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还没有查清楚。”肖叔伦站出来,皱眉盯着尉氏,“休要胡说。”
“你是谁啊!”尉氏愤愤,一指着肖叔伦的鼻子,那样子,像是随时暴起的母老虎。
“这是我们家大人。”大理寺衙差站出来,说道。
尉氏听闻肖叔伦的身份,稍稍有了一些收敛。
“你听谁说的,她是凶手?”肖叔伦问道。
“我男人身上有她铺子里的胭脂!”尉氏气焰又烧起来,喊叫道,“不是她,还能是谁!”
“谁告诉你的?”高景川脸色微沉。
尉氏看向高景川,微微一顿,大约是大理寺少卿的长相,太招人喜欢,深入人心。难得的,那尉氏之前的嚣张与泼辣,竟然微微收敛了一些。
肖叔伦见状,微微闪身,挡住了高景川,问尉氏:“谁告诉你,王林身上有江小姐铺子里的胭脂?”
尉氏顿了一下,回过神来,嘴一撇:“谁都知道了!还用人告诉我!?”
“谁都知道?”高景川眉心一跳,本能地看向肖叔伦。
肖叔伦目光扫过在场一众人。
王林身上有胭脂的事情,只有大理寺的办案人员知道,这件事是如何传到尉氏耳中的。
“大人!”尉氏目光越过肖叔伦,狠狠钉在了江鸳秋身上,“你不会想包庇凶手吧!”
“仅凭一盒胭脂,不能说明什么。”肖叔伦说,“现在案子还在调查中。”
“还查什么?”尉氏不满,食指点着江鸳秋,“她像在洛京开铺子,一定是担心我丈夫的生意妨碍他!所以才会起了杀心。”
肖叔伦闻言,简直哭笑不得:“照你这么说,新铺子就不用开张了?”
尉氏被噎住,又气又急,面红耳赤。
“都散了吧。”肖叔伦说,“大理寺会还死者一个公道的。”
说着,有看出尉氏。
“正好,我们还想找你问话呢。”
尉氏警戒起来:“找我做什么?”
“先进去说吧。”
在大街上这么面对面问话,也不是个正事,于是肖叔伦跟高景川尉氏带到了江鸳秋的店中。
江鸳秋本来昨日开张,今日指着开张大吉,借一波东风,好把自己的胭脂推出去,结果倒好了,被尉氏硬生生破坏了。
…………
…………
江鸳秋的店里,江小姐给高景川与肖叔伦斟了茶,没有理会尉氏。
尉氏拉着脸,看她一眼。
“王林被杀的时候……”肖叔伦看向尉,“你在做什么?”
“你怀疑是我杀了我丈夫?!”尉氏翻了一白眼,恨恨地用鼻空出气。
“我只是例行询问。”肖叔伦说,“没有其他意思。”
尉氏脸色依旧很难看,但是又不仅瞄了一眼肖叔伦身后的高景川,身上又稍微缓和了下来。
“我没在洛京。”尉氏说,“我也是昨晚刚回来。”
“你去哪里了?”
“陵县。”尉氏说,“我去陵县了。”
肖叔伦与高景川对视了一眼。
“你去陵县做什么?”肖叔伦问。
王林出事之后,衙差跟他汇报了尉氏的消息,尉氏的娘家在洛京,在陵县没有什么亲戚朋友。
“我去送朋友。”尉氏说着,又不仅看了高景川一眼。
“什么朋友?”肖叔伦又问。
“就是普通朋友。”尉氏不愿意多说,转而说道,“话说!你们要是不信,可以随便去查!我是昨晚刚回的洛京!”
说着,眼看脾气又要脑上来。
肖叔伦对这种市井泼妇最没有法子,与其自己在这里问,还不如找人去查一查呢。
于是三公子,很客气地起身,请尉氏回去。
“她呢!”尉氏显然还急着江鸳秋呢,“她的胭脂怎么解释!?”
