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李炜分开后,崔珪说了很多,很多特暖心的、知心的话。
可以说是语重心长、敦敦教导了。
说起朝堂的乱,就将宇文融、萧嵩,李林甫、张九龄,张说、王毛仲,裴光庭等等等等,这些在朝堂上风头正劲,却时刻有倾覆之危的高官,挨个说了一遍,包括他们的纠葛。
我嘞个去,光这些名字徐义就头大。想要在这些人之间做到八面玲珑,真不是人力所能及的。
怯了!徐义现在是一点想去长安混事的想法都没有了。
洛阳,那就去洛阳,现在的目标变洛阳了。
就是不知道还需要等多久。
需要很久,真的。
徐义回到公明殿,崔珪主事秦州,从此徐义就要开始了枯燥无聊的生活。
因为徐义胡诌了两首诗,崔珪居然不满足于徐义的疮科医道,甚至连徐义可以跟自家亲卫对战的武道成就······纯粹是名头造成的。都没有让崔珪满足。
他居然贴着钱,舍了面子,给公明殿送来博士,让徐义开始学经史子集,甚至连崔家家族的珍藏,都一并送到了公明殿。
徐义的生活不是枯燥,是苦难,苦难的开始。
徐义根子上是尊重老师的,倒不是说他原本的时代比现在更尊重老师,而是他自己的原因。
当年若没老师,他估计连被撞的穿越的机会都没有,估计这时候死不了,肯定是拖一双人字拖,穿个二股巾,在小村子里陪着婆娘们被她们揩油,并同时打一块钱的麻将。
所以,做不出调皮捣蛋轰走老师的事。
可这样的苦难真的要过下去吗?读书呀,还是摇头晃脑的背那些什么五经正义……
徐义好像看过一些可以让老师……对了,被告诫了,这时候不能叫老师,叫夫子,或者师长。
什么跟什么呀!
算了,不纠结师长还是老师了。
徐义记得人家穿越者都可以让教书的惭愧,比如剽窃那些惊为天人,千古流传的诗文,让师长掩面而遁。
比如,把百家姓、三字经背出来,让他们感叹一声:孙思邈乃大儒。
比如,把三角函数、勾股定理显摆一下,让师长包涵一声:算学大家,老朽告辞。
可惜,孙思邈不是大儒,是医家,扯不出三字经来,就是能,徐义也没出息背得下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后面的……是啥来着?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作茧自缚,莫名的有了孙思邈这么个师父,就不能随便编造了,玩不了大儒的梗。
那也是人家小说的梗,徐义好像还有点不想玩。
至于诗文,说真的,因为喜好,徐义还真记得一些,想了半天,除了长短句,几乎脑子里都有:作者,唐,某某某。
或许应该有不少还没有出世,倒是可以拿出来……,这样好吗?
甚至想过让来福抽一次风,直接吓跑父子算了······
让老师没面子,现实会让你永远没脸。徐义很认同这点。
不争了,或者说这只是徐义在被教学之前脑子里想过的,等到真有夫子来讲课,徐义压根没有任何想法。
因为上大学学古医籍学,徐义对这种一个字的意思,让你瞎猜的古籍挺感兴趣。
当夫子给徐义讲开所谓的正义时,徐义的兴趣就更大了,真的。
不信你看人家尚书正义里:话说,伏羲的娘叫华胥,听说有巨人出现在雷泽的地方,过去一脚踩住,然后就怀上伏羲了,蛇脑袋人身子……
这要是让徐义理解,这就是一件可以写成几百万字小说的大故事呀。
你想,你使劲想。
没想到这就是所谓的正义。这是玄幻、言情、仙侠等等等等于一体的巨著。
还有,仓颉在造字以后,自己个拿着玩,就是不让人知道,结果伏羲听说了,直接把仓颉的专利权公开了。
人们奉伏羲为皇,仓颉只有署名权……哈哈,这很地道呀。
徐义最感兴趣的还是那些母亲的故事。
神农氏他娘叫女登,被神龙感了一感……真不知道这个感字有多大意思。
不过,因此就有了炎帝,还是牛首人身。
黄帝的母亲叫附宝,因为电光绕北斗星而孕;少昊的母亲是因为星如虹下流而怀孕……
挺有意思,有看看河就怀孕的,有瞧见龙怀孕的,反正五花八门。
真没有诋毁咱三皇五帝的意思,也没有什么所指,就是单纯的说人家的尚书正义……没想到开篇就是以玄幻来吸引人的。
这时候的文人难道就真信?
也难免啊,就徐义当初,也曾把小说当正史跟人较劲过。
至于将玄幻的小说来排列神话传承的更是数不胜数。
说这些,其实就是想说明一点,徐义真的好好的,老老实实的在跟着夫子学经史子集。
至于徐义从中学到了什么……嗯,就上面那些,是他感兴趣的。并且在脑子里演绎了无数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
反正也不用科举,就当听故事呗。
这也算苦中作乐了。
等到了后来,徐义就是真正的苦了,一点乐都没有。
是五经正义,不是一经,并不是到处都是故事,可以让徐义满足熊熊八卦之心。
可已经开了一个不错的头,被夫子甚为满意,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所以,徐义不得不带着深入骨髓的唯物主义思想,来认真的学习这些难念的经。
心灵鸡汤也好,还是朴素的哲学思想也罢,徐义都艰苦的应对着。
就这样,徐义在公明殿又过了一年多,眼看开元十八年也就要过去了。
这一年多,吐蕃议和了,连榷场也开了。虽然时间不长,人们已经忘记了石堡城死了多少人,估计石堡城立功的事也没人记起了。
至于徐义,奔着十四岁去了,除了秦州因为有崔珪在,恐怕没人还记得有徐义这个所谓的五品骑都尉。
这一年,朝堂很乱,崔珪分析的一些趋向真的在朝堂发生了。
宇文融死了,王毛仲也死了,都是叱咤风云的,位极人臣的人物,都死了。
徐义似乎也满意现在这种有书读,有武练,有钱赚的日子……其实,他是有些担心,不踏实。
动不动就死人的朝堂,确实不是什么好去处。
要说徐义已经灭了出人头地、富贵盈门、封妻荫子的想法,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只是越发坚定了苟着混的原则。
在没有粗壮的大腿可抱牢固以前,徐义是真的不想去长安了。
这般低调,徐义虽然觉得憋,也只能忍着,就跟夫子给他讲课一样,都得憋着,忍着。
崔珪除了没给他送小娇娘,能给徐义的,都做到了。
不仅仅时常来考核徐义的所学,还时不时的给徐义讲朝堂的秘闻,世家的传承。
徐义尽量不去想自己像个苦囚,一年多就困在这公明殿。
他只往好处想。
也尽量不去排斥夫子照本宣科的讲学,就当是开卷有益了。
这一年,徐义都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