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让颜泠雪这样不与人争锋的高冷性格都受不了,还看在我没事的份上饶你一命,也就是只有我死了才能处死你吗?
郭雨兰这个时候也不知好歹,嗤笑道,“确实,反正颜妃不是没事吗?杜贵人也就是一时糊涂,还请皇后娘娘网开一面。”
“杜贵人,且不说,我绝对不会看在颜妃没事的面子上对你从轻发落,你区区一个贵人,以下犯上谋害颜妃,还奢望能活着?你要是真想活着,本宫也给你指一条路。如果你招出是谁在背后指使你,本宫就保你一命,你只是个从犯,也不至于连累家族。但如果你依旧这样冥顽不灵,没有一句实话,那么就别怪本宫,毫不留情。”
杜茯苓连忙争辩道,“皇后娘娘,没有人指使臣妾,臣妾就是一时冲动才会对颜妃下手。臣妾说的都是实话,臣妾也不是故意嫁祸皇后娘娘。”
“你是不是觉得你既然认罪了,我就没必要对你使用幻术,所以,你现在敢信口开河了?”楚媚黛眉轻挑,“本宫还是用幻术印证印证,你这几句话,到底是真是假。”
这话一出,让杜茯苓和郭雨兰都急了。
杜茯苓习惯性向着郭雨兰望去,但是郭雨兰的眼中一片冰冷。
杜茯苓唇边扬起一抹苦涩的笑。
自从跟了郭雨兰,她就知道自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她不是不想活,但是不敢指认郭雨兰。否则就算接这件事真的把郭雨兰拉下来了,对豪门郭家却没什么影响。
而她一家人都在郭家手下办事。
郭雨兰根本就不担心杜茯苓会供出她,因为她不敢。
“真的一切都是臣妾所为,和别人无关,没有人指使臣妾。臣妾自知死罪,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宽宥臣妾的家人。”杜茯苓闭上眼睛,流下一行清泪,猛地撞在宫殿里的柱子上。
她一心求死,用力极猛,瞬间头骨破裂,鲜血四溅。
楚媚走到她面前检查了一下,对着拓跋谌说道,“皇上,杜贵人死了。”
其实楚媚知道,就算查清楚是杜茯苓所为,想要牵扯出背后的郭雨兰也不可能。
只是没想到杜茯苓为了不被幻术查出来,宁肯死。
“恭喜皇上查明真相,还皇后娘娘清白。”乔湘云福身道。
其他妃嫔陆续反应过来,纷纷福身行礼,“恭喜皇上查明真相,还皇后娘娘清白。皇上明察秋毫,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楚媚重新回到凤座,和旁边的拓跋谌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一次,他们的主要是帮楚媚摆脱被嫁祸的黑锅,而现在完成了。
直接动手的杜茯苓已经伏诛,只剩下她背后的人,虽然她至死都没招,但是楚媚相信,以拓跋谌的聪明,应该也知道是谁在操纵。
反正将来时日还长,真要是有所谋划的人,一定会再露出马脚。
杜茯苓畏罪自杀,杜家满门流放,并没有牵连九族,也算是宽待了。
而如果杜茯苓招出郭雨兰,不管郭雨兰的结果如何,他们全家都会比这个结果更惨。
不是郭家比皇上权势还大,而是杜家是郭家这颗大树下的小草,人家想怎么拿捏,你就只能受着。
颜妃被害案,告一段落。
坤宁宫里,唐如婳拿着一套精致的珍珠首饰说道,“娘娘,这是在杜贵人宫里搜出来的,是兰妃赏给她的。这一套珍珠非常贵重,不像平常赏玩之物。”
“杜贵人出了个一箭双雕的好主意,兰妃赏赐她这么点东西就买她的命,兰妃赚了。”楚媚瞥了那些珍珠首饰一眼,淡淡说道。
唐如婳道,“那娘娘,这些东西,怎么处理?”
“卖了,充盈国库。”楚媚随意说道。
唐如婳不由莞尔,“这也就是咱们娘娘,换成是旁人,定然是自己收下。哪怕是拿出去换钱赏人,也不会充盈国库。”
“那是因为国库在他们眼里,是别人的东西。可是在我眼里,那是我夫君的东西。我也跟他们一样,好东西自然是要扒拉进自己家了。”楚媚说道。
唐如婳盈盈一拜,“是,妾身遵旨。”
后宫嫔妃,背后有家族支撑又怎么样,在她们眼里,总是要跟皇帝分个彼此。
可是在楚媚眼中,她和拓跋谌是一体,不分彼此。
“谋害颜妃,看似针对颜妃,看起来像是兰妃不满一同入宫而只有颜妃得宠,所以才指使杜茯苓谋害颜妃。但本宫觉得,嫁祸本宫,在她们看来是顺手为之,但对于有心人来说,也许才是真正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楚媚黛眉轻蹙。
唐如婳惊讶道,“娘娘您是说,谋害颜妃其次,有人是要借兰妃和杜贵人的手,嫁祸您才是真正目的?”
