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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我是谁(1 / 1)

这世间万物,形形色色,并非一个“是”和一个“非”就能讲清楚,尤其是生命。

生命之奥秘就在于“存在”二字,存在便是生命。

所以,当秦从画中苏醒的那一刻起,他便是存在的生命。

古物成精通常都是在吸收了天地精华之后,渐渐有了灵气,便有了生命的雏形,其他那些精变的古画便是如此。

不过,《最后的秦军》这幅画,就有些特殊了。

崇祯十六年(1643年)五月,当皮耶拿起画笔,准备给初稿上色时,一股半透明的气体突然从那名秦军将领的身上悄然散发而出。

那是什么样的气体?

秦不得而知,他只知道,自己是被这股气体所唤醒的,而他醒来之后,对这个世界除了无知懵懂外,便是怨恨、绝望,外加不甘了。

那股气体在半空中漂浮了一会儿,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围着二人飘来转去,最后,它飘到了皮耶的画笔上,与颜料相融合后,跟随颜料一块儿,被附着到画布之上,成为了这幅画的一部分。

十月初三,孙传庭与秦军战死沙场,尸骨全无。

“呼”

夜风吹过,吹起黄沙的同时,也将战场上的血腥之气蔓延开来,于山间飘荡,飘向未知。

就在此时,一股若有似无的气体从一名战死将领的身上飘出,跟随那浓厚的血腥味,被夜风吹响远方,消失于天边。

这股气体不是灵魂,也不是妖气,而是一股怨气,一股因不甘与愤恨,外加其他情愫的复杂气体。

它随风飘忽,时浓时淡,看似骤然消失,却又一直存在,向着它之所寻,慢慢飘去

当孙传庭与秦军全军覆没的消息被传到皮耶那里时,皮耶感慨万千,将那幅还未装框的油画拿了出来,仔细端详一番后,决定给它取名为《最后的秦军》,以此为念。

“这是给你的纪念,也是给我的纪念,自此以后,我应该不会再来这里。”皮耶抱着这幅画,喃喃自语。

他并不知道,在他给这幅画取上名字的时候,便是它拥有生命的时候。

“呼”

一阵风吹来,迷糊了皮耶的双眼,也带来了那股怨气,它似乎被这幅画召唤着,跋山涉水,终究找到此处,与其团聚。

在屋里晃悠了一圈,它便定格在那幅画的面前,稍作停顿后,便钻进了画布里,与之前的那股气体合二为一,成为了这幅画的精髓所在,也成为了它的灵魂所在。

随后,便是沉睡

皮耶通过水路,几经辗转,回到了意大利米兰老家,并将《最后的秦军》挂到家里的书房内,供亲友们观赏,而这幅画,也成为了伽斯底里奥内家族的传家之宝,被代代流传。

这个家族出了许多有名的画家,其中最为有名的便是朱塞佩伽斯底里奥内,也就是郎世宁。

康熙年间,郎世宁以修道士的身份来中国传教,靠着自己的绘画才华,成功进入如意馆,成为一名宫廷画家,并深受康熙的重用,参与了圆明园西洋楼的设计。

这件事很快便被传到郎世宁远在米兰的家里,并被家人视作家族荣誉,尽相传播。

“qg dynasty?”(清朝?)

当伽斯底里奥内家族的几个男人在书房里讨论着清朝局势时,挂在墙上的那幅《最后

的秦军》渐渐苏醒。

画里的年轻男子睁开了双眼,看向周围,带着茫然与不解,以及莫名的怨气。

“aese anti orientale, è desideroso di!”(东方古国,令人向往!)

“清朝?东方古国?”

他能从这几人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个大概的意思,但并不能完全听懂。

眨了眨眼,他的视线越发清晰。

“我在哪儿?”

“画?”

观察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竟然嵌在一幅画里。

“能动?”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它们跟眼睛和嘴巴一样,能自由活动,不过,他还是无法从画里走下,只能静静地待在画里,听那几人聊国内外时事。

“什么?大明大明颠覆了?”

“满人?汉人?”

渐渐地,他慢慢能听懂那几人的语言了,并从中有了自己的辨识。

“andiao, e 039oracena”(走吧,该吃饭了。)

待那几人出去用晚餐后,画里的男子才张了张嘴,发出了声音。

“大大明没了,大明没了!”他颤声呐喊道,声音有些沙哑。

“这是哪儿?”

