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三公子连忙追上去,“等等我啊!”
“不去处理你的桃花?”高景川难得调侃一声。
“什么桃花不桃花的!”三公子握拳,一脸的正气,“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案!查案!”
高景川扫他一眼,往前走。
肖叔伦扒拉脑袋,长长叹口气,急匆匆追上去。
“我们不回大理寺啊?”肖叔伦跟在高景川身旁,很快就发现了,这不是会大理寺的路。
“去王林家。”高景川说。
“重查案发现场?”
“嗯。”高少卿说,“你不是要回大理寺审那个侏儒吗?”
“先跟你去案发现场!回去再审。”肖叔伦眉梢一挑,拿手肘撞了撞高景川:“我说,慎王爷……你有没有闻见一股子酸酸的味儿啊?”
高景川撩起眼皮子,白了他一眼,一言不发,接着往前走。
“慢点,你走慢点啊!”肖叔伦笑着追上去。
…………
…………
高景川敲响了王林家的门。
尉氏打开门,见到高景川,眼中不由地一喜。
没办法,高景川的相貌摆在那里呢。就算是大理寺的衙差天天见高景川,冷不防少卿大人哪天换了一身衣服,衙差也会眼前一亮。
“来了?是抓到凶手了吗?”尉氏的眼睛恨不得黏在高景川身上。
肖叔伦按了按鬓角,咳一声,卡在高景川面前,正好半挡住尉氏灼热的视线。
“我们来检查一下案发现场。”肖叔伦说着,看向王林被杀的房间,上面的封条完好无损。
“让一让。”肖叔伦躲开尉氏。
“啊?”尉氏收回黏在高景川身上的目光。
“喝茶吗?”尉氏跟在高景川身后,殷勤问道。
“不了,多谢。”高景川撕下封条。
“我做了一些糕点,您要不要尝一尝?”尉氏不死心。
“不了。”高景川推门进去了。
“大人……我……”尉氏想跟着进去,被肖叔伦拦住了。
“闲杂人员,不能随便进来。”肖叔伦说。
尉氏有些不高兴:“我,我是王林的妻子!不是什么闲杂人员!”
“你还知道,自己是王林的妻子啊?”肖叔伦冷笑了一声,关门。
…………
…………
“闻见酸味儿了吗?”高景川站在肖叔伦身后,嘴角含笑。
“闻见啦,是本公子的,怎么啦?!”三公子鼻子一拧,胸脯一挺。
高景川:“……”
少卿大人摇摇头,开始重新检查屋子。
“还有什么要查的吗?”肖叔伦跟在高景川身后,问道。
“蜡烛。”高景川拉开了王林家的抽屉,烧了一半的蜡烛,被整整齐齐放在里面。一共四根。
“这些蜡烛,用过了。”高景川说。
“是啊,我看见了。”肖叔伦凑过来脑袋。
高景川顿了顿,拿着蜡烛走到了屋子的灯罩旁。
高少卿小心翼翼拿开灯罩,将蜡烛的底部对着灯罩的底座进行对比。
“这是做什么?”肖叔伦不解。
“看看,那个侏儒有没有说谎。”高景川道。
“这怎么看?”肖叔伦说。
高景川将蜡烛的底部给肖叔伦看,又指了指灯罩的底座。
“如果对的上……”高景川说,“那晚屋中确实点了好几根蜡烛。”
肖叔伦瞪大眼。
“怎么了?”高景川问。
三公子伸出大拇指:“厉害!你是怎么想到的?”
“对上了!”
“什么?”肖叔伦一惊。
“对上了。”高景川抬头,专注地看着肖叔伦。
“对上了……”
高景川走到另一个灯罩旁,很快,蜡烛底部跟底座有对上了。后面的几根蜡烛更加顺利,一一都对上了。
“这么说……那个侏儒没有说谎。”肖叔伦讷讷说,“那晚,他走进王林的房间……屋里点了好几根蜡烛……”
“可是为什么啊?”肖叔伦又不理解,“王林大晚上的点那么多拉住做什么?”