“我调查过杜茯苓和郭雨兰,她们都不像心机深沉的人。一个嚣张跋扈,跟欧阳萱一样就靠着家世横着走,另外一个蠢笨,只会逢迎,也就能忍一些。要说她们两个能够想出这么一个环环相扣,不留痕迹,一箭双雕的计谋,本宫觉得,不大可能。”楚媚说道。
唐如婳怔了怔,就听见楚媚继续说道。
“看我不顺眼的人虽然多,但是这么久以来,能够总是不露痕迹害我的人,只有柯晴枝。她的城府和诡计,是我遇见的这么多人之中,最难缠的一个。”
唐如婳微微颔首,“娘娘说的是。妾身也觉得,柯姑娘比起萱贵妃和宫里那些妃嫔都难缠。”
“我现在倒是要感叹,幸好她死缠着我们皇上,不肯和十一在一起。否则要是她真的什么时候跟十一在一起了,以她这么狠毒又奸诈的性子,十一,又刚好被她压得死死的。我上次那么想尽办法的让他看清柯晴枝的真面目,没想到柯晴枝花言巧语,还能哄回他。倒是我失策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动了心,也不是那么容易死心的。”楚媚揉了揉眉心,“皇上现在和新晋王朝那边一刀两断,整个拓跋皇族里,也就只剩下公主和十一是他的亲人。”
因为拓跋谌,所以她在意他的亲人。
听见楚媚提起拓跋临,唐如婳的脸色不太自然,不敢接话。
“算了,这个扯远了。如婳,我怀疑杜茯苓背后,还有人。我说的不是兰妃,而是给她出这个计谋的人,也就是真正针对我的人。你仔细排查一下,杜茯苓对颜妃下手之前的半个月,她跟哪些人接触过,哪怕是一个宫女一个太监,都给我查的清清楚楚,全部列成名单,交给我。”楚媚说道。
见唐如婳一动不动,楚媚黛眉轻挑,“如婳?”
“啊……”唐如婳如梦初醒,福身道,“娘娘恕罪,臣妾刚才不小心……一时走神。”
“你最近精神确实不大好,我给你瞧瞧。”楚媚说道。
唐如婳连忙退后一步,“娘娘,不必了。妾身……妾身没事。烦请娘娘再吩咐一遍。”
楚媚见她坚持也没勉强,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丝思量。又将刚才的命令复述了一遍,唐如婳福身称是。
等唐如婳走了之后,楚媚对着云雀说道,“如婳最近不太对,精神不好。我担心,是不是那些针对我的人,对她下手了。你安排两个宫女,盯着她的饮食起居。”
楚媚除了云雀青莲芍药,也就只有唐如婳是自己人。
其他人,比起他们都隔了一层。
“是。”云雀福身。
楚媚转身对着青莲道,“青莲,药膏配好了。我出宫不便,你就代我一趟,送到韩府吧。”
“是。”青莲福身。
楚媚有玉佩在手,门禁对于她形同虚设。别的妃嫔不能随便出宫,但是她没有这方面限制。
可是她从来不滥用特权,只是当自己没有玉佩一样,除非到了必要的时候才动用。
因为不想自己太特殊,被那些言官们口诛笔伐,又给拓跋谌招惹麻烦。
她以前还在北宸王府的时候毫不把规矩放在眼中,我行我素,但是现在,她愿意自己被这个框框束缚,只是为了那个心底的人。
遵循作为皇后的规矩,而也利用规矩,保护自己,保护他。这才是为国母之道。
……
延宁宫里,颜泠雪将一本厚厚的《云州札记》递给拓跋谌,说道,“不负皇上所望,臣妾已经将札记写完。臣妾能够想到的关于云州的一切,已经全部记载在此。请皇上御览。”
拓跋谌随手拿起书翻了翻,娟秀小字,笔墨清香。颜泠雪分门别类,从地势环境到城墙守备,从与邻近的关系到风土人情,都写的清清楚楚。
很有价值。
“不错。写的真不错。”拓跋谌赞赏了一句,说道,“你为朕办事,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
他一向赏罚分明。
“若不是皇上隆恩,臣妾早已经死了,哪还有什么颜面要赏赐。”颜泠雪连忙说道。
拓跋谌望着她,唇边微微上抿,黑曜石的眼眸深邃幽然,“其实朕早就想赏你。上次若不是你指认杜贵人,皇后也没那么容易证明清白。只不过这事不能拿上台面来说,正好这本《云州札记》,两功并赏,你有什么心愿,直说便是。”
原来,还是有皇后的因素。
“臣妾本就不相信会是皇后娘娘谋害臣妾,这都是臣妾分内之事。”颜泠雪望着拓跋谌英俊邪魅的侧脸,微微垂下头,“倒也真有一事求皇上。云州必然不久后就陷入战事,臣妾担心父母,想趁着再过段时间祈福节去灵隐寺求个平安。皇上乃是天子,若是皇上能和臣妾一起祈福,爹爹和颜家有皇上龙气庇佑,定然能在这场战事中平安无事。”
拓跋谌感念她一片孝心,道,“你也信这个?”
“也不算信不信,但求心安。”颜泠雪道。
拓跋谌颔首,“好一个但求心安,那朕,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