他观察许久,发现屋里的摆设很陌生,看似像西洋装饰。

“离开了吗?”

他闭上眼,开始寻找一丝散落在脑中的片段回忆。

“离开了!”

最后,他终于记起,自己已经随皮耶离开了大明,来到了意大利。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大明了,而是大清,皮耶也早已过世。

他又动了动,用了更大的力气,想从画里走出来。

“唔”

努力一番后,他的上半身终于可以钻出画布了,不过,下半身还是只能在画里活动。

“buona cena!”(晚餐不错!)

就在他努力将腿迈出画布的时候,房间的门又被打开了,那几人回来了。

他们坐下后,便一边喝咖啡,一边聊天。

通过他们的闲聊,他大概知晓了自己所处的地点和时间。

原来,他仍在皮耶的书房里,不过,这里已经属于他的后人了。

折腾了几个小时,他也感觉累了,在那几人细细嗦嗦的声音中,渐渐闭上双眼。

“oh, cielo!dodiciatto”(哎哟!凌晨了。)

突然,一声怪叫在屋内响起,将他吵醒。

“谁?”

他随即向周围看去,才发现,发出声音的不是人,而是一个挂在墙上的猫头鹰挂钟。

“呵!”

他笑了笑,转动了一下脖子,又抬了抬手。

“都天黑了”

看向窗外,才发现月已高悬。

“难道,我就要一辈子嵌在这幅画里,与这位猫头鹰兄弟日日对视?”

想到此,他忽觉低落,视线也渐渐模糊。

“ahia!sonosei del atto”(哎哟!早上六点了。)

“啊!”

猫头鹰挂钟再次报时,也将他再次吵醒。

“砰!”

就在他打完呵欠,准备抬手伸懒腰时,忽然身体往前一倾,一个踉跄,扑倒出去,摔倒在地。

“呃”

他慢慢站起,发现这么一跌,竟还有些疼。

“疼?我能感觉到疼?”

这个发现让他很意外,也让他很开心。

“似乎我不只是一幅画。”

他笑了笑,又伸了个懒腰。

“等等!”

他突然回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画里。

“我出来了!”

他兴奋地蹦了蹦,又在书房内跑跳了几圈。

“我终于出来了,踩实地面的感觉真好!”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回头看了看那幅已经没了自己的画,越发兴奋,而身上的怨气也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消失。

“c039e 039alcuno nello studio”(书房里好像有人。)

就在他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来翻看的时候,忽然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动静,似乎有人正向这里走来,并且还不止一个。

“有人来了!”

他急忙将那本书放回原处,并匆忙跑回画里。

“吱呀!”

就在他回到画里同时,房门被打开了,几个女佣走了进来,疑惑地在屋内搜寻。

“嘘!”

他悄悄抬手,向对面墙上的猫头鹰挂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不过,对方并没搭理他,依旧用空洞的大圆眼看向前方,好似在说,我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猫头鹰挂钟。

“nessuno!”(没人啊!)

“forses bagli?”(也许弄错了吧?)

随后,她们便在书房里进行打扫,而他则在画里挤眉弄眼,做着不同的鬼脸,还时不时地向路过那幅画的人吹气。

“eh?”

被她恶作剧的女佣随即抬头,却对上了他那双冷冽而低沉的眸子。

“se

a buono,urtroofreddo”(长得是挺好看的,可惜冷冰冰的。)

女佣们打扫完书房后,便离开了,而他,则再次由画变成人,并从画布里走了下来。

“我长得很冷冰冰吗?”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走到玻璃柜前,看向玻璃上的影子,疑惑道:“不冷啊,挺暖的。”

“对不对啊?猫头鹰兄。”

他随即望向墙上的猫头鹰挂钟,露齿一笑。

猫头鹰挂钟:别问我,我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挂钟!

在书房里逛了一圈,又翻阅过许多书籍后,他便有些累了,瘫坐到那张红丝绒沙发上,开始闭目养神。

“秦军孙大人大明江山清朝满人汉人皮耶意大利画”

尽管他的身体想休息,可他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眼皮也跟着在不停跳动。

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再次涌出,弄得他心神不宁。

渐渐地,他的思路越发清晰。

“我是皮耶画的一幅油画,我也是一名秦军将领”

“可我究竟是谁?”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再次站到玻璃柜前面,盯着玻璃窗上自己的影子,凝眉问道:“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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