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医院时,罗慧娟并不在房间里,护工说,有人探望我妈,带她去院子里玩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那么多人盯着我妈。你怎么能让人把她带出去?”我十分生气的质问。
护工有些委屈,“可是,那个人不是别人,是沈先生。”
是啊。
如果不是熟人,护工不可能放心把我妈交出去的。可是,这个节骨眼上,沈邢找我妈又能有什么好事呢?
我心急如焚,连忙跑到院子里,想把我妈带走。同时,我心底里也打定了主意,把我妈送回监狱,避免多生事端。
然而等我赶到院子里时,远远就听见罗慧娟兴高采烈的声音,“哇,好甜,真好吃。我还要,还要。”
等我走过去时,她正坐在椅子上吃棉花糖,沈邢正坐在边上,手里还拿着糖葫芦一类的零食。罗慧娟一边吃着棉花糖,两只眼睛一直看着他手里的糖葫芦,宛如一个孩子般天真好骗。
沈邢抬眸看见我,并没有特别的尴尬或是不好意思,十分自然地说,“你来了。”
我不明白沈邢为什么要来医院看罗慧娟,还给她买吃的,逗她开心。按理说,他最恨的人就应该是她,不和邓丽雅一样打给我妈都算是客气的了。怎么反而比我这个当女儿的还要孝顺,有爱心?即便是我,对罗慧娟的恨意淡化了很多,也没有多少的爱,一周都不会过来探望一次,即使来了,也只是看看,根本不会想到买零食。
罗慧娟看见我来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继续纠缠着沈邢。
我走过去,质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沈邢微微一笑,然后把糖葫芦递给罗慧娟后,站起来看着我说,“我妈那么做,我事先并不知道。我很抱歉,把你家的事又扯了出来。因为我的事,媒体最近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看着他温和讲理的样子,我心里的火也撒不出来,只能没好气地说,“沈邢。你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但和我妈的事没关系。只要你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沈邢对我的态度并不在意,也没有露出受伤的情绪,一只手握住我的手,“我说过,我会负责。尽管你现在并不想要。可是,我相信终有那么一天,你会需要我的。你知道要记得,无论如何,我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就是你。我甚至为了你,我可以原谅你妈妈的一切错处。”
听到这样的答案,不是不感动的。但也正因为这样,也难怪邓丽雅不喜欢我了。如果我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把害我离婚的小三当长辈孝敬,我也会觉得自己白养了这个儿子,被狐狸精给勾引走了。
“沈邢。你别傻了。即便真有那么一天,叶寒遇和我走到了婚姻的尽头,你也不会是我的选择。”我一狠心,把手抽了出来,然后扶着罗慧娟起来,要送她回去。
沈邢拦了我一步,认真的说,“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满。有些事,不能做的太绝。叶家是龙潭虎穴,凌萧更不是善茬。你需要我的。不要拒绝我。或许,我没有能力在海城和叶寒遇抗衡。但如果离开这里,叶寒遇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你甚至可以和我去韩国,我们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你也不用担心我妈不接受你。她给我下药,害了我和你,她也很自责……”
说实话,认识沈邢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固执的一面,完全自说自话,听不懂人话的样子。我拒绝的那么明显,他还说这些有的没的。
听到他又提起那一晚上的事,我气得抡起袖子,差点要打他的脸了。可罗慧娟看见了,忽然挡在他的面前,维护的说,“不许打他。他是好人。不可欺负好人。”
不得不说,沈邢随便拿点零食就把我妈收买的行为,真的让我无语又恼火。我奈何不了他,只能瞪着罗慧娟,“他是个坏人。不是好人。走,我们回去。”
也是我气在头上,脾气也不好,把罗慧娟吓得不行,说什么也不肯跟我走,一直挣扎着,眼睛瞥向沈邢求救。弄的好像我是外人,要欺负他一样,沈邢才是她生的儿子。
好在沈邢这时候也敢和我继续唱反调,而是帮着我安抚罗慧娟,才两个人一起把她送回了病房。
沈邢走的时候,罗慧娟还十分的不舍得,一直约他下次还要来看她,给她带好吃的,好玩的。看了这一幕,我更下定决心把我妈送回监狱里。她过去造孽太多,如果落在邓丽雅或是别的什么仇家手里,我未必保得住。最怕的,还不是那些明着来的坏,而是沈邢这种软刀子。罗慧娟现在智商和小孩子一样,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护工也知道我这次很不满她让我妈被沈邢带走的事,一直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我也不想为难她,便点点头离开了。
沈夏知道了这边的事,也赞同把罗慧娟送回监狱的决定,还怒骂道,“沈邢到底在想什么啊?我怎么也看不懂这个男人了。苏城那四年里,你情伤最重,是最好下手的机会。他没有趁虚而入。现在怎么就死缠烂打了呢?当初他要对你有这样的狗皮膏药的特性,你可能早被他攻陷了。现在也不可能和叶寒遇复婚了。”
这倒确实是有可能的。
当时的我那么依赖沈邢,或许还真可能拒绝不了沈邢的追求。而不是现在这样,我已经和叶寒遇旧情复燃,他对我也比过去好很多,我们还有了儿子叶嘉言。
但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
想到沈邢的母亲做的那些事,我怅然地叹气,“算了。就当是我妈欠了邓丽雅的,报应在我身上了。沈邢过去对我也是真的不错。就当不亏不欠,以后当个路人吧。”
虽然这好像是我的一厢情愿,沈邢并不愿意和我划清界限。可暂时也没有别的方法,我只能自己躲着一点了。
沈夏不平地说,“事情一码归一码。你妈造的孽,你妈自己还。邓丽雅下药,把你坑惨了,怎么就能算报应在你身上了呢?”
“这事上,哪里有那么多的一码归一码呢?罗慧娟对我再不好,我和轩轩也都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也是因为生我们,她才难产大出血,这辈子都生不了孩子了。我以前不懂她的恨。现在,我自己不能生了,才知道她的痛。这是我欠了罗慧娟的。我欠了她,替她还债,也是正常的。世间一饮一啄,都是因果。”
“妈呀,你居然还说佛理。你说话这么奇奇怪怪的,真不是好兆头。别以后一个冲动,跑去出家了。”
“哈哈哈。那或许也未尝不是好事呀。”
当时,我只是说着玩笑话,却不想有些事情不能说。
一语成谶,真不是说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