“这个,我们也会查的。”肖叔伦揉了揉眉心,看样子不想跟跟尉氏纠缠下去。
“你口口声声说她的凶手。”这时候,一直一言不发的高景川忽然站了出来。
尉氏对上高景川,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故意将自己泼辣的气势收敛起来。
“为什么?”高景川问。
“什么,为什么?”尉氏一顿。
“你丈夫是做胭脂生意的,江小姐也是做胭脂生意的,他肯能是为了了解这个新同行。所以特意带着江小姐的胭脂。”高景川很少说这么长的句子,当他说话的时候,众人都不仅专注倾听。
“为什么,你断定,人是江小姐杀的?”高景川问。
尉氏脸色极度难看,甚至还上过一丝慌乱,这份惊慌失措,没能逃过高景川的眼睛。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尉氏站起身来,“反正,人不是我杀的!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就是想找出杀害我丈夫的凶手!”
“我听说,你们已经和离了。”高景川又说。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就差一张婚书了!”尉氏梗着脖颈,“总之!我没杀人!我等着你们官府找到凶手!”
说完,也不能高景川与肖叔伦开口,自己跑了。
江鸳秋看着尉氏慌慌张张离开的背影,眉心紧皱:“她是不是知道什么?”
不然,为何刚才那么慌张。
“应该是知道什么。”高景川说罢,冲一旁的大理寺衙差一努嘴,“跟上去。”
“是,大人!”那衙差是大理寺中跟踪技术相当出色的一位衙差,领了命令,快速跟了过去。
“这个尉氏,今日来闹,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肖叔伦看向高景川,“说不准,这是一条线索呢。”
“嗯。”高景川微微颔首,神情有些心不在焉,似乎还有什么烦恼。
肖叔伦问:“怎么了吗?”
高景川回了神:“没什么。”
“王爷。”一旁的江鸳秋走过来,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觉得,那个尉氏对你……好像有点不一样。”
这句话,一下子问出了刚才高景川不解的问题。
肖叔伦倒是不以为意,酸溜溜地说:“景川这张脸,跟在他身边久了,就知道了。”
经常是不自在地沾花惹草。
江鸳秋看了看高景川,顿时能理解尉氏了。
“不太对劲儿。”高景川说。
“什么?”
“她看我的眼神,像是透过我,在看另外一个人……”
“哈?”
就在肖叔伦诧异的时候,一个衙差走了进来。
“大人!打听清楚尉氏之前的行踪了!”
其实,刚才在肖叔伦问话的时候,高景川就示意了衙差去查尉氏,那遮遮掩掩说不出的“朋友。”
“尉氏前几天去了陵县。”那衙差说的,跟尉氏说的相差无几。
“她去陵县是为了追一个小生。”衙差继续说道。
“小生?”江鸳秋一惊,“该不会是和风吧?”
“你认识!?”衙差不住点头,说道,“就是和风!”
说着,那衙差看向高景川与肖叔伦:“和风是江原戏班的一个小生,听说唱戏可红了,他在洛京唱了几场戏,吸引了不少夫人,尉氏就是其中一个,后来,这个和风离开了洛京去了陵县,尉氏她们几个女人也跟到了陵县。”
江鸳秋:“……”
“那怪不得了”江鸳秋守着,不由看了看一旁的高景川,想到了之前尉氏看高景川的神情。
“什么怪不得?”肖叔伦不解,开口问道。
“怪不得那个尉氏偷看王爷了。”江鸳秋说,“那个和风啊,有一两分神似王爷!”
“当然了!”江鸳秋又连忙说道,“气质是没办法跟王爷相比较的。”
高景川倒是不在乎这些,他知道了尉氏偷瞄自己的原因,知道其中跟王林命案无关,便也不再多想了。
“接着查。”高景川说,“之前,让你们查访侏儒的消息,有线索吗?”
“张元在查。”那衙差说。
…………
…………
等高景川与肖叔伦回到了大理寺,见张元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候了。
三公子将自己从街上买来的晚饭,递给了大理寺众人。
“谢谢肖大人!”张元笑眯眯接过自己那一份。
“查的怎么样?”高景川问。
张元说:“我这两天,跟刘方还有老谢,我们三个跟走访了王林所有亲属朋友,没人提起侏儒这一点。”
“哦!还有!”张元旁边的刘方,咽下晚饭,也开口说道,“大人,您让我重新查了天窗,我仔细查了,有进出的擦痕。”
“哦?”