“或许……”高景川缓缓说:“是为了让那侏儒看清楚,自己的尸体。”
“什么?”肖叔伦瞪大眼睛。
“叔伦,赶紧去大理寺。”高景川急忙说道,“带那侏儒来这里!”
“我知道了!很快就来!”肖叔伦重重点头,开门出去。
…………
…………
三公子急匆匆走了,尉氏知道,屋中只剩下高景川了。
尉氏连忙回到屋中,急忙对着铜镜理了理头发,还补了胭脂。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端起一杯茶,深吸一口气,迈着小碎步走到了屋中。
“大人。”尉氏敲了敲门,声音软媚,“查了半天了,您喝口水。”
高景川想都没想,本要拒绝,但是脑中灵光一闪,说道:“多谢,请进来吧。”
尉氏像是得到了极大的鼓励,提起裙摆,赶紧走进高景川。
高景川接过茶盏,没喝,而是说道:“你之前说过,王林说孙乾要杀他?”
“是!是!”尉氏殷勤道,“他有事没事,就喜欢叨念,你也知道……年纪大了额,都这样,当然了,我比他小好几岁呢,我……”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你还记得他什么表情吗?”
“啊?”尉氏有些不情不愿,但是高景川问话,她也只能努力回想了。
“当时……他看起来挺认真的。”尉氏说,“但是也能理解,他那种年纪,就喜欢小题大做!”
“只说过一次吗?”高景川又问,“你再想一想,他其他时间有没有说过。”
“这个,我真的不记得了。”尉氏一摊手,“大人,你可能不也知道,我跟他在一起,也是没办法了,我们就是搭伙过日子……其实,平时也没什么交集的。”
尉氏说着,不由地露出一脸痴迷的表情:“我命不好啊,没有遇见大人这样的良人……像大人这么高贵的人,估计也看不上我……”
高景川:“……”
“不过,能认识大人,我还是很开心的。”尉氏又赶紧表白高景川,甚至有些急色。
高少卿往后躲了躲。
“王林的事情,你想不起来了?”他问。
“啊?”尉氏一顿,然后点了点头。
“那请出去吧。”高景川说。
“大人,我……”
“出去。”高景川语调骤然冷下来。
平时,慎王爷虽然说话少,但是对着百姓向来都很礼貌。不然,尉氏也不敢这么得寸进尺。
“我想起来了!”尉氏可不想高景川讨厌她,连忙说道,“我想起一件事了!”
高景川看她。
“我离开家之前!孙乾来见过王林!”
“他来过?”高景川问。
见慎王爷接话了,尉氏松了口气,总算能跟他再多待一会儿了。
“是!他来过!”尉氏说,“当时,我还觉得奇怪呢,孙乾很讨厌王林的,怎么会主动来我们家呢?”
“他们说什么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尉氏说,“我当时要去陵县,没注意他们说什么。”
“我知道了。”高景川又道,“那你还记得,孙乾来那天,王林什么表情吗?”
