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饿的时候:
有人会给你一半馒头,这是友情。
有人会让你先吃,这是爱情。
有人会全给你,这是亲情。
有人会藏起馒头,然后对你说,“我也饿了。”……这就是社会!
楚河推着自行车与宋瓷并肩同行,嘻嘻着对女孩说着各种搞笑的小段子,惹得宋瓷娇笑连连,花枝乱颤。
说道小黄段子的时候,弄得她又羞又臊,小嘴连啐,小手一个劲儿往楚河身上猛掐。
“不要脸,坏坯子!”
回家的路不远,骑上车子,不用十分钟便能到家。
但楚河宁愿归途漫长,跟自己喜欢的女孩在一起没人会希望时间快点过去。
所以他没出声让宋瓷坐上车子,而是推着车,俩人散步似的慢慢往家挪。
楚河觉得回家的路途还是太短,他悄无声息的带着宋瓷兜了一个大圈,绕道学校门前,从那里慢慢走回家。
少男少女压马路嘛,逛到天黑才好!
宋瓷偷眼瞧了一下楚河,抿嘴偷偷笑,她知道他的小九九,但女孩心里也是愿意的,所以她装作无知无觉的样子,任凭楚河领着她绕路闲逛。
途中楚河再一次郑重地向她解释一遍他被京大招收的信息。从救了一个熊孩子开始,到林玉真帮忙登报,至今天上午,市长和三名校长来看望他,抢着给他录取通知书的故事。
宋瓷小嘴张的大大,像是能吞掉一个鸭蛋,“真的吗?”好看的杏眼盯着楚河黑溜溜的眼珠一动不动,辨别故事的真实性,显然她还是无法相信事实。
直到楚河说此刻通知书就压在老妈枕头底下,回家便能看到时,宋瓷才有几分相信。
不知不觉中,俩人压着马路来到了就读的高中校园门口。
这个点,这个放假的日子,校园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欢声笑语,没有一个人。
大门口也冷冷清清,铁门紧闭,守卫的老头也不知道去那了。
远处校园外围的围墙下,仅有一个衣衫褴褛,黑不出溜的人,无精打采的蹲在围墙根下,张望着对面人流涌动的百货商场。
那家伙好像是要饭的。
不过,他明显是选错了地点,不到人多的对面去乞讨,蹲到此处人烟稀少的地方,能换来几个同情钢蹦。
人太傻,要饭也吃不饱啊!
此时楚河没心情关心一个傻乞丐,他正肉疼着呢!
“快走,快走,到你家看通知书去!”宋瓷狠狠掐了两把不愿蹬车送她回家的楚河。
对于楚河能否上大学的事情,她比他还要着急,她现在马上就想确认这事的真实性。
“哎,急啥,皇帝不急太监急,到嘴的鸭子也飞不了。”
楚河心里连连后悔多嘴,丧失了同女孩压马路的机会,不过,他懒散的性格,招来宋瓷的小手又是在腰间一顿蹂躏。
“好吧,听您的,我的毒蝎女王。”
不愿意也得愿意,他无奈的跨上坤车,然后让宋瓷到后座坐好,准备回家。
脚踩车蹬,还没等骑起来,就见远处那名乞丐向他望过来,然后像恶狗瞅到骨头,嗖地蹦了起来,极的、踉跄的,朝他狂奔而来。
“哥……我可找到你啦!”乞丐一边跑,一边张开怀抱,嘴里叫嚷着。
黑黑的像是从煤堆里扒拉出来的焦炭脸上,带着三分沧桑和七分激动。
“我靠,你给我站住,不准过来!”
楚河赶忙跳下车子,厉声喝止朝他热情洋溢想要来个大大拥抱的傻乞丐。
“哥,我是小龙啊!”
乞丐一步不停,继续朝他狂奔。
“你给我站住,不然我不客气!”楚河眼珠子瞪的浑圆。
啥尼玛玩意?这种傻子最讨厌了,打不得动不得。
打他吧,让旁人看到人家会说你欺负一个要饭的,不打他吧,楚河还担心傻乞丐扑到宋瓷身上。
“哥,你不认识我啦,我是小叶啊!”乞丐没有意识到楚河的威胁,嘴里埋怨着冲到他面前,作势欲扑。
“滚!”
