搭没一搭张这两位男子方向瞥去,两个人此时都端着酒杯,相对而立,不知在商量着什么。
孟子吟总觉得这个画面哪里怪怪的,说是和谐,不够准确,说是反常,又太过协调。
两个人似是发现有人在细细打量他们,不约而同地朝这边看来。
孟子吟赶忙避开,去看醋生的伤口,并且一个下手,在他伤口上补了一些活血化瘀的忍冬粉,痛得醋生龇牙咧嘴。
“孟姑娘,哥哥好像很疼!”急得盐生赶紧阻止她。
孟子吟这才感到自己下手没轻没重,差点儿让伤患二次受伤,她不好意思的抬起头冲着盐生尴尬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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