“我从来都没注意过他!大人,我不是跟您说了吗?我跟王林……其实就是……”
“那孙乾呢?”高景川问。
尉氏一肚子想跟王林撇开关系的话,被高景川堵在了嗓子眼。
“我……我也没注意孙乾。”
“他看起来,是来寻仇了?还是其他?”高景川问。
“这个……”尉氏努力想了想,说,“好像不是来寻仇的,他看起来挺……挺……就是不着急的那种。”
她猛一下子形容不出来孙乾当时的表情。
“神情和缓?”高景川说。
“对!就是这个!”尉氏急急点头,“大人,您真有学问。”
高景川:“……”
“还有其他跟孙乾有关的事吗?”高景川又问。
“这个……我想想啊!我想想……”尉氏也知道,想要跟高景川一直说话,就必须拿孙乾搭桥。
但是,她是真的想不出来了!尉氏平时对王林都是视而不见,漠不关心,若不是张口要钱,她都装作不认识王林的。
她不把王林放在心上,更不会将孙乾放在心上了。
“我再想想啊……”尉氏急得脸色通红,生怕被高景川赶出去。
“景川。”就在此时,身后响起了一道声音。
“你怎么进来了?”肖叔伦带着侏儒走进了房间里,看着尉氏,微微皱眉。
“是,是大人让我进来的。”尉氏连忙看向高景川。
高景川颔首:“问一下案子。”
“问完了吗?”肖叔伦问。
“嗯。”高景川点头。
“那,请你出去吧。”三公子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尉氏。
尉氏望着高景川,最后一步三回首地出去了。
…………
…………
屋中只剩下了高景川,肖叔伦,以及三公子从大理寺带来的侏儒。
肖叔伦将侏儒带到高景川面前:“喏,人给你带来了。”
“官,官爷……”侏儒仰头看着高景川,紧张兮兮。
“不用紧张。”高景川说,“你只要指着位置,然后将自己那晚看到的情形,再复述一遍就行了。”
“好!好!”侏儒点着头。
他走进了内室里。
“我……”他指着天窗,说“我用缩骨功,从这里钻进来。然后,内室没有人。”
侏儒往前走,指着外室,又说:“然后,我就往这里走,就在这里!”站在内室与外室的交界处,指着桌子的南边,说:“就在这里!我看见了他的尸体!那么一滩血……一看就活不成了!”
“等等!?”肖叔伦倏然打断了侏儒,“你说,尸体在这里?”
他指着桌子的南边。
“是啊!”侏儒说,“就在那里趴着,一看就是断气了,我担心惹祸上身,就连忙从窗户里逃出去了。”
“尸体,真的在这这里?!你没记错?”肖叔伦指着桌子的南端。
“不可能记错!”侏儒说,“我来了这里,记得更清楚了!就是那里!尸体趴着!下面一大摊血……”
肖叔伦直勾勾看着高景川,眼中闪着激动的光。
王林的尸体,是躺在桌子北边的!北边!虽然南边也有大滩血迹,但是尸体确确实实在北边。
“有人动过尸体!”肖叔伦低声说。
高景川不置可否,他神色淡定,看向那侏儒,说道:“那晚,因为屋中点了五根蜡烛,所以,你不用靠近尸体,也能看清那一大摊血,是吗?”
“是啊!”侏儒连连点头,说道,“这些我不都告诉过你们了吗?”
“我们知道了。”高景川冲着那侏儒微微颔首,“多谢。”
“啊?”侏儒云里雾里,不知道官爷怎么跟他道起谢来了,不知怎的,心里竟然慌了,“我,我没有杀人啊……”
“我知道。”高景川说。
“你相信我?!”侏儒脸上一喜。
“是。”高景川说。
“那我是不是可以离开大理寺了?!”
“暂且等一等。”高景川说,“这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
将人扣在大理寺,怎么还是为了人好,不过,这句话侏儒也只是在心里嘟嚷了一句。
“先回大理寺吧。”高景川说。
肖叔伦点了点头:“嗯。”
三公子打开门。
目光一扫,就见尉氏站在旁门,依着门扉,探头等着看高景川。
三公子揉了揉眉心,冲身后的高景川嘟嚷:“烂桃花!”
高景川摇头无奈:“彼此。”
三公子:“……”
…………
…………
一行人回到了大理寺。
肖叔伦很快就将烂桃花的事情抛在了脑后,他一脸激动地看着的高景川。
像是大年三十看着父母,等着要红包的孩子。
“怎么了?”高景川看向肖叔伦。
“你是不是,知道谁是凶手了?”肖叔伦问。
“只是,我心中的一个猜想。”高景川说,“现在还没有证据。”
“什么猜想?”肖叔伦又问。
高景川看向三公子:“那个侏儒没有说谎。”
“是啊。”肖叔伦点了点头,“这说明,他不是凶手。”
“那些蜡烛,是谁拿走的?”高景川忽然又问。
“蜡烛?”肖叔伦一顿,想了想说:“难道是凶手拿走的?但是……不应该啊……”三公子拨浪鼓似的摇头:“他干嘛要把蜡烛放回抽屉啊?这说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