什么小龙、小叶的,脑袋里从来就没这号人!
楚河飞起一脚,轻轻蹬到乞丐肚子上,乞丐脚不沾地飞了出去,骨溜溜滚到马路隔离带的花丛里。
“轻点。”宋瓷拍了一下楚河,说道:“别跟要饭的一般见识,把人打坏了多可怜啊。再说前天你不还上报纸了吗,报道你是救人的大好人,如今才过几天你就打乞丐,让记者看到登上报纸,会影响你正面形象的。”
“哦,我家瓷瓷也知道负面新闻的杀伤力?”楚河回头朝宋瓷呵呵一笑,重新蹬上车子,准备快点离开狗皮膏药。
这时,花丛里乞丐爬了起来,露出大黑脸,呲牙咧嘴、满是委屈的喊道:“楚河,我是叶添龙啊,你不是在滨城说过,有事到津城三中找你吗?”
嗯,嗯!嗯?
听到乞丐这么一说,楚河想起了在去滨城火车上认识过一个叫叶添龙的人,可此情此景,他怎么也不能把一身土军装的算命先生和眼前乞丐合成到一起。
“你把脸擦干净,我看看。”
乞丐撩起衣襟,用衣服里子把黑脸狠狠蹭了三遍。
“哥,认出来了吗?”黑一块白一块的脸蛋,露出一口白牙。
呵呵……还真是那小子!
多亏楚河眼里好,马上辨认出沦为乞丐的叶添龙。
他跳下车子,冲叶添龙招手道:“过来,跟哥说说你怎么越混越回炫了。”
“难道你悟出来当乞丐比当算命先生有光明的前途?”
叶添龙走出花丛,“哥,说来话长……”
“既然话长就等会说,哎!你别靠近,离远点,别污了我家瓷瓷的衣服!”
“对,就站那!”
楚河让叶添龙站到离宋瓷两米远的地方。
“这人你认识?”宋瓷手指捅了捅楚河,悄声询问。
“认识,端午节去舅舅家认识的,不过,你不用认识,他是一个见美女迈不动步的痞子。”
他跟宋瓷简单解释几句,然后让宋瓷自己骑着坤车回家。
“叶哥,你哥俩聊,我先回家了。”
宋瓷向叶添龙点点头,打声招呼,骑上车往楚河家奔去,她迫不及待的要向阿姨确认楚河被京大招收的信息。
“啧啧,那是你女朋友?盘真亮!”
叶添龙望着蹬车远去的宋瓷背影,连声赞叹。
“不许动歪心思,不然打折腿,真让你当乞丐。”楚河威胁道,他了解叶添龙的秉性,在火车上买袜子的时候,就像胶皮糖似的粘着韩洁。
“没出息,瞧你小子混的鬼样,走,先领你洗澡去。”楚河紧着鼻子说道。
“哥,先不忙洗澡,我,我饿。”叶添龙低下头诺诺地说。
噗……楚河乐了,本想再嘲笑他两句,但一瞧他此刻的窘态,便算了,给他留点本来就不多的面子吧。
“走吧,去澡堂子,一边洗一边吃。”
领着他朝附近的浴池走,路过一间包子铺买了八个大包子,让他垫垫肠胃,等涮洗干净再领他去酒店吃大餐。
也不知道叶添龙饿了几天,从包子铺到浴池二十步的距离,八个包子让他狼吞虎咽,没到门口便全进了肚子。
交钱,拿号牌钥匙,要了一个单间。
楚河让叶添龙把所有的衣服全扔到单间门外,他团把团把将衣服卷起走出浴池,挥手扔进垃圾箱,然后过马路进到百货商场。
过了一个小时,从商场回来的楚河敲开浴池单间门,把买来的皮鞋袜子、裤头内衣、西服塞给叶添龙。
三分钟后,穿戴整齐的叶添龙站到楚河面前。
楚河上下打量几眼,五官端正,皮肤白里透红,“行啊,人模狗样的啦!”
