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不是吩咐过你们,最近少碰我的炼丹炉,你们瞧瞧,惹出如此大的祸端,让为师怎么收场……”
孙思邈脸色很难看,一张脸铁青的似霜打的茄子,两道慈眉善目的长眉也有些气的抖动。
自家宅院,被几千名的禁军紧紧包围,这到底不是多么高兴的事情。
而且,他还听说此次炼丹炉的爆炸还让太上皇受惊了。
他的身前跪着十几名弟子,有五名是身穿道袍如清羽那般,另外几名则是身穿白衣的医学院讲师。
“师傅,清羽师兄在那场霹雳过后,还不知道踪影呢?”清心小道童眼里泪水不停的掉着,白嫩的脸蛋也沾上了一层灰尘,看起来像一只狼狈的小花猫。
“这个逆徒,气死为师了。”孙思邈冷哼一声,看着堂下众弟子战战兢兢,心里也是实在担心弟子清羽的安危。
于是,一甩袖袍,大跨步出了偏厅,跟随禁军前往爆炸的炼丹室。
昨夜他睡觉时还安然无恙的炼丹室,此刻已经化为一片废墟,在残垣断壁上还有几处依旧燃烧的火焰,被风一吹,便化为丝丝浓密的白烟。
而此地,也毫不例外的被更精锐的百骑所包围。
在层层侍卫的保护中,孙思邈看到了太上皇和几名身穿朱紫的朝廷大官,以及一个身穿明黄色龙袍,头戴紫金冠的年轻人—李世民!
几十场炸炉的经验,孙思邈心里也有点惊奇,为什么这次的爆炸如此剧烈?
明明自己少放了几种矿材,只留下了木炭、硫、硝这三样,怎么材料少了,威力便大了?
这不科学啊?!
他却是不知自己好巧不巧的弄出了最原始的黑火药配方,顺便坑了太上皇一把。
“老道孙思邈拜见太上皇、陛下。”孙思邈微微一躬身。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目光炯炯的看向孙思邈,他手不自觉的把玩着手上的镶金镂空团龙玉佩,冷哼一声说道:“孙道长,某敬佩你平日里一直乐善好施,救治百姓,但不意味……你可以视朕为无物!
父皇身体向来不太好,又经过你徒儿妖术惊吓丧命,朕问你,汝该当何罪?”
在一旁的李渊虽已经大致了解事情原委,这是一场事故,绝非故意谋杀,可他此刻却自动的闪在一旁。现在虽然能直接救下孙思邈,可是换来的感激不过几句感激,远远达不到恩情的程度。
他虽然和孙思邈开办了医学院,可是两者之间的关系却不上不下。孙思邈只是借用他的权势和钱财,两者之间的关系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牢固。
更何况……孙思邈手中还握着足以将太上皇致死的把柄,那就是上次刺杀,为他谎报病势。
于情于理,太上皇都觉得应该坐壁上观,将孙思邈这条大鱼逼到自己这条鱼筐里面。
作证和救下可是截然不同的恩情!
“老道……老道……实在不知我那徒儿竟然会升炉炼丹。”孙思邈顿时老泪纵横,这次犯了如此大错,纵然他是杏林圣手,也是道家前辈,但怎么能抵过皇权?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而且这次也是师出有名,竟然敢行刺太上皇,这是大逆不道,诛九族的大罪。
哪怕他未参与,但仅凭他是清羽师傅就难逃一死。
“升炉炼丹?”李世民及诸位大臣顿时眼皮一跳,转头看向太上皇。
太上皇已经六十岁了,上次刺杀之后就久病拖身,难道自知自己已经无力回天,即将驾鹤西去,这才病急乱投医,想要靠炼丹延长寿命?
而李世民心里的考虑更多,医学院的成立让李世民心里也蛮不舒服,虽然是有助于百姓教化,可难免有收揽民心的嫌疑。
现在想想,为啥建医学院,还不是太上皇寿命不久,想留住孙思邈,然后炼制丹药,以求长生不老。
对于炼丹,年轻气盛的天可汗是嗤之以鼻的,秦皇汉武这等雄才,也没有逃过岁月无情,也曾求过长生不老药,可最后还不是骊山、茂陵的区区枯骨。
男儿,生于世,就当建无上伟业!
“陛下,那名妖道醒了。”老太监贴近李世民耳畔,轻声说道。
李世民皱了皱眉,让禁卫将孙思邈先关押住,顺便将孙思邈的众位弟子也一起收押到牢房,然后才和太上皇以及诸位大臣前去审问清羽。
……
对待罪犯,人们自然提不上好脾气,对于敢于行刺太上皇的妖道,禁军当然不会宽待于他。
清羽被粗暴的仍在了地上,一身青色的道袍早就变得褴褛,发髻上的木簪也不知道炸到哪里去。
他脸上也无甚光彩,有股浓浓的焦炭味,当昏厥时睁开眼睛的第一眼,便看到了凶神恶煞的禁军。
“你们想干什么?休要放肆,贫道师傅可是孙思邈孙老神仙。”清羽整个身子缩在墙角,惊恐的看着禁军手里拿着的鞭子。
“啊,不要啊~”
“听说这妖道就是用妖法行刺太上皇,那可是太上皇,大慈大悲的太上皇,天花能熬过去,多亏太上皇梦中得太清圣人传授医术,这妖道端的不知廉耻,竟然敢行刺太上皇?”
两名禁军说完之后,便毫不留情的甩动长鞭,抽打着清羽。
管他逼供不逼供,第一件事就是先上鞭子,打一顿让他老实。
可是未消片刻,太上皇和李世民等人就走进了这个临时的牢狱。
“贵人,贵人,贫道……贫道……是清白的啊,这是玉神丹,五贯钱一粒,总共有十颗,全部给你,一定要放贫道出去,他们是地狱的恶鬼,恶鬼,摧残贫道的心灵……”
清羽哭哭啼啼,从腰带拿出那个羊脂白玉小瓶,将里面的丹药倒出来拼力想往李渊手里塞,可是都被两名禁军叉了过去。
“狗日的,还敢接近太上皇?”一名禁军破口大骂,再向清羽身上打了一鞭子。
“呜呜呜~”清羽虽几十岁,皮糙肉厚,但也受不了鞭子的笞打,瞬间衣背遍布鲜血,衣衫被鞭子的倒刺划拉破烂,血肉自然也不能幸免。
“就是汝……敢胆行刺某的父皇?”李世民嫌弃的将清羽踢到墙角,冷冷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