这就比较好奇了。
肖叔伦闻言,看向高景川:“不存在什么侏儒,但是有人从天窗进出王林的房间?”
高景川顿了顿,微微颔首。虽然两种说法自相矛盾,但是,现在摆在眼前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接着查王林生前的对手。”高景川说,“看看他们中有人没有人见过,甚至听过侏儒。”
“等一等。”肖叔伦道,“若是侏儒的话,那凶器不可能自上往下刺下来啊……”
“你注意过屋中凳子的位置吗?”高景川看向肖叔伦,“上面有踩踏的痕迹。”
肖叔伦捏着下巴,缓缓点了点头:“要是站在凳子上的话,确实是有可能。”
“不过!”三公子随即摇了摇头,“可我还是觉得,侏儒这条线有些……”
“我知道。高景川说,“所以,我只让张元三个人去查。”
剩下的,都在查别的。
“人都带来了吗?”高景川忽然问另一波衙差。
“带来了!”衙差说。
“带什么人?”肖叔伦不解。
“报案的人。”高景川道。
三公子更是一头雾水了:“带他们做什么?”
高景川:“我之前看了他们的笔录。察觉出一点儿不对劲儿。”
“哪里不对劲儿?”肖叔伦问。
高景川伸手,随即有衙差将王林大哥大嫂以及邻居的口供交给了三公子。
“我也看了,没觉得不对劲儿啊……”肖叔伦说着,又一目十行看了一遍,没觉得哪里有不对劲儿的地方。
“跟我来。”高景川说完,带着肖叔伦去见了报案的三个人。
…………
…………
王林的大哥大嫂,相较于昨天,看起来已经好多了。
王林的邻居却还是缩着肩膀,看起来战战兢兢,看来这次王林之死,将这个邻居吓坏了。
高景川看了看肖叔伦,转向王林大哥,问道:“见到死者后,你们都做了什么?”
“我,我一看我弟弟没气了,就感觉报官啊!”王林大哥说。
高景川看向王林大嫂。
“你呢?”
“我当然跟紧我男人啊!”
高景川看向王林的邻居:“那你呢?”
“我也赶紧出来啊!通知大家!”
“你等等!”肖叔伦说,“你没留在案发现场,保护现场?”
“那可是死了人啊!”王林鸡皮疙瘩明显起了一身,他摇着头喊道,“我怎么敢留在里面?!”
“也就是说……但是,屋子里没人?”
“当然啊!我要喊邻居来帮忙啊!”邻居说道,“我一个人可不敢留在屋子里,我就……就出来喊人了。”
肖叔伦终于抓住了什么:“也就说……王林的院子里,当时是没有人的?”
邻居不解,但是还是点了点头:“是,是啊……”
“景川,我知道了。”肖叔伦看向高景川,“还有一种可能。”
慎王爷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这也是,凶手脱罪的法子!”肖叔伦直直看向高景川,说道:“杀完人,藏在了屋子里面!”
等到王林大哥去报官,邻居吓地跑出去,之后,他便能躲在了院子里,然后趁乱,藏在了人群里,大摇大摆地出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熟人作案!”肖叔伦说。
“很有可能。”高景川道。
“熟人?!”王林的大哥说,“不是那个胭脂铺女老板杀了我弟弟吗!?你们怎么不去查她?!”
肖叔伦一脸无语:“谁告诉你的?!”
王林大哥脸一僵,不说话了。
“胭脂的事情,也需要查一下。”高景川将王林大哥等人送走了,然后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三公子,说,“时间不早了,你该……”
三公子可没注意到天色,他还一心在案子上呢:“是该查一下!究竟是谁把胭脂的事情走漏出去了!”
要不是有人走漏了消息,尉氏今天也不会去江鸳秋的铺子里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