“哥,谢谢啦,衣服挺合身的,过一阵衣服钱我会还。”叶添龙凑到大厅的镜子前,前后左右一顿比量,非常满意身上笔挺的西服。
“咦,我有说过衣服白送给你嘛?衣服都是皮尔卡丹的,一共三千多块呢?”
呃……
叶添龙老脸一阵尴尬,接着又是一阵抽抽,好贵的衣服,买这好的牌子干啥?
九三年,从法国来的皮尔卡丹在华夏算是非常名牌的服装了,什么班尼路,阿玛尼啦等世界顶级名牌一般人还晓得,也没正式进到华夏市场。
“走,把包袱拿好,都是给你买的,现在领你吃大餐去。”
楚河随手拎起沙上的一个包袱,扔到叶添龙怀里,让他抱着,领他去附近酒店喝两杯。
“这里面是啥,还是西服吗?俺可穿不起!”
叶添龙亦步亦趋,心惊胆颤的问着,随同楚河走进灯火辉煌的大酒店。
衣服好是好,可惜穷人穿不起啊,不吃不喝得算命半年才能赚来啊!
酒店坐下,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菜单,楚河也没询问叶添龙想吃什么菜,他猜问了也白问,所以他随手点了六道酒店的特色菜,外加二瓶泸州老窖。
服务生微笑着走后,他才指着放到椅子上的包袱说道:“不是衣服,里面是你以后工作的道具。”
啥?工作?道具?
叶添龙挠了挠脑袋,暗道,“他怎么猜到我投奔他是想找个活干呢?还提前给我准备干活的东西?”
他好奇的打开包袱,看看里面是啥东西。
包袱打开,他更加纳闷?无数个问号在脑壳里蹦跶。
只见,包袱里有……一匹白色的麻布,一瓶墨水,一支毛笔,一本百家姓,十几张白色硬纸板,还有一个服装店用来量衣服的胶皮小卷尺。”
?
抬头看向楚河。
菜还没做好,泸州老窖先送到桌上。
楚河手指一扣,砰,扣开压紧的瓶盖,拿过玻璃杯,先给叶添龙斟满,然后自己满上。
“兄弟远道投奔哥们,先干了这杯接风酒!”
酒尽,再斟满。
楚河这时才指着包袱里物品说道:“这些都是制作算命的玩意,你不是想学量骨测姓吗,吃完饭我教你。”
终于能学到了!叶添龙几乎要泪如雨下。
不容易啊,想想在滨城,每当楚河要说出量骨测姓的方法时,都被人搅黄,跟唐僧取经经历九九八十一难似的,如今终于取到真经了!
“哥,你就是我亲哥,你咋猜到俺想学这玩意呢?”
切,还用猜?
从认出你的第一眼,破衣啰嗦的样子,就知道你是来投奔我的,而从你游手好闲的秉性,便知晓你不会是来找我干体力活的。
你一直惦记着学量骨测姓,骗点容易钱的心眼当我看不出来?
楚河心道,但是他没说出来。
摆摆手,“别说这些,好事成双,再干了这杯接风酒。”
酒再尽,菜上来。
他看着甩开腮帮子,捧着蜜汁牛腿大啃的叶添龙问道:
“慢慢吃,今天管够。说说你是怎么混的这副模样的,怎么想起找我来的?”
他对叶添龙混的惨兮兮的模样十分好奇。
不至于呀?
虽然他算命的本事自己看来不咋地,但在滨城火车站前,糊弄普通人,一天赚个仨瓜俩枣的还不成问题。
不至于沦落到饿肚子的地步啊?
“还不是因为你!”
叶添龙扔掉啃的一干二净的牛腿骨,又抓起一只酱鸡翅,满腹委屈的说道。
啃一口,说一句,随着桌上骨头堆的升高,他把事情经过也慢慢讲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