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守村,苏家窑洞前,陈世怀已经到了,苏仁德虽觉欠了陈家太多恩情,但如今面临的情况,他已经顾不得想不断累加的恩情了,见着陈世怀的第一刻,就深深跪了下去。
一声:“福儿……”出口,已经泣不成声。
陈世怀见此,心直往下沉,没赶上趟儿,便是错过了时机,如今再找,还不知道那些人贩子把福儿带去哪里了。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女童,想来那些人多少会有些避讳,不敢太明目张胆,一边安排人去找,一边让人去报官,心中期望着还来得及,来得及追回福儿。
林福儿只是个五岁的女童,但她表现出来的聪慧程度却是陈世怀以前从未见识过的,他赏识福儿那丫头,也很想知道,如此灵秀通透的娃儿,长大后会出落的何等了不起。
可是现在,丫头被抓走了。
这年头女童被拐,只有两种结果,一种被卖身为奴,另一种是被调教成服侍人的烟花女子,无论是哪种,必定会一点一点的磨掉林福儿的本性。
想起那种情况落在林福儿身上,陈世怀都觉得非常愤怒。
青阳镇民风还算淳朴,怎么会出了这种事?
陈世怀将将把人安排出去,林三叔带着泰安村人匆匆赶了过来,他们一进门,看到苏家几人的状态,滔天怒意瞬间蔫儿了下去,林三叔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苏仁德的肩膀,沉声说道:“怀义两口子回来后,我跟他们说,这件事不怪你。”
听了林三叔的安慰,苏仁德刚刚平息了些许的情绪,又变的极为不稳。
他一把抓住林三叔,紧着追问:“是谁?是谁把福儿卖了?到底是谁?”
这话把边上的陈世怀听的一脸震惊,什么?林福儿是被卖掉的?这、这从何说起?!
“唉!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林三叔摇头叹息,错已铸成,为今之计是赶紧将孩子找回来,要是晚了,像禄儿一样没踪影,林怀义两口子可怎么办?
只有两个女儿,短短月许前后,全不见了,这种事摊在谁身上,也接受不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从苏仁德和林三叔简短的对话中,陈世怀听出了事情的大概,此刻他心中说不出的滋味,福儿那丫头的命运咋就如此坎坷?
林三叔刚把带过来的泰安村人安排出去找人,就听到陈世怀的质问。
对陈世怀,林三叔有些耳闻,听说此人对林福儿一家颇为照顾后,还曾偷偷去食铺外看过,正经对上今儿还是头一回。
林三叔神色缓下,冲陈世怀微微点头,正要表达下谢意。
却听门外有人扬声唤道:“苏仁德、苏先生可是住在这里?”
听到声音,众人纷纷看了出去,敞开的院门外,站着一个仆从打扮的青年,青年身后,有辆马车,马车略显朴素,却看得出,从马匹到制作马车的材质,都是底蕴十足的。
如此可见来人身份不俗。
这样的人,如此有礼貌的问话,顿时让在列几人肃然起敬。
“我是苏仁德,你们这是……”苏仁德红着眼眶,抬头看向来人。
来人向苏仁德拱拱手,礼貌道:“我家老爷让我送封信过来。”说着话,来人从袖筒里掏出一封信,走过去上手递给了苏仁德。
苏仁德接过信,依然一脸迷糊。
来人送完信,并没有立马离开,而是看了眼院子里的情形,拱手问道:“不知家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院子挺大,里面站着好些人,主家苏仁德双眼通红,显然刚哭过,就连院子里的家什也好些散落在地上,像是有人上门生过事。
苏仁德闻言,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林三叔将视线从门外的马车上收回来,凝着眉头叹了口气说道:“我林家后辈小儿,刚被人贩子带走了。”
……林家后辈小儿?
林家后辈小儿从苏家被带走,来人闻言瞬时变了脸色,他匆匆上前一步,紧着问道:“先生说的林家后辈小儿,可是林福儿?”
林三叔暗暗捏紧了手指,仔细观察着来人的神色,点头应是。
来人听到这话,面色大变,匆匆拱手退出院门,走到马车跟前,冲里面不知说了什么,几息后,车帘被拉开,走出来个一身青衣长袍的老者。
要是林福儿在这里,定能认出此人。
这人是月许前,向阳镇集会时,那个奇怪的长袍瘦老头,林福儿当时见他心情不好,还送了他一个陶瓷蓝精灵。
此人叫于承儒,当了一辈子官,临了收场不太好看,心中郁结,便各处云游散心,正是当时林福儿不经意间的几句话,点醒了于承儒。
这月许来,于承儒重新找到了人生目标。
今儿过来就是找林福儿的。
“各位,可否告诉老朽,到底发生了何事?说出来,或许我能帮的上忙。”于承儒言语随和,半点看不出他曾是朝中大员。
不过,官威没有,多年身居庙堂之上积攒下来的通身贵气,却是十足十的。
陈世怀是场面上的人,见来人不俗,且礼貌有加,顿时心中生出几分期望,冲于承儒抱手说道:“老先生有所不知,福儿那丫头,今天刚被人贩子带走了。”
“什么?”于承儒闻言双眸一瞪,禁不住暴喝一声。
到底做了那么多年的大官,气恼下的一声爆喝,颇具威势,把在场众人均是喝的一愣。
苏仁德看出来人对林福儿的态度有些过于在意,顿时绷紧了身子,警惕的看着来人。
“苏家老爹不用紧张。”于承儒发觉自己有些失态,紧着说道,说着话,从袖筒里掏出一个小东西,展于人前时,一直跟在自家爹身边的苏守旺惊呼道:“蓝精、蓝娃娃,福儿捏的蓝娃娃。”
于承儒点点头,缓下神色说道:“这个蓝娃娃是福儿丫头送我的,也多亏了福儿丫头的几句话,让老朽走出了迷雾。各位,福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请告知。福儿丫头对老朽有恩,老朽定然不会坐视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